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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110517】古风狗血装逼文《前生浮梦》备份测试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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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免不慎丢失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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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5-17 11:03回复
    源庚文楼的格式
    作者:我(原创)
    配对说明:源庚(以及某NPC配对)
    等级:清水 (稍微有点H的情节没有细腻描写,字幅很短)
    背景:架空古代(疑似唐后元前某不知名朝代又有点点明清的感觉,总之请忘却所有历史常识)
    备注:大家看过《开心鬼撞鬼》么?张曼玉扮演的徐娇娇鬼魂投胎时对黄百鸣说:等我十八年,我十八岁就嫁给你……这个情节一直是我的萌点
    之后看过一个文勾起了我写这个情节的灵感,那篇文我实在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不过有些情节稍有借鉴
    关键字:轮回、胎记、生辰
    虽然也有这些情节,但是行文发展结构文字都完全不同,甚至不一定能联想到一起去
    再次说明:此文崔始源是个亲王,韩庚是个神医,文风过于装13,看就请看完,不看要果断
    文中诗词均为原创,只为写这个故事而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和艺术水准,凑合就得了
    【严正说明:本文只是借用了源庚的人物形象,与现实无关】
    


    2楼2011-05-17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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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惊恐地喊叫着,韩庚从噩梦中惊醒。
           坐直了身子,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茫然四顾,皎洁的月光从雕花镂空的窗外透进来,考究的家私,精致的锦帐,这才想起来,寻寻觅觅,踏遍千山万水,昨日抵达京城。听闻崔亲王礼贤下士,求才若渴,府中门客上百,上门道了名号,便被安排在这厢房,这半日却不曾见过这位王爷。
           韩庚掀开薄被,借着淡淡的月光,下床走到檀木的小圆桌旁,倒了一杯冷茶,也顾不得沉着隔夜的碎叶,一仰而尽。冰冷苦涩灌入肠胃,身上一阵寒颤。看夜色子时已过,韩庚心中百感交集。刚才噩梦中那一幕已经过去十八年了,今日便是师弟的忌日,为着那句“等我十八年”,天涯海角俱已踏遍,尝过了多少辛酸苦辣,都只为十八年后把你的后世寻找。虽然明知轮回之事虚无缥缈,却为了这个信念从不放弃,偏偏承诺之期已到,还不见师弟的转世何在,那个虚幻的承诺就要破灭,心中刀割般疼痛难当。正是,风雨漂泊十八年,寻遍天涯冷作暖,纹深鬓白衣带宽,匣中百草自医难。
           想着,两行清泪流落腮边,韩庚用袖口抹去,心中打算着天一亮去街上买些香烛冥纸,晚上祭奠师弟亡魂,若是明日未能见着许诺的转世相见,也罢,天南海北继续去寻他。叹了口气,躺倒床上,虽然全无睡意,勉强合上眼。一闭眼,梦中血红的夕阳和师弟僵硬的尸体交替出现。
           半睡半醒之间,耳听得有人叩门:“韩神医,韩神医,快开门!”
           韩庚起身披上外衣,开了门,见是白天领着自己到这厢房的小厮,神色焦急。
           “韩神医,您没睡呐,快跟我来吧,王爷唤您去看诊呐。”
           “王爷?可是患了什么急症吗?”韩庚听了小厮的话也不敢怠慢,行医救人是自己的本分,得知有人可能在这半夜得了急症便也坐不住,尽快地穿戴整齐。
           “不是王爷,哎,您就别多问了,您就管救人,别的别问了。”小厮低声对韩庚正色道。
           韩庚深知王府门第多得是怪异规矩,不再多言,提着自己的医药匣子,跟着小厮昏黄的灯笼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进了一个拱门,又拐了几处,终于见灯火通明的一处厢房。深夜里王府内高悬的灯笼照着嶙峋的假山怪石、婆娑垂柳,映在平静的池塘,幽静而诡异。
           小厮一路上也没再说话,韩庚也不是话多的人,眼见这处厢房与自己所住之处相似却更显富贵几分,但也不像是正房所在。
           “韩神医,”小厮领韩庚进了外门,这才低声说道,“您待会儿只管医治,多余的别问,也别说。”
           韩庚颔首,示意知道了,心中对王府中这些奇怪异的规矩和处处奴化的指示颇感不悦。
           小厮吹灭了灯笼,带着韩庚进了内屋,对着床榻上重重帷帐里的人影说:“李公子,王爷请来了大夫,给你医治伤口。”
           “滚!滚出去!”床上人影怒气冲冲,吼声嘶哑,却有着少年的稚嫩。
           韩庚心中猜想,必是府中小公子,怪癖纨绔,不服管教,受了罚,身上有伤却闹着脾气不肯医治,只是为何这崔府之中有个姓李的小公子?韩庚向来懒得理会侯门之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是放下医药匣,坐在一旁丫鬟搬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说道:“公子手请伸出来,在下好给你诊脉。”
           “滚!叫你滚!”少年怒吼着,竟带着哭腔。
           一旁小厮上前,在韩庚身边说道:“韩神医,李公子手脚不便,诊脉也不必了,想是些外伤,他骂也好,叫也好,您就只管掀开帷帐,治疗伤处便可。”
      


      4楼2011-05-17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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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娃娃看着韩庚,对生面孔很是好奇,也不怕人,眉头皱一皱,也没有答话。抽出了小手,盖在了韩庚眼睛上,软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韩庚的眼睑和睫毛,奶声奶气地说:“父王说,眼睛清澈的人才是好人。”
             韩庚感受着小小手指的摩擦,光影交替着晃过,这双眼睛,见过杀戮,见过血腥,见过风霜雨雪,见过大风大浪,早就该变得沧桑晦暗。
             “好人,你要陪我玩儿。她们都找不到我。”小娃娃放开了手,扑到了韩庚身上。
             “你知道什么叫清澈吗?”韩庚没有推开怀里软软的一团,只是哭笑不得地问道。
             “璃儿就是知道。”
             “璃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躲着?跟你玩的人呢?”韩庚边问,心里想着,他口中的父王必定是这府中唯一的至上之主——崔始源,他竟然十五岁上就有了子嗣。
             “笨雪丢了。”黎儿撅起嘴,从韩庚身上挪开,一脸忿忿。
             韩庚站起身来,还没问这个“笨雪”是谁,一个丫头从旁边小拱门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眼看见韩庚怀里这个小娃娃,跑过来,口中叫道:“哎呀,小少爷,可找着你了,快去用早饭吧。”
             璃儿抓着韩庚的衣角,仰头说道:“你跟我去吃饭饭。”
             “我不能跟璃儿一起吃。”
             “这位公子……”跑来的丫头,满脸通红,看起来乖巧温顺,看起来十三四岁,穿的是府中一般婢女的服饰,此时站在几步远处,拘谨地对着韩庚说,“府中门客都去食厅等候早饭了,就在厢房后边,我得带小公子回去了,要不又要挨骂了。”
             “谁敢骂你,我叫他滚蛋,雪儿真笨。”拽着韩庚的小娃娃冲着丫头大声说着,撒开手扑到了这个名叫雪儿的丫头怀里。
             “小少爷,您就救救雪儿吧。”雪儿说着一矮身,抱起了璃儿,又对韩庚说道,“公子,食厅上早饭准时限量的,再得宠信的门客也不等候的,去晚了就没饭吃了,不守时的门客会受他人排挤的,这些话雪儿不敢多说,您听了心里明白了就好。”
             “我没胃口,也不在意那些,你家王爷……也与门客在一处用早饭么?”
             “王爷都是在书房,一边忙着一边吃,有时就陪宠爱的妻妾,具体的雪儿不清楚,雪儿只管带小少爷。”
             韩庚眼神黯然,思绪飞向别处,缓缓摇了摇头。雪儿见了也不多话,恭敬欠身,抱紧了怀里的小娃娃,缓退几步转身要走,韩庚忽想起什么,招手叫道:“雪儿姑娘,请问,厨房怎么走?”
             雪儿站定,回身说:“公子从这个拱门出去沿着石路走,走到一处红梁回廊,往左去,再到一处岔口,还是往右走,走进一处院子,就能看见了。”
             韩庚点点头,雪儿怀里的小娃娃趴在她肩头,对着韩庚大喊道:“我吃完就来找你玩儿!”
             韩庚对他笑了笑,直到雪儿抱着他走出了拱门看不见身影,韩庚也慢慢收起了笑容,全身疲倦,眼眶发疼。摆手长袖拂过郁郁绿叶,依照雪儿所说一路走到厨房。仆人婢女忙忙碌碌,端着碗碟进进出出。韩庚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小厮站立一旁指挥着,便上前问道:“小哥,王爷的早饭可准备了?”
             小厮打量了韩庚一番,心知这是府上门客,挂起笑回道:“公子贵姓?”
             “敝姓韩。”
             “韩公子,王爷用的自有专人准备,小的只管各位公子的饭菜,这位公子,食厅在出院门左拐,您且上那稍等片刻。”
             “哦,我是想,王爷昨晚休息得不好,只怕今天精神欠佳,在下于民间行医多年,深知些调理秘方, 烦劳小哥通知一下,准备些药膳给王爷滋补。”
        


        7楼2011-05-17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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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细细地看着崔始源,分明是亡人轮回。
               “韩先生辛苦了。”崔始源对于韩庚端坐一旁从不行礼也不责备,只是官腔十足地道了句辛苦。
               “我就知道,在这等你,总会来的。”
               “韩先生找本王何事?”
               “我……”韩庚一时哽住,心里千言万语竟无从说起,站起身来,转而说道,“你既钟情于他,就对他好点吧,时间久了总会知道你的好,也不必以人父母性命相要挟。”
               崔始源眼神奇怪地看着韩庚,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韩先生,管得好宽啊。”
               “我……我还不是都为你着想。”
               “韩先生对本王的私事,真是关怀备至啊,”崔始源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忽而换做一副色丵欲的表情,伸手端起了韩庚的下巴,轻佻地说道,“以韩先生的姿色,做个郎中真可惜了。”
               “你……”韩庚惊骇,推开了始源的手,慌忙倒退几步。
               崔始源看着韩庚脸上绯红一片,轻轻了小,收敛起轻浮的神色,只是看起来比起刚进门时心情愉快得多。
               “韩先生,若有空,陪本王花园里走走吧?”崔始源说着,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迈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对福顺说了一句“好生伺候李公子”,便继续前行。
               韩庚跟上,两人不紧不慢,一前一后走过长廊,穿过石径,一路上也没有交谈,不知不觉走到了方才那个小院。崔始源忽然站住了,转身面向韩庚问道:“韩先生,可是有话要对本王说?”
               “有,有好多话,我攒了十八年的话,”韩庚说着,眼眶里泪水打转,“十八年前的今天,百草庄血流成河,同门师兄弟被刀刀斩尽,个个杀绝,连师父他也……师弟,你为我挡下一剑,先我一步走了,我本想随你而去,你却要我等你十八年,轮回转世也要再来找我,我们一同跌落悬崖,幸好山坡生长着草丛树木,保我一命,十八年来,我走遍天涯,苦苦找寻,本以为世间本无轮回之事,你生前对我许诺也不过是想让我逃生活命,没想到,就在今日,我能遇见你!那时我们才十二岁,若长到十八,你眉目舒展,越发俊朗,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哈哈哈……”崔始源听完哈哈大笑,却不含轻蔑地说,“韩先生与师弟之间情谊深厚,本王十分欣赏,如此情深意重当真令人动容。”
               “我……”韩庚恐怕崔始源不相信,急于辩解,却被崔始源打断。
               “韩先生且在府上住下,有趣的故事本王也听过了,今日准先生在别院祭拜往生人。”
               “你到底信不信我?”韩庚急切喊道。
               “韩先生的故事精彩感人,本王甚是喜欢,说不定本王与先生确实有前世修来的缘分,不过这样的好故事,韩先生也不会随意传播吧?”
               韩庚眼神黯了黯,咬了咬牙,勉强说道:“王爷多虑了,草民要说的话今日已说完了,此后便不会再与他人提及。”
              


          9楼2011-05-17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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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夜抚瑶琴祭亡灵
                
                 韩庚与段梦飞等人吃罢晚饭,婉拒了几人游园的邀请,独自背上了药匣,按照着小萍儿所述前往雪儿家里。出门时天未全黑,斜月初升,等走到了门前有槐树和水井的人家前,晚风刺骨,夜黑茫茫,韩庚抱臂抚了抚,扫去一身寒气,走到了门扉前,举手敲响。
                 “谁啊?”门里面传来一个老妇人声音。
                 “老大娘,在下是个郎中,受雪儿姑娘所托,前来为雪儿弟弟看诊。”
                 “哦,您稍等稍等啊,这就来,这就来。”老妇人急急忙忙答道,不多时木门“吱吱”作响打开来。
                 “您快请进哟,”穿着打满补丁的素裙老妪,请了韩庚进门,口里念念叨叨,“我家是受了王爷大恩咯,白天差人送来了米,送来了面,还送了我老婆子二十两纹银,济世堂的坐堂大夫请来给我孙子看病,诊金啊,药啊,一并是王爷府里的差人包办的,这晚上的还麻烦您过来一趟哟。”
                 韩庚跟随着老妇人走进狭小一处院子,杂物四处堆积,不过收拾得还很干净,听着老妇人所说,不由得心头一暖,原来崔始源早就命人打点好一切,做了这样好事却不动色,不知为何想起那张脸严肃紧绷的样子也觉得变得柔和了,韩庚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进了一间屋,大炕上一个黑瘦的小男孩裹着打满补丁的旧被子,一旁案上放着一个缺口的瓷碗,半碗药汤冒着热气。
                 “哎,地方小,您就坐炕上吧。”
                 “不妨事。”韩庚说着在床沿坐了下来,细细观瞧男孩,形容瘦弱,眼珠昏黄,唇色惨白,无精打采。
                 “哎呦,良药苦口,小雨点趁热喝了它,喝了病就好了,王爷赏的银子就送你去学堂。”
                 男孩听了“学堂”两个字无采的双眼一亮,虚弱地点点头,伸出小小的胳膊要去拿药碗。
                 “我来。”韩庚说着,伸手端起半碗药汤,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细细尝过,递到男孩嘴边,说着,“这药开的没错,按时服用,总会康复的,到时候就可以去读书了,以后有了出息,别忘了你奶奶和姐姐。”
                 男孩眼眶里泪水打转,手托着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药汤,苦得皱眉拧眼。韩庚放好碗,从自己药匣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递给男孩说道:“来,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男孩听话地吃了下去,一尝果然一丝丝甜甜的口感布满了嘴里,慢慢绽开了笑容,韩庚把药瓶交给老妪,说道:“老大娘,这个药丸裹了蜂蜜,里面都是些安神助眠的成分,每天晚上喝了药可以吃一颗,小雨点年纪还小,不宜多吃。”
                 “谢谢咯,谢谢咯。”老妇人连忙道谢,接过了药瓶放在橱柜里。
                 辞别了老妪和男孩,韩庚借着朦胧月色,出了小木门,刚走到老槐树下,老妇人叫住了韩庚,打着一个旧纸灯笼,火苗摇摇,烛光晃动,韩庚推辞不过,双手接过,心想改日转交给雪儿便罢。挑着灯笼,徐步而行,斜月高悬,星斗密布,晚风清冷,韩庚猛然想到,十八年前,正是在这样月光下悠悠转醒,全身痛不欲生,山崖之下命悬一线,师弟冰冷青紫的尸身横卧数尺之外砂石草堆,幸得药农相救,之后颠沛流离浪迹江湖,如今整整十八年了,每年今日总要备齐香烛冥纸祭奠,祭奠那百草庄百余人尽作了刀下冤魂。
                 巧在大街之上,有一家棺材铺门口高挑着灯笼,晃晃灯光飘摇不定。韩庚叩响门扉,面色黝黑的小伙计开了门,韩庚道明来意,小伙计立即取来纸钱香烛,透过门缝只看见室内横排着几口棺材,挨着墙立着一排纸扎人,真人大小,纸白惨淡,描画的眼睛在忽明忽灭的烛光中似乎左右顾盼,晚风吹拂浑身阴冷。韩庚不适地抚弄自己的衣袖,等小伙计回来,交付了银两,立刻往王府走去。夜色更深,夜风更冷,不知何处云朵飘来遮住了月光,寂静路上一片萧然。
            


            14楼2011-05-17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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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惨淡,韩庚怀抱冥纸身背药匣,从王府侧门回到了自己厢房,休整之后,就带上房中废置不用的一个铜盆,在屋后小路旁,背对垂柳,遥望残月,双膝跪地,手捧冥纸燃着了放在铜盆里,看着片片纸钱在烈焰之中化作了灰烬火星,四处飞溅飘摇,恍惚烟雾中,依稀间,血染百草,无情刀剑,狠心贼人,往昔相处,师恩如父,同门手足,学医制药,无尽过往化作虚影浮现消散。
                   烧尽了冥纸,韩庚抬起袖口擦拭眼眶,惊觉泪流满面,前襟湿透。撩起衣衫,站起身来,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踱步庭院。悲痛心情无法平息,信步走至一处别致的花园,中央一个汉白玉砌成的高台,四周围了几圈大瓷花盆,移栽的艳丽花朵盛开锦簇。拾阶而上,台中摆放香案圆凳,案上一具瑶琴横卧,丝丝琴弦在月光之下闪亮荧光。
                   韩庚伸手,掌心轻轻拂过琴弦,心中郁痛无可宣泄,想起师父同门惨死血案,心中悲痛难当,尚可寻得凶手报仇雪恨,而师弟,舍身相救,临终誓愿,苦等十八年的轮回之约,又该如何兑现?如今遇着了这崔王府当家之主崔始源,生的相貌与师弟一般,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定?他却天生帝王家,心思难猜,阴晴不定,对轮回之约表意不明,难道仅仅巧合罢了?师弟究竟是在地府受苦,还是转世崔王,又或者种种猜测皆是虚妄?
                   韩庚心头思绪纷乱,索性坐在圆凳上,手里的铜盆放在桌下,十指轻搭琴弦,慢慢拨动,琴音楚楚,声声悲切,道不尽的辛酸苦辣大仇大恨,抚琴轻叹:年年悼亡盼轮回,痴梦如今终得圆。不忆前世生死盟,愿君念得遗恨绵。
                  
                   暖香闺里,红烛暧昧,纱帐重重,两个人影相依相偎。
                   “王爷,衣衫碍事,奴婢为您解去吧。”娇滴滴女子声音媚惑着说道,说话的宠婢躺在绸缎锦被上,伸出洁白玉臂解开了崔始源衣衫结扣。
                   手撑秀床,俯视美人,崔始源笑意盈盈,任由胸前衣衫敞开,露出结实的胸口,左胸处红色胎记显现,宛如寒冬红梅。伸手环住杨柳蛮腰,肆意揉搓雪白细腻的肌肤,惹得怀中人酥软娇笑。
                   “哎呀,王爷,”女子柳眉杏眼,媚态尽显,扭动腰肢,眼珠一转,故意娇嗔道,“奴婢搭了花台要为王爷献曲,看来王爷无心听曲,奴婢去把琴收了。”
                   女子说罢,便佯装起身,崔始源一把抱住,调笑说道:“琴弦怎比玉凝脂,曲音输于喘声娇。”说完身影压下,解开肚兜,轻吻玉颈,女子娇声喘息,一时春色情浓。猛然间,崔始源放开怀中娇娃,起身端坐,凝眉问道:“你听,什么声音?”
                   “奴婢不曾不见什么声音。”女子疑惑说。
                   “不,不,”崔始源仔细聆听,越发觉得微弱声响如泣如诉,听之肺腑感痛,就在遥远处,渺渺烟云中呼唤着。崔始源不管床上宠婢娇柔,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便掀开床帐,急急忙忙向着飘渺的声音寻去,惊得贴身的小厮急忙跟随,却被呵斥退下,仔仔细细辨别着声音由来,一步步寻去,竟在花台上,找到了这凄婉的声音源头。
                   月凉如水,风吹花落,琴台之上,孤零零身影,抚琴弄音,伤情无限。这琴音,听的人周身苍凉,心口发疼,疾时如九天瀑布冲入寒潭,缓时如涓涓细流遗恨绵绵,仿佛弹尽了这惨淡月色,弹尽了这摧花夜风,弹尽了孤苦人的整个心。
                   突然,一个尖声刺耳,琴弦蹦断,韩庚惊呼一声,护住手指,借着月光看,鲜血直流,伤可见骨,不经意回头,崔始源正疾步从夜色中走来,大步跨上台阶,来到韩庚面前握住了这双手,眉头紧锁有怒难发。恍然间,衣襟敞开,胸前梅花痣跳入韩庚眼中,手指疼痛全没了知觉,猛然抽手情不自禁覆上那点红痣,手指流出血沾上了崔始源胸口,竟像是胸前伤口流出了血。韩庚一下扑在始源怀中,放声痛哭,口中哭喊着:“师弟!师弟!”
              


              15楼2011-05-17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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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始源心中鼓动着无法言说的感觉,沉闷闷,冰冷冷,似乎想哭,似乎想笑,似乎是水,似乎是火,一团团聚在心口郁郁不散。伸手接住扑在怀里的人,惊觉他瘦骨嶙峋,全身抽搐,哭声震得胸口颤动。
                     “师弟!师弟!你为我挡这一剑,伤口可深?可痛?师弟!师弟!十八年!你不可失约啊!师弟!”韩庚哭喊着,猛然抬头,痴痴看着始源面容,血手抚摸着俊朗的轮廓,低声泣诉,“是你,是你啊!师弟!为何不认我?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师弟……师弟……”
                     韩庚几乎哭得昏厥过去,瘫软在始源怀里,泪流不止。崔始源冷着脸,冷着声音,推开了怀里的泪人,说道:“本王,不是韩先生的师弟。”
                     韩庚一口哽在咽喉,离开了那依靠的臂膀,只觉得整个人魂魄飞散,头重脚轻,飘摇眩晕。崔始源握住韩庚伤手的手腕,拉着往自己寝室走去,吩咐门口小厮叫来济世堂的大夫,准备干净的布巾。进屋去,扶着韩庚坐在榻上,托着那只流着血的手用布裹上,自己坐在旁边,却依然冷面如铁,眼色阴沉。韩庚一双含泪的明眸痴痴望着始源,盼着兄弟相认的痴梦能圆。
                     不多时,大夫赶来,看了伤口惊骇不已,赶紧包扎开药,忙完也过了大半夜。崔始源披上了一件长袍,一直等在一旁,待韩庚伤势处理完,又端详那包裹起来的手指,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故意不看韩庚盈泪的眼,背手而立,开口说道:“韩先生,保重身体,回房休息去吧。”
                     一旁小厮早就候着了,等王爷开口,就上前来扶起韩庚,搀着往外走,韩庚一摆衣袖,推开小厮,步履蹒跚走出门去,小厮们赶紧跟上,一直送回厢房。独卧冷衾,泪湿孤枕,不知何时才昏昏睡去。
                     次日清晨就悠悠转醒,一夜睡得疲惫,似乎梦境交叠,却一片黑暗全无印象,似乎一夜无梦,却极不安稳。醒来起身,呆坐床上,正出神,听得有人敲门,叠指弹窗,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传来:“韩先生可醒了么?”
                     韩庚一听声音耳熟,想了想像是那个丫头叫小萍儿的。
                     “请进。”韩庚说了声请进,小萍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搭着干净的毛巾,进门来笑嘻嘻说道:“韩神医,王爷说了您手上有伤,正好派了我小萍儿来伺候您。既然您醒了嘛,来洗洗脸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您别这么说,您不是手指坏了?哎,包裹得这么严重,沾水可了不得,您就让小萍儿伺候您洗脸吧。”
                     “也好。”韩庚答应着,小萍儿放下铜盆,把毛巾沾湿了,轻轻柔柔地在韩庚脸上擦抹,轻重刚好,不急不缓,水温也合适,非常舒服,只是韩庚不喜欢有人服侍,略感尴尬。小萍儿给韩庚擦完了脸,又小心地给两手上无伤处擦莫干净。一会儿伺候完了,又问道:“韩先生是不习惯奴婢们伺候,小萍儿全凭您吩咐,您是愿意小萍儿伺候您更衣还是叫小萍儿回避等?”
                     “这个,还是请小萍儿姑娘先出去吧,更衣韩某自己就可以了。”韩庚脸色微红,请小萍儿出去,这才更换了衣衫,穿了一件浅蓝色长袍,将白色一件换下来叠好,待手伤好了拿去清洗。
                     刚换好衣服,门外就听小萍儿敲门说道:“韩神医,小萍儿可以进去了么?”
                     “亲来吧。”韩庚说着放好衣服,却见小萍儿手里提着食盒。
                     “韩神医,王爷吩咐在您伤好之前,吃的用的都给您送房里来。”小萍儿将食篮里的什锦粥馒头小菜一一摆放好。
                     “以后就叫我先生吧,不必叫什么神医了。”韩庚微笑说着,坐下来享用早饭。
                     “是,韩先生,那您以后也别叫小萍儿姑娘什么的,就叫我小萍儿。”
                     “好的。”韩庚边吃着,小萍儿就在一旁候着,使得韩庚感觉一时不自在,但知晓侯门之中规矩众多,既然说是王爷吩咐,转念一想,开口问道:“小萍儿,你可知王爷他……今天……”
                     小萍儿最善察言观色,见韩庚犹豫不决,不知要问什么,于是说道:“王爷么?小萍儿只听说今儿个王爷身上不太舒服。”
                     “怎么?难道昨晚着了凉。”韩庚拿着筷子也停住,低头自言自语。
                     “韩先生现在都是病人了,用完了饭,您亲自去瞧瞧,您是神医,给王爷瞧个病那不是应该的么?”
                     “也好。”韩庚答应着,吃得食不知味。
                     一餐用完,让小萍儿退下,自己拆了纱布,重新上药包扎,比起之前轻便了许多。调整完,怀揣着七上八下的心,往崔始源书房走去,行至门前,却又小厮拦路,说道:“公子,王爷不在书房,晚些时候便会从宫中回来。”
                     韩庚得了这个信,于是先去了厨房,亲自配置了一碗药汤,驱寒补气,放置托盘,又端着回来书房门前,却听说还没有回来。
                     韩庚听了便站在了门外,说:“我就在这等他吧。”
                     等了许久,韩庚频频用手触摸碗壁,只觉得汤药渐渐冷了,正想要不要回去热热,却见崔始源阴郁着脸回来了,越过韩庚直走进书房,韩庚愣愣端着,急忙喊道:“等等,等等。”崔始源站住脚步,转回身,还没开口先咳嗽两声。韩庚捧上汤药,说道:“听说你身体不适,我想是不是昨晚受了风,着了凉,煎了一碗驱寒良药,本想让你趁热喝了,现在,好像都凉了,你等着,我再去热。”
                     “不必……咳咳咳……”崔始源说着就咳嗽两声,走到韩庚面前,端起碗来一仰而尽,喝完放手一仍,碗打在托盘上当当作响,崔始源眼色暗了暗,说道:“多谢韩先生苦口良药,本王也有一句逆耳忠言,还望韩先生好生记住,本王非汝师弟托生。”
                     崔始源说完转身紧走书房,接着房门紧闭,隔开了韩庚那双痴望的眼,庭院内秋风起,只留下韩庚久久伫立门前。


                16楼2011-05-17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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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坊间传说。”坐在段梦飞身边的一个后生神情黯然,听了段梦飞的童谣缓缓点头说道。
                       那位身穿翠袍的赵姓书生要着折扇晃着头,说道:“段贤弟本当受罚,却拿了一个粗野童谣来蒙混,本应当读圣贤书考取功名的学生,却被蛇妖迷惑,全无进取之心,干起了行医问药的行当,教给小孩子说些这样的淫词邪调,败坏风气,实属不当。”
                       “赵兄此言差矣,童谣山歌之类虽然是俗调,可传真情朴实动人,行医问药本是救人济世的善举,白蛇仙助人行善,情深意重,故事传说凄美动人,赵兄何必诋毁。”
                       “段贤弟莫非也被女鬼蛇精迷了心窍?真是枉读圣贤,更何况,贤弟须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赵兄,人各有志。”段梦飞的笑容不见,脸上是郁郁皱眉撅嘴。
                       “说得好,不过有的是鸿鹄之志,有的却是燕雀之志。”
                       看着他眉飞色舞言辞咄咄,段梦飞不由得急道:“赵兄既然熟读经典,应懂得待人以礼。”
                       “段贤弟倒是该多读圣贤少看粗俗,若是懂礼何故在此大呼小叫?”绿衣的赵书生说的一派悠哉。
                       段梦飞气血上涌,脸色通红,不由得高声说道:“到底谁不懂礼?赵兄你莫欺人太甚!”
                       “段贤弟说笑了,在下何曾欺人?哪来太甚之说?我们学生在此原是谈诗赞菊,贤弟何与我纠缠不清,逞口舌之快不讲礼数?何况,”赵公子手持折扇对着崔始源抱拳作揖,“王爷有雅兴来此,段贤弟还当自重。”
                       段梦飞气结,看着崔王端坐悠哉品茗,对这番唇枪舌战不予置否,只得暗暗拂袖,闷闷地坐回韩庚身边,却见韩庚脸上表情平静,波澜不惊,对刚才姓赵的那一番对行医者的诋毁侮辱似乎毫不入心,段梦飞心下佩服,心想,久长兄果然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心境超然。
                       绿衣书生得意洋洋,站在亭中俨然主持者的样子,对着坐在与他相近一处的黄山书生拱手说道:“知遥兄,今日开篇还需年兄才好,方才段贤弟一番童谣做罚,只当是笑话听了便罢,知遥兄可有句?”
                       字唤知遥的书生笑呵呵摆手说:“世敬贤弟,我们学生几个平日总见的互相认识,只是这位先生,看着面生,不如大家互相认识一番。”
                       赵世敬听了也说道:“哎呀,知遥兄所说极是,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师承何处啊?”
                       韩庚见大家目光都集中向自己,站起身拱手道:“敝姓韩,单名一个庚字,表字久长。行走江湖一个赤脚大夫罢了。”
                       “韩大夫一表人才,不读圣贤求个功名光宗耀祖实在可惜了,”黄衫书生起身说道,“在下江南林知遥。”
                       “在下赵世敬。”绿衣书生一下抖开纸扇,轻摇着说道。语罢,在座其余几人纷纷道上了姓名,一一与韩庚行礼。
                       林知遥与赵世敬互相换了个眼色,脸上堆笑,对韩庚说道:“韩大夫原本不是我们举子,今日清波亭会论诗赞菊,并非韩先生术业专攻,今日开篇还请请韩先生先作一首助助雅兴。”
                       “韩某不善诗词,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献丑了,”韩庚坐着,眼光放在亭外青碧的微波,倒映着的朵朵黄丵菊,“名菊花开侯门深,才子赞诗美人怜。零落秋风散清热,何人曾见雪山莲。”
                       “也罢也罢,”赵世敬要着纸扇,晃着头,语气轻轻,“韩大夫终究是山野郎中,吟诗作文总不在行,诸位同学也不必深究,除却了韩大夫,第一位就请知遥兄出句吧。”
                       “赵兄言之过早,梦飞倒觉得这诗有意思,”段梦飞不等赵世敬请出了林知遥,思索着诗文,转而对韩庚说道:“久长兄,前两句浅显易懂小弟明白,‘零落秋风’也懂得,深秋之时纵然就岁寒三友的菊花也要谢的,‘散清热’三字何解?”
                  


                  18楼2011-05-17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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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13文肿么还没更新


                    22楼2011-06-15 19:04
                    回复
                      这就更


                      23楼2011-06-16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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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庚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被秋风化解了,人像一片任由秋风摆布的秋叶,全身僵硬地依靠在始源的臂膀里,感觉着他呼出的气越发地炙热。始源接住怀里的人,微微一笑,松开了紧紧扣住的十指,撤开了手臂,扶了一下韩庚的肩膀,又神态自然地转身,背着手往前走。韩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摸得到发烫的温度,摸不出热成了什么颜色。
                             两人来到室内一个小庭,桌上具已备齐各式菜肴、碗筷酒杯,韩庚随始源坐在桌旁木凳,旁边候着的婢女们身穿青色衣裙,垂手而立,见到两人到来,纷纷移动轻巧碎步,放下来里面一层水晶珠帘,弯腰退下,又放下一层乳白色蝉翼薄沙,把屋内烛光摇曳、珠帘璀璨罩得朦朦胧胧,烛影中两人身影模糊。
                             不知是酒香醇厚还是烛光影绰,亦或是崔始源那张俊朗的面容上魅惑邪气的笑意,韩庚不知不觉的感到有点醉了。看着始源端起酒壶又斟满一杯,长袖垂坠捏起莹白如玉的精致酒杯,递到了自己嘴边。
                             韩庚抬手轻轻一挡,撑着桌边目光发散,模模糊糊地说:“不,不行,有点晕了。”
                             始源勾起嘴角,笑道:“喝醉了的从来不说自己醉了,总说不能再喝的,恐怕还能喝上许多,韩先生莫再推辞。”
                             韩庚迷蒙着眼睛,看不清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的人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轻轻推着,缓慢摇头,不满地嘟囔着:“什么韩先生!是我,不对,你,嗯,不对,师弟你应当叫我师兄,我比你早入门,不遵守师训罚你明日上山时替我采药。”
                             始源脸上一僵,轻轻扶着韩庚肩膀的手突然一收,猛地抓痛了衣衫下消瘦的肩膀。
                             “师弟!”韩庚吃痛,眯着眼叫喊起来。
                             崔始源长袖一抖,站起身来背向餐桌,被烛光照在墙壁上一片阴郁高大的暗影。韩庚被推得趴在桌上,打翻了碗碟酒杯,染湿了衣袖前襟,霎时间酒气全消,猛然惊醒,胸口止不住狂跳,冷汗渗出了额头,铺满了脊背。
                             喘了几口粗气,韩庚坐直身体,一时无言以对,偷眼瞧着宽厚臂膀,烛光中伟岸却寂寥的背影,心中一时百味具杂。几番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险些喊了“师弟”,又一想到他因此不快便不敢出声,但若是改口再叫“王爷”,更觉得疏离别扭,于是韩庚自己坐在那里无措地发愣。
                             始源背对着韩庚站立,冷峻的面容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许久之后,长袖轻摆,手臂支撑在桌面上,手指缓缓地敲击着,声响沉闷刺耳。
                             “始源,你,还在生气?”韩庚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迟疑地开口问道。
                             “本王与韩先生的师弟竟如此相像么?”始源的声音平缓冰冷,听不出情绪却令人感到惶恐。
                             “你不喜欢我叫你师弟,我以后不再说了,这次,是不胜酒力了。”
                             “所谓酒后吐真言么?”始源缓缓转过身,俊美的脸庞交错着烛光和阴影。
                             “不……”韩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而尾音渐渐变轻,面对始源晦涩的言语腔调和那怒而不发的表情,韩庚竟觉得气息短促,胸口发闷,竟觉得气愤。怒目而视,那人明明放下了身段,抛开了什么王爷草民的身份,口口声声说要交个朋友,而这时为一点不顺心又摆起那副王孙公子高高在上的模样,声声句句阴冷骇人,隔着一个圆桌,却似隔着千里万里。
                             始源见韩庚酒醒时心虚沉默变作此时气闷委屈,心里也突然一松,一股怒气悄然飞远。再看看自己站在一处阴晴不定的样子,想必是夜叉般令人又怕又恼。本来说好你我相称、朋友相待,只是刚才见他酒意正浓,目光迷离,唇色红润,那双唇轻轻一抿一碰就喊了声“师弟”,心中顿起无名火,说话也不自觉地那么疏离冰冷。
                        


                        25楼2011-06-16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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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始源垂下了眼帘,收敛了气焰,凑近了韩庚坐了下来。而韩庚现在是越想越气,扭过头去不看始源。崔始源反倒笑了一声,阴沉的戾气一下子全都不见了,脸上泛着笑容,气息和顺自然。
                               韩庚眼睛瞟了瞟,只见始源衣袖便不再往上看去。始源嘴角依旧挂着一丝笑意,语气也柔和愉快:“你倒生的什么气?”
                               “我怎么不生气。”韩庚脱口说着,怒目瞪向始源,随即又转头,斜过身子,不再看他,“崔亲王的朋友还要兼着做奴才,韩某人力所未及,就革去草民这职务吧。”
                               “反倒是……”始源刚要说出‘本王’,却顿了顿,说道,“反倒全是我的不对了。”
                               “难不成还全是你的理。”韩庚说着话,身体端了端,转过来面向始源。
                               始源见他面有怒气,双眸之中似乎水气氤氲,抬手用指尖摸了摸韩庚的眼角,果然有些湿润了。这一触似乎动了韩庚紧绷的弦,原本眼眶里打转的泪珠这会儿似珠串断线了般。始源笑了声,又用手指轻轻抚摸,为韩庚擦去泪痕,柔声说道:“全是我不对,别再哭了。”
                               “我……”韩庚哽咽,对自己莫名易哭羞愧得满脸通红,遇着他之前,多少风雨困苦都没让他流下一滴泪,此时泪珠却止不住地掉。
                               “好了,”始源笑笑,放低了声音说着,一手揽过韩庚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让他头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擦着那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韩庚靠在始源怀里,渐渐止住了泪,感觉自己这样被他哄着,总有些别扭,却更觉得自然放松,何况始源的手指抚摸得十分舒服,宽厚的胸膛枕着也舒适无比,两人身体无缝隙地相靠依偎,身体倦乏,酒气上涌,眼皮越发重了。
                               始源深吸一口气,抱紧了怀里的人,幽幽说道:“你不该与他们一样,接近我,欺瞒我,为的却不是我,别人尽在我掌控之中,你却……”
                               始源叹息,低头看时,怀里人闭目沉睡睫毛抖动,不禁失笑,自语道:“这些话,终究不能说给你听么……”
                              
                               耳边似乎细雨声声,如泣如诉,缠绵缱绻,韩庚睁了睁眼,见屋内漆黑一片,似乎仍是深夜,少顷,适应了些,借着淡淡月光,看清自己和衣睡在舒适宽大的床榻上,锦绣罗帐未曾放下,身上盖着一层绣被。揉了揉沉沉的头,掀开被子,扶着床沿站起身来,模糊看见窗边朦胧月色中,人影倚窗而立,静谧悠然。
                               “始源?”韩庚轻轻叫了一声,慢慢走过去。
                               始源闻声回头,边关上窗户边说道:“吵醒你了?”
                               “没关系,本来也睡醒了。”韩庚说着,到了始源身边,“下雨了?”
                               “是啊。”
                               “一层秋雨一层凉,你往后要注意穿衣,尤其早晚注意保暖,饮食也不宜贪凉。”
                               “呵呵……”
                               “你笑什么?”
                               “笑你像个小媳妇一样。”
                               “你……”韩庚顿时觉得脸上发烧,恐怕脸色通红,但愿室内黑暗,不曾被他看见,“那我以后不说了……”
                               “呵呵,”始源笑了笑,不再逗他,“要看雨么?”
                               “嗯。”
                               始源将窗户打开,凉风袭来,顿觉清爽,细细雨丝偶然跳出了如帘的雨幕,被秋风吹落在脸上,清凉湿润。韩庚感受着秋雨夜风的吹拂,身上觉得有些凉意,忽而全身被暖暖的怀抱笼罩,竟然是始源走到自己身后抱在怀里,窗外一片细雨如丝丝不尽,室内月色淡淡人影相依,思及方才在他怀中睡着,已是有些过于亲密,而后醒来在床上,必是被始源抱起放去的,想着,心口竟跳的快了起来,而此时,闲看秋雨夜垂,怀抱温暖,温馨美好。
                          


                          26楼2011-06-16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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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花美眷玉蝴蝶
                            玉蝴蝶·如花眷
                            鸳鸯穿藻行莲,莺雀上灰檐。树下俏娇嬛,青丝杜若盘。
                            蝶玉落婵娟,谁痴书页翻。
                                
                                 自从那夜倚楼观雨,韩庚便时常来到祥宁斋,与始源饮茶闲聊,时辰晚了也留宿桃园,两人和衣长谈,渐渐倦乏才不知不觉睡去。
                                 淅沥沥雨声入耳,韩庚慢慢睁开了眼,左右环顾,发现自己又在始源榻上醒来,身边始源躺下的位置空着,抬头望去,那一夜相依看雨的窗门闭着,想是始源早些时候起床入宫去,怕冷风入室,特意关上了。思及此,韩庚不自觉嘴角上扬,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晨风习习,清爽宜人。
                                 桃林绿翠如洗,枝叶后走出一人,绿衣长裙,手提食篮,竟是侍女小萍儿。小萍儿笑盈盈站立在长廊外石阶下,唤了一声:“韩先生,您起来了。”
                                 “嗯。”韩庚回声应道,转身走到门口,开了门。
                                 小萍儿也走上来,欠身行礼:“韩先生,王爷嘱咐我给你送来了些可口的早饭。说您昨日早饭没有吃好,想是菜做咸了,饼子煎得油了,今儿叫厨子做的新花样。”
                                 韩庚不自觉低头浅笑,口中念道:“到让他费心了。”转而对小萍儿说:“快进来吧。”
                                 “是。”小萍儿提着食篮进屋,放在小桌上,又有几个侍婢从门外进来,头一个手里捧着白色绸缎长袍,身后的端着木盘放的是一双白缎鞋,末尾一个手中端的是一盆清水,盆边垂着洁白如新的手巾。
                                 韩庚看着崭新完备的换洗衣物,面对这些一旁候着的侍婢也不知如何是好。小萍儿最善察言观色,摆放好食篮里的早饭碗碟,笑了笑,对三个丫头说:“姐妹们就把衣服放在这吧,咱们先出去了,韩先生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这怎么行,”站最前的丫头为难说道,“王爷亲自吩咐的,我们不亲自服侍,难道让韩先生自己动手么?”
                                 小萍儿捂嘴一乐,一双灵目瞥见了韩庚略略尴尬而红的脸,说道:“韩先生啊,不喜欢我们在这伺候,王爷若问起来了,自然有我担待着,再说,王爷还不高兴我们这么近身伺候韩先生呢,走吧走吧。”
                                 小萍儿笑着说完推着三个丫头出门去,反身关上,室内只剩韩庚一人。拾起始源命人为他准备的衣物,轻轻抚摸着,竟不知自己目光里柔波似水,自己笑容也如同春风里桃花夭夭。想起小萍儿说的话,心里有些疑虑,却又抓不住头绪,索性不去多想,自己更衣洗漱。
                                 用罢了早饭丵,韩庚将碗筷收拾在食篮里,起身打开门,正要出去走走,见小萍儿和刚才一个侍女早在门外候着,脚下放着一个空木盆,见了韩庚出门来,忙端起盆来上前说道:“韩先生,王爷临走吩咐了,他中午回来与您一同在书房用饭,这会儿天气晴好,您且在花园散丵步消遣吧。”
                                 “好,我知道了。”韩庚说道。
                                 小萍儿对韩庚笑了笑,进屋去,将韩庚换下的衣物放进木盆,另一个侍女拿起食篮,两人一同往后院去了。韩庚原想叫住小萍儿,这些衣服他自己来洗就可以了,可是一想必定又是始源吩咐的了,说起来他也抵不过小萍儿的伶牙俐齿。
                                 摇头叹息一声,韩庚信步走下石阶,来到桃树林中,伸手沾上枝叶上清冷冷的雨珠。想着,始源不在府中,自己也孤单无聊,不如也出府到街上走走,抓几副药材回来制成药丸备用,平日里无事便作些常用药丸以备不时只需,恐怕这也算是消遣了吧。
                                 早上市场繁荣,人流拥挤,看起来热闹非凡。韩庚左看右看慢慢前行也不觉得寂寞无聊了。见前面一家三口,丈夫抱着两三岁的小娃娃,看着妻子一旁挑选着小摊上的胭脂水粉,市场嘈杂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却能从笑容中感觉到幸福温馨。韩庚不知不觉想起了璃儿,如果始源能抱着璃儿来着街上随意逛逛,小娃娃一定高兴坏了吧,想着,脑海中出现他与始源抱着璃儿来到街上景象,兀自笑了起来。
                            


                            28楼2011-06-16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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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慢走。”
                                   韩庚回转,走着走着,正遇见几名门客迎面走来,为首的正是那日清波亭里的赵世敬与林知遥。
                                   赵世敬走在头先,侃侃而谈:“我朝自创建以来,国泰民安,国强民富,只是边外蛮夷仍旧虎视眈眈。”
                                   “区区蛮夷何足惧怕?我朝将猛兵勇,国力富强,匈奴胡儿也不过敢看不敢吃。”林知遥走在他身侧摇着纸扇。
                                   身后跟随的书生也都附和着:“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说话间几人与韩庚正遇上,韩庚想到毕竟在清波亭有一面之缘,在此相遇,于是拱手正要招呼。那几名书生却反倒面带讥笑,蔑视一眼,昂首而过,将韩庚晾在一边。
                                   平白受此屈辱韩庚心中也怒火顿生,想到这一伙人平时也是目中无人,惹人生厌,不过既然在同一屋檐下,还是不要给始源平添忧虑了吧。韩庚按下心中不快,继续前行,到了祥宁斋。
                                   正巧,小萍儿在站在卧房门外的石阶下,见了韩庚走过来,上前接过韩庚手里的药材,说道:“韩先生要这些吩咐我们去拿就是了,快进来歇息,小萍儿沏了茶水,这会儿不凉不热整好喝。”
                                   “那多谢了。”韩庚说道。
                                   “韩先生哪里说的谢字,都是小萍儿我该做的。”
                                   韩庚随小萍儿进了门,刚坐下,小萍儿便倒了一杯清茶,双手捧上。
                                   韩庚押了一口,放下茶杯,见小萍儿手垂身前站在一边,端丽可人,于是拿出段梦飞交与他的蝴蝶玉簪,放在了桌上,笑着说道:“美玉配佳人,小萍儿这个你拿去戴。”
                                   小萍儿见翠绿的玉簪上,尾端一只莹白小巧的蝴蝶落在上面,顿时觉得十分喜爱,开心地伸手去摸,刚一触到,便又缩回了手,双眼瞧着那只小蝴蝶,摇头说道:“小萍儿不敢要。”
                                   “怎么?”韩庚问道。
                                   “这……小萍儿怕王爷怪罪。”
                                   “他怎么会怪罪你?戴根簪子也犯错么?”
                                   “不是……只是……韩先生赏赐的……”
                                   “这个还真是不是我送的,只是受人之托。”
                                   “真的?”小萍儿一下眉开眼笑,惊喜喊道,灵目流转似乎暗自思忖,小心问道:“不知,是何人相赠?”
                                   “似乎小萍儿自己已经猜着了。”
                                   “那……”小萍儿快速伸手抓住了玉簪,握在手心,扭头跑了出去,口中喊道,“韩先生代我谢过段公子。”
                                   韩庚独自喝过茶,看着桌上放着的几包药材有点发愁,这王府之中也没有什么地方方便制药的。这会儿坐在室内,眼前也没有了街上热闹的景象,又是一片寂寥。想从前,韩庚最爱清静,而如今自己孤单一人反而烦闷,想去书房读书消遣,却觉得读了无趣,哪怕始源在一旁批阅公文,虽然无话,相伴也好。
                                   正想着,庭院外传来喧哗声,韩庚起身出门去看时,指尖始源一人阔步走进院门,怒声道:“退下!”身后数人俱站在院门外,不进不退,不言不语。
                                   崔始源一脸怒容,英眉紧锁,薄唇抿起,愤然一摆衣袖,朝卧房走来,走上台阶,与门前韩庚对视一眼,面色似乎有所缓和。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生气?”韩庚侧身让始源进屋来,一边担忧问道。
                                   “无事。”始源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便坐下来,又喊道:“茶!”
                                   韩庚一愣,心中有些酸涩的滋味,走上前提起茶壶欲代始源斟茶。
                              


                              30楼2011-06-16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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