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我从银行的大门走出来,街上变得比刚才冷清了。我的脑海里仍然萦绕着刚才透过车窗看到的那张绝伦精致的脸,从来没有过人这样吸引我的注意,这样让我一直想着。但原似乎也很明显,那张美丽得超乎寻常的脸,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这样想的。
我往左打着方向盘,车道上的车很少了,我意识到夜已经深了。我给琼斯打了个电话,他开门见山地问我需要多少钱,我想我也根本不可能得到从来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过的关心,于是直接挂掉了。
然后我发现了问题。
前面那个鲜艳惹眼的酒店招牌我在4分钟之前才看到过,我在绕着它兜圈子,我迷路了。GPS居然没有电,我使劲砸了它几下然后不抱希望。我简直不能相信我在这样一个不算巨大的城市里迷路了,而且是在深夜。我感到灰心丧气,但是我也不能够就地找个酒店住下,因为我明天不得不去格拉格斯附属高中开始我的三年级学习。我在确定油充足的情况下决定往前开。
路灯仍然是亮着的,但跟街上跟白天已是截然相反。我把油门踩得更紧了,车子飞快向前掠去,晚风呼呼地吹响在我的耳边,把我用长夹子随意夹上的头发吹散了。
路的尽头街道两旁已不是之前的高耸的写字楼,渐渐变得低矮而残旧。直到我转过弯,没有了路灯,街道变得一片漆黑。我打开探照灯,才意识到这里已经不是什么街道,我的车行驶在不平坦的水泥路上,四周都是黝黑的树林,深绿的枝桠看上去从未被剪过枝,为所欲为地伸到道路上,树丛茂密而黑暗,除了车的探照灯那点在黑暗里很突兀的微弱灯光,我感觉像是……就像是我做过的那个梦一样黑暗,让我很不解的梦。熟悉的令人惧怕的寒冷感觉爬上我的脊背,我感觉自己已经笨到这样的地步。我想要调头。
探照灯也许是消失了,也许我的眼睛消失了,但我只知道我现在已经处于跟梦里的黑暗一模一样的地方。我猛地踩下刹车,我的指关节开始不听使唤地哆嗦,但我全然顾不了其他,发抖的手急切地想要调头打方向盘。
可已来不及。
黑暗向我袭来,比海啸更铺天盖地,汹涌着咆哮着侵入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我绷紧身体,想要从这个感觉已经不属于我的身体里脱离出来,可我办不到。我感到自己因为全身肌肉紧绷已经筋疲力竭,但我还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睁开我的眼睛——或者说是逃离这片向死亡一样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黑暗,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是撒旦因为我长年来的伪装和欺骗要来带走我了吗?或者我已经是在地狱。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渴望看到明亮刺眼的光线和明媚灼热的太阳,我想念她们。我这才发现我是这么惧怕死亡,这种恐惧压倒了我此刻身体上的所有不适,包括全身感到冰冷、麻木的神经和颤抖的骨架。我怕极了,我感到自己是如此懦弱,根本不是那个一直勉励自己坚强的努力变得更坚强的维维安,我是如此渺小……这般恐惧……冰冷入骨……
黑暗把我吞没,把我的生命噬之前,我脑海里最后一点意识是一双蓝得精致无比的我似乎想过很多次的瞳孔。然后,我没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