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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第七十三次被同样的噩梦惊醒。
半靠在床头平复气息,眼前依然残留了一片火红,许久才散。
第七十三天。
夏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数字,手指和被单紧紧绞在一起,却止不住颤抖。
湿热的额头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被刺激的神经骤然抽搐着蜷在一起,头痛欲裂。
夏尔闭上眼睛,修长的手指插、、进湿漉漉的发丝间,钳紧了太阳穴。
夏尔又看见一眼的火光,湮灭了一座宅邸,而他自己就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已经辨认不出的门匾。
然后画面被模糊,只剩下声音:有尖叫,有哭喊,有求饶,有训斥,有怒骂。各种音色,混乱嘈杂令人作呕。
到底是哪里,到底被怎样,他不知道。后背的烙印还在隐隐作痛,而他就是想不起。
印象中残存的片段期期艾艾,都拧在一起揉成了团。深呼吸几次,耳边的哀号一直不褪,扯着结痂的伤疤一条一条撕开,终于剖开了一个伤口,然后记忆倾泻出来,只是已经血肉模糊。
夏尔现在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无论有怎样美丽的借口。
夏尔静下来,无力的由着自以为被生硬抹去的那一个月在眼前展开,一幕一幕清晰无比,鲜血淋漓。
淡漠地看着自己挣扎哭喊,最后了无生气地靠在一边,整个祭坛就只有千篇一律的喃喃颂读声。
年幼的夏尔在一个月之间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不再徒劳浪费力气,拂上发痛的眼,拭去脸上廉价的液体,黑暗里他只是想笑,没有对象。
梦境分崩离析,画面光怪陆离。什么碎了沉淀成什么拼凑成另一个自己,在虚无的空间里摸索寻找,直到有一天听见一个优雅的声音。那个时候,那个恶魔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
头痛渐渐止住,演变成虚弱的眩晕,勉强压下胸口的腥甜,扯出笑颜。
既然如此,也无可逃避。
再怎样不堪,该是他的永远是他的。
念及此笑意更深,即使胸口的郁结躁动不安。身上的冷汗都已被风拂干,泛起凉意。一眼瞥见身旁桌上的熏香,目光在袅袅烟雾中渐变凛冽,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