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空中飞行,她已习惯了空气,再也回不了水中。尽管空中和水中让她一样难受,她已无处可去。
她在空中稍作停顿,然后她就发现了以前的那条河,那里有只鸟从水中潜出来。鸟儿扑腾着他的翅膀,水花四溅,在太阳下耀出黑色的光芒。鸟本是天空的鸟,就如鱼本是水中的鱼,然而现在他们换了位儿。鸟儿也发现了她。于是鸟儿就停止了扑动,浮在水面上,也向鱼看过去。他们相视许久,然后突然又都流出泪来。他们的眼泪,浑浊不堪。
鸟说:“我想起天空的自在。”
鱼说:“我想起水的润滑。”
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的鸟被称作鱼,现在的鱼被称作鸟。那个曾在河边洗坏了眼的小男孩,早已老态龙钟。他坐在河边唯一的一棵树下,聆听风的声音。风把满树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叶子吹的呼呼的响。树再也长不出以前的绿叶,老人也永远不会知道叶的样子,叶的颜色,这单调的风声充满他每天单调的生活。
他听见了鸟和鱼的对话。他记起小时侯失明之前,那条在空中挣扎的鱼。他也哭了,泪和以前一样干净,明亮。人污染了一切,还能流出最纯洁的泪,这连造物主上帝也觉得不公平,上帝就把一切边成了现在的样子:鱼在天空游,鸟在水里飞。
鱼说:“天空就剩下了我。”
鸟说:“水中就剩下了我。”
他们说:“我们好孤独,让我们相恋吧?”
鱼说:“我不能游回水中。”
鸟说:“我不能飞到空中。”
老人的泪流尽了。他拄起一根枯死的小树桩,走向一个叫迷茫的地方。地上就剩下他。
鱼继续飞,鸟儿在水中拼命的追着。鸟儿想回到空中,鱼儿想回到水里。
后来,鱼淹死在水里,鸟憋死在在空中。再后来,水干涸了,他们终于可以靠到一起,宁静而安详。那个孤独的老人,就拄着那根树桩,久久为他们守侯。风儿吹过,突然没了声音,树叶纷纷飘落,天空下起了雪,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