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绝世无双的美最粲然的时候,我深深的眷恋他的脱俗和大胆。他毕竟是敢于接近我、敢于亲近我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我很珍惜他。感情对我很微妙。旁人除了惧怕没有给予过我任何其它的感情。因此我也不太懂得付出。感情在我经常是在心中一闪而过。我曾深深的注视过他,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临也的确很漂亮,但是我却更崇拜他精灵一般绰约的脚步。一直到后来,我一见到他就会形成一个“去追赶”的抽象概念,而他也会因为我的出现脸色发白。
“小静。”他有气无力的呼唤着我很反感的对我的爱称。他更加瘦弱的身躯在厚厚的被子下面显得更加不堪一击,似乎在瑟瑟发抖。他惨然一笑,然后无神的看着床头柜旁边摆置的那把小刀。
“我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讶然于临也如此巨大的变化。我本以为他会十分狡狯的用各种俏皮话惹我发火。可是现在,他只是安静乖巧的躺在那里,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的让我眼花缭乱。
鬼使神差,我脱口问他:“喂,死跳蚤。我们有交往吧?”
他先是因为这个熟悉的称呼愣了会儿神,然后才缓过神来,对我璀然一笑:“什么啊,笨蛋小静~这还要问?”一朵玫瑰在他的的血液里摇曳着绽放,然后为他的脸颊映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不自觉的微笑。看到他安心的继续熟睡过去,我有些恍惚。我似乎就一直在那里站着,偶尔为临也递上一杯水。我还记得的,临也对我欢笑的时候,露出的那两排洁白无垢的皓齿。那么整齐、那么直、那么一尘不染。还有,当我递给他水的时候,双腕相蹭的时候他脉搏微弱的跳动——那么虚弱,又那么平稳,与我内心的砰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我一定又偏执的沉溺于那一阵阵令人安心的跳动中,不可自拔。
其它的事,说实话我也并不太清楚。但是,到现在,我的耳边还会时常响起一阵哀伤的吟哦。
那声音很像临也的。
在黄昏和夜晚相继来临之后,我还在自己家中的沙发上独自沉思。我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生命之源有力的跳动。不知为何,这怦怦的声音,总能让我感受到临也的存在。
周围非常寂静。幽寂的不象一个活人的房间。我有时好像深陷在一片喧嚣之中;有时又仿佛走进了情人的梦里、充满了甜蜜的偶偶细语;有时就好似来到了耶稣降临的教堂,神圣的不允许任何杂音;有时有似乎来到了地狱,撒旦的铁锤一下将我敲醒——我对这样的处境感到十分困惑、迷惑不解。我反复的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呢?到底是……”
我认真的思索着。然后沉痛的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临也的死讯。隐约中,我感觉他死的很安详。但是街上的人却都为这个噩耗闻风丧胆。想到这里,我又迷惑了起来。
我继续沉思。突然,一个审判者的钟声敲响了。令我浑身颤栗。我猛地打了个激灵。直觉给我带来了恐怖而模糊的记忆——最令人颤抖的,模糊的记忆。那一定是被我亲手书写下的历史——但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我试图想起些什么,却发现这是徒劳。一个男人痛苦的尖叫响在我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我恐惧的大声喊道:“是什么事!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几乎丧心病狂的时候,幽走了进来。他素来面无表情,现在却脸色煞白,而且神情痛苦。我竭力平和下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说了些什么?——我忘了。我实在没有听清楚。我隐约记得,他说道了一个人的死亡——十分可怕的死亡——令人不寒而栗的死亡。幽的声音有些支离破碎,我很难分辨……噢,是了。他还说,那人是被别人掐死的——用很强大的蛮力掐死的——脖颈上甚至上有多处淤血。那人的尸体也没有被放过——对,幽是这么说的。幽说,那人在死后被人砍了好几刀,每一下都深深扎进了心脏。
我耐心的听完了,随即,我就看到了幽因为巨大的惊恐而扭曲的脸。我茫然的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捂着嘴,指着我不说话。我看了看自己——足有好几分钟——才发现我全身是血——已经凝固了的黑色的血——手里还握着,临也曾经用过的那把明晃晃的小刀,刀刃上,似乎还带着临也一阵一阵,令人安心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