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始终留不住的,是流逝的时间,以及,那越来越悲伤的笑容。
土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看着冲田的笑容,自己却恍惚看见了那张开双翅义无反顾的投进烈焰之中的有着美丽的羽毛的鸟儿。
如同地狱之火焚尽一却,明明触手可及就是温暖,却也是无法触碰的禁忌,一旦触及,便是连灵魂也会烧成灰烬。
那是总司的觉悟吧,就如同自己想要守护新撰组,守护自己所珍视之人。
转过回廊的转角,就是松本暂居的地方,原本自己是不用到这个地方来的,只是,今天被斋藤拜托过来拿一些药材,说是需要,这才过来。
少女略带担忧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止住了土方的步伐。
“松本先生,冲田先生的身体好像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昨天晚上又有些发烧了……”
总司,他的身体,还没有好吗?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土方不自觉的想起总司越来越不真实的笑容。
“嗯,肺痨本是死病,冲田又不肯回乡下调养,想要把伤养好也难啊……唉,不能再加大剂量了啊,我就算不能劝他接受静养也不能害他啊,拖着这样的身子还要战斗,这孩子……”松本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一阵,还是犹豫着,终究没有给冲田的药方加重剂量,只是另开了一幅止咳的药,将药方递给千鹤。
房外的土方却如遭雷击,总司……肺痨……根本无法联系起来的的两个词,无法将那样可怕而残酷的词语加诸总司身上,拥有者那样笑容的你怎么可能会…………
不会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是哪里呢?对了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土方先生……”推开门准备去煎药的千鹤呆怔在原地。
“千鹤,你刚刚说,总司他……”土方干涩的开口,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莫名的平静,但土方很清楚,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尽管平静却是在酝酿着一场狂暴的洗礼。
“土方先生对不起……”千鹤紧咬下唇低下头,不再开口,不是害怕冲田那从未实现的要杀了自己的誓言,而是因为约定了,约定了不要告诉大家,而自己并不想要失约,面对,那样的冲田先生。
“你说总司他怎么了?你说啊!!!不可能的!你们在开玩笑对不对,总司他怎么可能……”无力的低吼声如同愤怒的野兽的咆哮,苍白的连自己也无法欺骗的谎言,不想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唉,这又是何苦……”沧桑的叹息声自房中悠悠响起。
不知道是如何听完松本的话,土方只知道自己一直维持着冷淡的表情,除了最开始的一次失控,其他的时间,依旧是冷静的可怕。
“他……还有多长时间……”走出房门时土方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最多半年。”
土方缓步的离去,脚步有些凌乱,并非脚步凌乱,而是心,乱了。
半掩的房门内依稀可见榻上鲜红的血渍,少年佝偻着身子趴在榻上拼命地咳嗽。
“总司……”土方一把推开房门,正对上冲田惊慌失措的双眼,就像被撞破了秘密的小猫,唇边的血迹还未擦去。
冲田眨了眨眼,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拭去嘴角边的红色液体,无所谓的笑着。
“土方先生,昨天晚上欲求不满吗?干嘛摆着那样一副脸色,我会以为你在暗恋我的……”冲田看了一眼推开房门站在自己面前的土方。
“总司,你……还准备瞒着我多久?你的病……”土方紧盯着冲田自池田屋一战之后就日渐消瘦的轮廓,颤抖的声音带满满的慌乱和后怕,面前的人,差一点就在自己的眼前悄无声息的离开,不是短暂的别离,而是再也没有办法相见,那样的感觉太过让人无助……
“呐,土方先生,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可是不会领情的哟!”呆怔了片刻,冲田依旧无所谓的笑道。
“冲田总司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啊?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很得意吗?如果你再这样乱来我就亲手宰了你这个混蛋!!”土方上前揪住冲田的前襟,哑声吼道。
“干嘛那么在意啊土方先生?难道说土方先生你真的在关心我……轻点轻点,很痛耶土方先生,不然你干嘛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在土方灼灼目光之下,隐约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热热的,止不住的想要逃离,却又逼得自己无法逃避。
土方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看着冲田,语气不容置疑,“马上回休养去,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如果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保证,我没有办法让你继续在这里任性下去。”
“我不要……”冲田直视着土方,以同样坚定的口气反驳,“我想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有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而对我来说,近藤先生所在的新撰组,就是我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所以不管土方先生怎么想,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有一瞬间,冲田甚至看见土方眼中悲伤地让人窒息的疼痛,只是那么一瞬,就收敛了进去,紫色的双眸中波澜不惊。
“是吗?这就是你的觉悟吗?如果是这样……我确实收到了你的决心,”土方转身向门口走去,双肩上挑起的寂寞在明媚的光线里分外萧瑟,“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依旧没有办法站起来,我会强制把你送到浅草去休养,即使你要恨我……”
话的尾音消失在骤然间而起的风中,白色的发带、黛青色的发梢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弥散在空气中。
冲田缓缓躬下身,用手捂住嘴,是不是又让你觉得为难了呢?我好象看见你很难过,是不是因为我呢?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渐起的风声里若隐若现,回廊转角处,少年静静地站着,紫色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白色的围巾随风而动,听着仅仅只隔一墙的房中传出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呼吸,胸口的某个角落隐隐有些发疼,良久,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终究,没有办法迈出那一步,终究,无法狠心去戳破你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伪装,所以,大概永远,也无法走进你那一片带锁的花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