适之先生:
十一月二十日的信已经收到,感谢感谢.
我想不答复呢,实在不可;欲答复呢,实在不能,因为纸上不但说不完,而且也不好写在纸上.
简单一句话,外交不能为外交而办外交,要为军事财政全般情形而办外交.
先生有一句话最扼要:"世界大战如果在不久既爆发,我们应如何?大战如能展缓两三: 年,我们又应如何?"我现时的一切思想行动,全集中于此一点.
国名不便写在纸上,用甲、乙、丙、丁来代替,先生必然猜得到.
甲国和乙国打架之前,甲国必首先要求我国表示态度.我国帮他么,无此情理;不帮他么,立刻占领华北及海口.甲是预备陆军三百五十万人来打仗的,三百万对付乙国,五十万对付我国.要之,在乙未胜或未败以前,我国已经一败涂地.
以甲对乙,胜负未可知;以甲对乙、丙、丁,则乙、丙、丁之胜利是必然的,我们何惮做比利时呢?
但是我国的经济大势,百余年来,由北移南,通商以来,更移于沿海沿江.如今战争,是经济战争.以现在我国的军队,若无经济供给,留驻于沿海沿江么?必然成为无数的傀儡政府;退入西北内地吗?必然成为无数的土匪.换句话说,绝不能做到比利时,因为没有他那么纯粹简单.那么,即使乙、丙、丁幸而战胜,我国已成一团糟,除了化作苏维埃,便是瓜分或共管.
然而怎么样呢?要使我们在军事财政上做成比利时的资格,无论大战爆发之迟早,我们不可不努力做成.我的外交,便是求适应于此一点.
照现在情形,是不能做比利时的,上头已经说过;然现在及将来,不可不做到比利时,上头有已经说过.然则怎样好呢?诸葛武侯说得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成败利钝,非能逆料 ."我们现在除了努力预备做比利时,更无第二条路,预备得一日是一日,预备得一件事是一件事.但是预备是要有时间和物力的,原谅也罢,不原谅也罢.
先生替我想出一个替人,我真是感激,但这人不能做我的替人,简单的说罢,先生不是以华北停战为"不能不如此做"的么?但如果是这人,华北停战必然做不成;若要做成,一样的要入五月似的呕气,硬做,越权,而至于不欢而散.
不止此也.五月间的事,本来可以做得好些,因为呕气,硬做,越权,所以草率了事,生吞活剥,格外做得不好.
先生,请你再替我像一个替人罢.
汪兆铭 敬上 十一,廿二
适之先生:
收着独立评论第七十八号,谢甚.
外交态度诚然有此改变了,但由"鸣钲求救"而转为"默守待援"求救者的呼声,已入了赴救者的耳朵,鸣钲者并非徒劳,先生所称许的诸人,我并没忘记,但以待援者为待援不*而失望,放弃了求救的初心么?这确是失望的适应了,援何时到?援未到时该怎么样?援已到时,该怎么样?正是待援者所终日算计的,赴援者明了了待援者的心事,必不因其默守而以为不必赴援.除非说,我不是能待援的人物,这个我是承认的,但我**急切找不着替人
前信以评,今再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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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的安好
兆铭 十一,廿八
//"**"处是他的手稿字写的太草了,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