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她看着拔出来的针尖上一滴绿色的Mako液体的时候,禁不住又是一阵胃痉挛,差点把刚刚勉强吃下去的早餐吐出来。
这样的折磨究竟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即使身为科学工作者,原本就打算好了要将全部身心献给自己所热爱的科学事业,也开始对这种似乎没完没了的痛苦感到无比的厌倦。
但是她不敢表现出一点点拒绝的神情。尤其是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
她原来一直很崇拜的那个人,似乎拥有比她还要狂热的献身于科学的伟大精神。
每每在他富有感染力的讲演般的宣传中,她都会激动得迷失自我,无法自拔。
因此当那个人用依然狂热的论调说起伟大的Jenova计划时,她几乎连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即使是那个计划不仅仅需要她无私奉献出自己的身体。
有双悲伤的眸子在暗处一直关切的注视着她,却被沉浸在探索未知世界的兴奋中的她完全忽略,或者说是刻意的忽略了。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
已经记不清楚了……
并不是惧怕药物实验……她以一个科学工作者坚定的大无畏精神忍受了一般人难以承受的每日大剂量的Mako注射。
只是当第一次感受到腹中轻柔的胎动时,有种莫名的不安忽然在她心底扩散开来。
孩子……
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又是Jenova计划中最关键的实验体……
却在自己完全没有选择权的情况下被迫参与了这个根本无法预知后果的实验。
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个科学工作者。
腹中不断的胎动提醒着她身为一个母亲的重要职责。
Jenova也好,Cetra也好,神罗公司也好,古代种也好……
这个时候什么都比不上腹中的那块不断成长的血肉。
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当初的冒失,开始后怕腹中的胎儿会受到什么无法预知的影响。
尽管B超一次又一次的显出胎儿正常成长,一切正常。可是她拿着报告单的手总是会神经质的发抖,并且不断怀疑仪器所给出的结论是否准确。
她越来越担心胎儿会不会发生畸变,因为后悔她开始无休止的与Hojo争吵。
于是Hojo很不屑的看着她,说她已经从一个聪明可爱的女人变成了只会无理取闹的泼妇。
她气得浑身发抖,看着Hojo甩门而去的时候她第一次深深的感觉到无比悔恨。
绝望的跪倒在地上哭泣时,她看见了试图将自己隐藏在门外的那个青年的身影。
那双温和的眼睛其实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她,她却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Vincent……
她喃喃的念叨着那个人的名字,悔恨的泪水不断的滴落下来。
但是她知道,已经走错的路是无法回头的。
也许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
她开始不断的做噩梦。
梦里她总是会看见那个被泡在冰冷的Mako里的女人。
银色的长发下,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她。
她开始尖叫,她拼了命的想逃开那个女人像带着诅咒般的注视。
你想逃到哪里去?
耳边有个冷笑的声音。
至少……也要留下欠我的东西再走吧!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银发的女人从金属罐子里蛇一样的滑出,不断的逼近自己。
女人的脸上有种奇怪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的带着恶意的微笑。
留下……我的东西……那是我的!
她冲着她慢慢的抬起双臂。
她没有双手,抬起的只是被手术刀切开的残破肢体,断口处似乎还不断流淌着浓稠的绿色液体。
她忽然意识到被切断的双臂是Hojo用于提取活细胞进行注射的。
自己的体内……有这个女人的细胞……她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恐惧的尖叫起来,抱紧了头蜷缩起身体,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身体下的潮热。
血……殷红的血……染红了床单……
那个时刻……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看到了众人身后那双温和的眼睛。
石榴红的眸子里,深藏着的关切神情让她在产前的阵痛中得到了一丝安慰。
如果当时没有看到那双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分娩中的女人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即使是再先进的科技手段保驾护航也不能杜绝潜在的各种危险性。
间隔越来越短的阵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触手可及。
但是比起对腹中胎儿的种种担忧,撕裂般的阵痛几乎又算不上什么。
剧痛的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银发的女人,带着某种邪恶的微笑,俯身看着精疲力竭的自己。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银发女人的身后窜出了数十条可怕的触手,蛇一般的舞动着,逼近她的身体。
她感觉到那些冰冷的触手,刀子般的在她的皮肤上滑过,似乎要切开她的腹腔,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
她发狂般的尖叫着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紧了床头的铁栏杆拼命的挣扎着,试图挣脱那个女人的幻象。
在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
那一声清脆的啼哭,像是强心针般的让她清醒过来。她厉声大叫着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
护士欢喜的给她看那个肉乎乎的小家伙,并且不断称赞着多么有力的哭声。
但是她却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般的从头凉到脚底,浑身冷得连牙齿都忍不住开始咯咯打颤。
那个孩子……有一头耀眼的银发。
她打着哆嗦,想起了那个有着同样耀眼的银发女人诡异的笑容还有她说的那句话。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