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梅雨把太阳浇灭了,月亮爬上来,清冷地招摇。
拨通朴立电话时,黑猫朴乐在安意身边踱来踱去。
[喂?]对面传来了朴立的声音。
安意捏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朴立吗,我是安意。]
[安意。]他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我是安意。]她又重复了第二遍。
[安意。]他也重复。
[是。我是安意。]她不厌其烦。
[安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是。]
[安意。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
[安意。再见。]
[好。再见。]
无言以对。
安意看到有滴液体从脸上流下去,她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于是电话挂断,手机里传出嘟嘟忙音。
安意放下手机,用手抹了抹脸。
静默许久。
屋内暗下去又亮起来。
一缕阳光出现在屋内。
安意没有动。
太阳照进屋里。
朴乐叫了第三百零一声。
安意没有动。
朴乐在安意身旁睡着了。
她抬起了头。
木架上的素描还是没有完成那个棱角。4B铅笔们似乎带着欲说还休的委屈静静地躺在木质地板上。
那张写着“你好吗?我很好”的纸还没有写上句号。
安意慢慢躺了下去,看着头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突然浮现出了他的脸。清晰的,棱角分明的脸。在空中慢慢具象出来,她伸出手,触碰到了他的脸似乎也感觉到他的温度。
安意转过头看着窗外,之前几处地方还透出静谧的钴蓝色的夜空现在变成了暖金色。她看了看表,十一点,远处马路上的汽车络绎不绝,空气与车身摩擦发出的声音被远处的建筑工地发出的噪声盖过。
已经看不见那永远只会明明灭灭的红绿灯了,因为新建写字楼挡住了视线。
原来这个世界永远都在变化。
似乎没有什么是永恒。
我期盼永恒。
但是世界的永恒就是变化。
我期盼永恒。
于是我不相信变化,所以在最后,我还坚持像最初一样。
默默地喜欢着你。
爱着你。
因为我坚信。
这,就是永恒。
我希冀着总有一天,你会转过头说:[诶,原来你还在这里吗。]
那时我就会笑着说:[是啊。我一直在这里。]
我一直没有变。
在这最后,就像最初一样。
一直在这里,让你回头就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