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缘起
    景和三年，深秋。
    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还有冷冷的风，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凋零了一树的枯黄。
    冒雨回家的归人，水滴从斗笠的檐上流下，模糊了本就漆黑一片的视野。他的心却是光明的。他看到的，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如豆昏暗的烛火和妻儿等待着的身影。
    脚下斑驳的污泥将被风吹落或是被雨打落的树叶染黑，毫无美感，像扯碎一张古老的地图。原本蝴蝶一般的枯叶，在雨中或者风中，以优美或不优美的姿势谢幕，都逃不了成为垃圾被糟蹋的命运。
    他走的路，一边是高墙，另一边是另一堵高墙。墙的另一边，是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太师府。后花园。墙的另一边。
    一条小溪流过亭子的底部，尽头是一座长廊。溪边是枫树，血红的叶子七零八落，惨淡而诡异。 亭子中站在一个小女孩。容貌粉装玉砌，有着优于同龄人的血色。但她的眼神却沧桑得让人害怕。漆黑的瞳仁里充满哀伤，却又难以摒弃仇恨、憎恶、恐惧……唯独没有快乐。也许最饱受磨难的人也没有如此绝望而孤单的眼神，仿佛过了上百年。
    她的眼神，始终盯着廊沿上的几盆暮合花，原本娇贵矜持的浅橙色花瓣，不知蜷缩成了何物。
    “明媚鲜妍堪几时？不过落红风雨中。”她轻轻吟出这句诗，眼神因像预见了什么而变得欢愉。
    女孩向花走去，伸手摘下了在雨中摇摇欲坠的花瓣，其实更像是撕扯下来，扔进了溪中。花的尸体在水中上下翻滚，在覆灭前的一刹那又回复了生的魅力。
    她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眼神莫测。    “啊呀！小姐……你你你……在干什么？”一个打着伞的丫鬟，惊叫着跑近。         “小姐啊……夫人的花……您这是干什么那……”丫鬟又是心疼又是惧怕又是疑惑，眼前的情景让她很难。    
     “干什么……给我娘殉葬啊……这样挺合适的。”    
     “她对着暮合花，也，喜爱的紧。”女孩的语气森冷。
     “你可以走了，我不想看见你。”    
     “可是小姐啊，这，这，这可让我怎么交代呀！”
     “那是你的事啊。”女孩子脸上带上了一丝残酷的笑容，“看见了什么，就说什么呀。很容易的。”
     “啊啊，是是，小姐。”丫鬟踯躅了一下，“这雨下的大，小姐还是回屋去……”
     “我的事你不要管，你走吧。”    
     “呃……是。小姐，奴婢告退。”
      人走远了，女孩还是矗在原地任风语将浑身淋得湿透。
      “娘……呜呜……”打在她脸上的雨水变得火热而冰冷。

前厅。
     觥筹交错。今日，寒太师——寒啸，迎娶他的第二位夫人。
     按照冕国之规，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所以，那个女人尽管出生只是一个歌女，当然还是夫人。
     不是如夫人。在冕国，男人养情妇，女人蓄面首还是挺常见的事。因为国力强盛，民风呢，还是比较开放的，所以这个还是见怪不怪的。
     但那个出生卑贱的歌女，居然堂而皇之的当上了太师夫人，而不只是一个小情妇，这就很让人奇怪了。
     是的。而且，据说寒太师为了迎娶这位夫人，逼死了原配，还对外谎称是病故。
     又而且，寒太师在原配尸骨未寒之时就迫不及待地迎娶新夫人那。
     还而且，他原配吊死的那个屋子还有闹鬼哦……
     ……
     自从寒啸大发喜帖要迎娶这位新夫人之后，以上风言风语就开始吹遍大街小巷了。
     对于这些流言，来赴宴的诸位大人自然是心照不宣的，但是大家还是一派笑语晏晏，满堂和气的样子。能把虚伪的笑容假扮得如此诚恳与真挚，实在是不得不说是一种境界。
     人群前的寒太师看着眼前一干把他贬低到不知哪里的宾客，面上闪过一丝无奈而又痛的神色。
     看来寒太师喜新厌旧之名就快传遍了吧。看看今天这场奢华的婚礼吧，哈哈！美酒，美人，佳肴珍馔，异宝迷离。
     但谁知道，这只是某个人的旨意，要他娶樱姬为妻，不惜一切代价。
     代价，自然是沧黎的死！
     呼风唤雨的寒啸，在某些时刻，只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为了命运的安排，他不得不这么做。
     所爱的女人，死了。还好还留下两个孩子，一子一女，儿寒照澜，女寒澈影。算得上一点慰藉。
     不过，只是“娶”樱姬罢了，自然容不得命，对他呼来喝去！
     胸口突然一痛，寒啸明白是多年前的箭伤一直没有痊愈，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寒与惶恐。为什么呢？因为执意要娶樱姬而休妻，沧黎悲怒之下竟悬梁自尽，虽对外宣称是暴病而亡，但心里终究是有了阴影。今日，成亲之日，浓重的鲜红依旧冲淡不了铺天盖地的灰，更像血，带来肃杀的萧瑟。
     沧黎，沧黎，你还是不原谅我么……罢罢罢，神……神那，为什么……
     他抓起一坛醉酿红，撕开封条，一饮而尽。酒狂野的后劲冲击着五脏六腑，像要摧毁什么似的，放肆地燃烧。
      伤，又开始剧痛了……

前厅。
离桐看着寒啸离去，微微的笑了。
“脾气挺大啊……”离桐脸上闪现过一丝妖媚的色泽。
“啊，大祭司大人，您在说什么？”一旁的官员问道。
“呵呵，没有啊。”他说道，神色平静。
“大家喝酒、喝酒。”
同一时刻，湮的大厅内。
          如果说，有什么颜色可以形容一个****，那就是黑。
          黑是一种完美的颜色，因为它可以包容一切杂质而不变本色。
          而这个大厅，竟是流光溢彩，富丽典雅。紫色的幻影纱堆堆叠叠，映得琉璃宫灯的光线也越发暧昧。窗外是大片大片的渡野花，盛开了满园的淡蓝，慢慢弥散的的香气，令人不禁设想主人的风姿。
          这里并不像一个杀戮的地方，因为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修罗场该有的景象。
          也许，还有一点点温馨。
          但是，那片花，开得似乎过于茂盛了，茂盛得不似人间土地上可以拥有的景色。
          而这一切，树下埋葬的无数尸体，就是原因。
          偌大的院子里几乎没有人，有的，只在大厅。
          大厅正中有三个人。黑衣人，一个少年，寒澈影。
          那少年只得十三四岁的模样，生的也算好看，眉宇间无形的压迫力令人不敢凝视。
          黑衣人就单膝跪在他前面，寒澈影就躺在旁边。
        “少主人，寒家小姐已带到。”
        “……”少年只是盯着那黑衣人，并未发一言。而那黑衣人未得命令，亦不敢擅自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衣人的也渐渐感到惶恐不安。
        “靥，你知道我不喜欢说废话，也讨厌多嘴的人。”少年温润的声音响起，语气却让人毛骨悚然。
       “是，少主人……”靥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少年笑了，“还爆粗口……真是有辱湮的体面……”
       “是，少主人……”靥似乎只会了这一句话。
       “那我再给你个任务，完成了，就不追究你了。”少年闭上了眼。
         靥大喜过望：“还请少主人吩咐！”
         少年浅浅一笑，轻声道：“死！”
           靥的双瞳骤然放大，嘴唇抽动，颤抖着道：“不，少主人，放过我……”
        “又在废话了。还不快去？”少年顿了一下，“或者……就当任务失败，接受惩罚，也一样。”
         原来，怎么样都是一个死，或者有个痛快，或者受尽酷刑。他的少主人，本来就没想让他活下去，也许是因为他的多嘴，也许只是一个借口。因为，少年要的，只是他死！
         他抬头看了一眼少年，但少年的眼里只有漠然。生之无望。

“属下……领命！”靥答道。
         靥的话音未落，便突然将寒澈影制住，掐住了她的脖子，而澈影也被这剧烈的动作惊醒，她迅即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双眼流露出求救的神色，直直的望向少年，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
        “啊……呃……”澈影嘴中发出不成音节的呜咽声。
        “他奶奶的，臭小子，你要这丫头是吧？！想杀老子，我就先把她做了！”说罢，又是用力一掐。可怜澈影的小脸已涨得通红，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哈哈哈……”少年笑了起来，抬起了手，指向全身空门大开的靥，“阁下倒也胆大，你把寒小姐掐得这么紧，是想我在她身上下的毒快点扩散到你身体里？”
        “你下毒？”靥顿了一下，“什么时候……”
         他的下半句话消失在头颅飞出身体的一刻，但他的躯体依然保持着生前的姿势，过了一会儿方才倒下。靥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双眼暴睁，青筋凸起，那颗头落入了渡野花的落英之中，滚了好几圈。
         可他的伤口上却没有一滴血，那少年真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寒澈影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敢看旁边的无头尸体。一天内经历的两场死亡，而且是死相相当可怕的死亡，她没有晕过去，或者精神失常，就只能变得“伪镇静”。
        “我身上有毒？”
        “没有。”
        “那你怎么会这么说？”
        “骗他咯！要是有毒你这小丫头还不早死了？”少年狡黠一笑，看上去可爱了几分。
        “这……他竟然会上当？”
        “要是平时，不会。可是刚才，他劫持了你，情绪就很激动，我在笑，他心里就更没底，不明白我的行动。怕有埋伏，就不敢逃走。我看见他的腿都在抖，就准备吓吓他，他反应不过来，所以就被我杀啦！”少年笑得春风和煦，阳光普照。
         寒澈影不为所动，继续问：“他就这么该死么？”
        “怎么不该死呢？执行任务的时候多嘴，该死；情绪暴露，该死；行为莽撞，该死；反应迟钝，该死；对我不敬，那就更该死拉！凭这几点，你说，我该不该杀他？”
        “……”澈影一时说不出话来，眼里哀伤渐渐凝聚，又慢慢散去，最终只剩下漠然。
“寒小姐，欢迎来到——湮。”少年脸上有着安逸的微笑。寒澈影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看向了他的眼睛，然后，眼前弥散出了一点一点带着金色晕环的柔光，那团光，是这么的温暖、祥和，像是母亲拍着你的背，哄你睡觉时的歌。她的眼睛慢慢阖上，同时消失的，还有记忆，来到湮之后的记忆

没有哪个平民知道，此时煌星台的主人和他们观赏的是同一轮明月。
苍茫阁是煌星台的至高点，群星把清辉毫无保留地铺满了那里的地板，当然还有那个凭栏而立的少女——星主蘅迦。
风吹起她雪白的衣角和乌黑的发丝，有淡淡的少女体香。眉宇间是若有似无的孤单寂寥，偏偏包含在那一张单纯无瑕的脸上，造就了一种悲天悯人的奇异感觉。
她就是毗安女神，冕国的信仰，所有人共同的神祗。传说万年之前，毗安女神创造了世界，让虚空的尘埃从混沌变为现实，变成为人们脚下厚实的土地，清澈的溪流，奔涌的江河，磅礴的海洋，天空与云朵，还有万物生灵。女神仿佛是人类的母亲，赋予他们生命。
但母亲并不总是笑容满面的，她发起怒来亦可让天地变色，让凡人惶恐，那便是称之为“黑毗安”，与“白毗安”相对，严厉与慈爱，邪恶与正义。人们总是喜欢天下太平，是的，战争历来不为人所喜，但乱世总是不定期的到达。
和平，不过是两段战争之间的罅隙。
和平无法永远，天人亦终会衰竭。所谓星主，便是毗安女神每次轮回所依附之女子，身份无比尊贵，执掌占星、祭祀、祈福、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摄政。星主是冕国宗教的最高领袖，仅次于星主的便是大祭司，两人理所当然的会发生点故事。
少女蘅迦远远眺望着那轮明月，想着自己的心事。毕竟成为星主仅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她自然只是个大孩子，想着远在家乡的父母，还有伴随着她成长的小渔村。她喜欢海，喜欢一望无际的天空，喜欢随波摆动的小渔船，喜欢五彩斑斓的鱼……
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她的回忆，她转过身望见离桐，开心的笑了，“你来了。”她笑着说

まあ、书き続けて

回复：11楼
中文……成不？

回复：12楼
很不错，继续写下去

回复：13楼
好吧，多谢~

回复：16楼
不错，嘿嘿~多谢啦

         那少年发现澈影在走神，便推了她一把，然后退身出门，“砰”一声将门关上，还上了锁。
         屋里只有几盏灯笼吊在屋梁上，发出还算明亮的光芒。屋顶一角有一个一尺见方的透气窗，在没有其他窗户。从门逃走是不可能的，可以指望的，只有那个透气窗了。
         她需要人帮忙，于是指了指头顶，说道：“窗户。”
         但没有人理会她，不仅如此，那些孩子竟然全都不发一言。她急得跺了跺脚，放大了音量：“窗户！”
        “别妄想了！”有个男孩子道。
        “为什么阿？”寒澈影问道。
        “你要是想逃走的话，就会死的！”男孩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上次小虎想跑，结果刚攀上那里，就被一箭射穿了。”
          全体小孩都被那小男孩带的哭了起来，想是那小虎的死相过于可怕，他们的心理都有了阴影。
          寒澈影的心中的绝望一点点弥散开来，最后她整个人都开始凉了。她抱膝坐到了地上，也开始流泪。她想妈妈，想爹爹，想哥哥，想嬷嬷，甚至是那个害死自己母亲的樱姬，府里的所有丫鬟，仆人，护卫……她想她的整个的家，越想越难过，直到自己慢慢睡了过去。
         梦里，很美很美。
         屋外雨依旧未停，吟唱着深秋枯萎的寂寥。
太师府。
寒啸想起下落不明的寒澈影，心中便是一阵郁结。问过寒照澜之后，他只说完全想不起来那个人长得什么样，没有丝毫映像。寒啸当下便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人费尽心思布置的阴谋还能让自己抓住把柄么……可笑自己还认为樱姬才是主角。
他的眼睛微阖，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知道命运的人，还妄图不被它耍的团团转么？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非常搞笑的是，那个护卫被发现醉倒在酒家，而原因竟然是一早出门就捡了不少钱，于是偷溜去喝酒的，也因此保住了一条命。
然后那个护卫当然是滚蛋了，柠儿也因为与夫人不和而投毒的名义“自尽”而死。少了不止一个人的家，是那么的别扭。
生活不管这些，它还是要继续，还是会继续。
不知道睡了多久，寒澈影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身子感觉一阵阵让人战栗的寒冷，而额头却是火烫。
似乎是发烧了，她暗暗地想，该死的，偏偏肚子还饿得慌，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怎么没人来伺候……那些奴婢……不……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早就不在家中了，现在是在那个陌生而让自己深感恐惧的地方，周围是和她同龄的前途未卜的小孩。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感到身体里的力量在缓缓流散。被水淋湿的头发干了一些，散发出难闻的异味。
她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作为一个贵族小姐她不容许自己想一个乞丐一样狼狈。头顶传来的阵阵隐痛让她无法再次睡去，尽管她是如此的想逃避现实。
周围的小孩也同样是一副肚子咕咕叫的样子，有的已经开始在啃着手指。要是现在出现一只老鼠的话，那它是会被生吞活剥了的。但这里偏偏干净得很，不要说是老鼠，就是蜘蛛都没有。
正当寒澈影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人把一个桶扔了进来，里面白花花的东西滚了出来，蒸汽缓缓上浮，朴实的香味缓缓弥散开来。
那是馒头，街边摊子上一个铜板能买上四个的馒头。那种寒澈影平时碰都不会碰的东西此时成了莫大的诱惑。
不仅是对她，对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样。他们奋力地朝着那几个馒头扑了过去，无奈馒头的数量实在和孩子的数量不成正比，为了食物，他们不惜像野兽一样厮打起来。
寒澈影奋力地想扒开拥成一团的人，这一举动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她被推倒，跌坐在一旁。
看着那些馒头从干净变脏，从完整的变成碎的，她心里是一阵阵强烈的不甘与怨愤，她今天，绝对不要挨饿！
澈影伸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悄悄地走到两个拽着馒头争抢的男孩子旁边，看其中一个扯了一大块破碎的馒头，正要往嘴里塞，他的手指甲里，还带着另一个孩子被抓破的血肉沫子。
她毫不犹豫的把簪子扎到了那个男孩子的手背上。
“啊……”那男孩吃痛的大叫起来，手一松，馒头掉了下来。寒澈影一把抢过，拼命地把馒头往嘴里塞。干硬的馒头让她有种要被噎死的感觉，可是那真是“人间至味”。
“臭丫头，抢我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被抢了食物的男孩子一把把寒澈影扑倒在地，死死的掐住她的肩胛骨。吃剩的馒头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指甲几乎都嵌进了肉里。肩头难以忍受的折磨，依然无法逼她把手放松一丝一毫。
终于，头上的剧痛再次来临，她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那个男孩子的眉角，有一颗痣。


门口的那个少年，被人称为“少主”的少年，正如同看戏一样的看着那群厮打成一团的小孩，不断地有人受伤流血，但他并不是十分在意——若连这最初的试炼也过不了，就算是死了便也活该。
不过寒澈影么，这孩子倒是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他轻声吩咐手下：“把那个女孩子抱回来，腾间房子出来给她疗伤。”说罢便转身离开。
“是。”那人应了，便朝寒澈影走去。
馒头已经被抢光了，不过依然有人不肯罢休地想从某人的手里抠出最后一点粮食来。那个眉角有痣的男孩子一直不停地在撬着寒澈影的手指，不过似乎她的手攥的甚紧，那男孩只是徒然无功。
“臭丫头，都是你害的我饿肚子！”他终于直起身，恨恨地骂着，却冷不丁的被一脚踢开。
“额……”男孩瞪着踢开他的人，被那人脸上的疤吓了一跳，而那抱起寒澈影的人却也被男孩眉角的痣勾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顺手做掉了几个想跑却被发现的小孩。
门又被锁了起来。
“给，你吃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男孩不禁朝声音来处望去，那是一个俏丽的小女孩，她的手心里有一小块湿湿的馒头，似乎是被人吃到嘴里又吐出来的。
“别人都抢呢，你凭什么让给我？”那男孩看着周围筋疲力尽的小孩，明显他们都很想要这块恶心的馒头，但是没人还站得起来。
“我想，我们应该团结，才可以逃得出去！”女孩用坚定的声音道。
“你怎么和那个臭丫头一样说什么逃啊逃的……”男孩嘴里说着，但手还是一把抓过女孩掌中的馒头，吞了下去，“逃不掉的，别作梦了。”
“我想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的!”
“想死的你就逃吧，懒得说你。”男孩嗤道，“与其想着怎么逃出去，还不如想想怎么在这里活的更好一点。”
毕竟还是孩子，那女孩神色开始暗了下来，热血的信心就这么一下子没了。说实话她真的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这个地方带给她的厌恶如同跗骨之蛆，可她却觉得那个男孩的话是那么的真实而锋利，不，是她这几天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事，让她变得开始妄想了，执着……都是想象出来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着，并不知道在那一刻起，就成了彼此的离殇。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道。虽说逃不了，但是互相帮助还是有必要的。”
“我……我只有一个小名叫欢欢。”欢欢有点不好意思。
“爹娘叫我金铃儿。”他笑了一下，“不过我更想知道那臭丫头叫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就叫臭丫头，哈哈！”
“那个女孩子似乎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呢，他们都没有杀她。”
“我才不管她特不特殊，总之害得我饿肚子就对了！”金铃儿愤愤地说。
很多年之后，当天翻地覆，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的是那么神奇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