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夏天。]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往旁边的床铺看去,果然还是没人。我忿忿地捶了一下床铺,心想张起灵这小子这些日子都到哪里鬼混去了。这么算下来,几乎有一个月没见着他了。
问胖子他们张起灵去了哪里,他们也回答得含含糊糊,而最让我在意的还是他们每个人看着我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怜悯。我靠,这是在可怜我被人甩了是吧?
一想到这就来气。以前他也不是没失踪过,关键是这回失踪时间太久了。
这里依旧是北京,和去年一样,在夏季,我们再次来到了这里。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一些混乱的事情,希望自己能在短时间内睡过去。就在我睡意朦胧之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一下子撞开。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裹住被子,然后望向房门。那人一头的黑发在逆光下格外显眼,刚第一眼我就认出他来了,随后怒火一下子窜上心头,我破口大骂起来。
“我靠!张起灵!你小子这几天鬼混到哪里去了?!”其实我平时不怎么向张起灵骂脏话的,这次我实在是急了,那些话没有经过大脑就从我嘴里冒出来。
要是再平时我这样对张起灵说话,他肯定会愣一下。然而这次他没有,他只是几步走过来然后一下子跨上床,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眼疾手快地一下子压在床上。
一瞬间我明白了他要做什么,脸上立刻就烫了以来。我来回挣扎,嘴上也不利落起来:“……张起灵!……等、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我靠,你……还真有兴致啊!”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那么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我耐不住这样奇怪的气氛,整个人都挣扎起来。
我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房子的大门那里传来一阵轰响与嘈杂。我惊吓地朝我们租的房子的大门看去,只见那里似乎正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冲撞着,大有下一秒整个门就会被撞开的趋势。
“怎么回事?!”我大吼一声,然后看向张起灵,想不到他的脸色也差到了一定程度。
几乎是即刻我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心道张起灵这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顺便勾引回来一群人是吧。我环视了一下屋子,发现由于已经好久没有倒斗,武器之类的都没有带上,看外面的状况人数似乎不下五六个,以我们的状况几乎就应战不来。再看张起灵脸色也不好,就知道他也没办法对付那帮人。
这时张起灵压着我的力量放松了一些,我顺势一个挺身从他身下窜出来,然后冲到窗台边,喊了一声“快跑!”。一回头,我发现张起灵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跪坐在床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顿时恼怒起来,在这种时候又偏偏不好发作,便直冲上去拉着他的手,冲到窗台上。观察了一下情势之后,我一跃跳到窗户边的排水管上,给起灵示意之后便顺着滑下了楼。
等张起灵也顺利地落到地面,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想都没想便跑到了大街上。现在不知是凌晨几点,但是马路上还依旧有车来车往。我俩就那么一前一后奔跑在午夜空旷的街道上。
觉得跑了有一段时间之后,我转过头去想问问张起灵到底是什么状况,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群人,却发现那伙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追到我们身后。我一个激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期间我隐约听到了一些类似于“怪物”“杀了他”“别让他跑掉”之类的从那边传来的吼叫声,心里念叨着张起灵虽然有点灵异但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吧。
跑着跑着,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闪了一下。定睛一看,发现居然到了一座大厦。居然已经跑了这么远啊。我心里默默感慨。
那个大厦我记得很清楚,在大门旁边有一面巨大的玻璃镜,白天黑夜都闪着光泽。
有一晚我和起灵逛街的时候,忘了是在聊一个什么话题聊得很忘我,不知不觉就忘记了路程,来到了这座大厦面前。
张起灵站在镜子面前看着我们两个的影像,然后突然说:“有些东西,也许的确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吧。”
我看着他,也说道:“可能吧。”接着张起灵凑上镜面,哈了一口气在上面,然后在形成的雾气之上用手指划拉着写出我的名字。我边笑着说他小女生边仿照着他的样子哈一口气,然后将他的名字也写在上面。
只要这样,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就会保留。只要水雾散去,我们的名字就会隐没,然而当再次有水雾附上的时候,它们又会显现。就这样既不容易发现,又不会轻易被磨灭地存在着。
此时我也顾不上想太多,只是想一味地往前跑,然后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问他个清楚。谁知就在这时候,张起灵原本就不大积极的脚步突然拖沓起来,几乎跑不动的样子。
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刻,他在搞什么?我回过头去,由于理智几乎被后面那帮人磨灭,几乎就要骂出来,谁知迎上的却是张起灵一脸的悲伤。
我的大脑顿时停止转动两秒钟。这种表情是他从未对我表露过的,就连想要说出的话,也被瞬间卡在了嘴边。
但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我一咬牙,手上一个用力继续拉着他跑。当我们跑过那面镜子的时候,他的脚步更加缓慢了,我再一回头想要催他,谁知就是那惊鸿一瞥,将我的目光一下子定在了那镜面上。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瘫软下来,差一点就要坐到地上。
我看到那面巨大的镜子中,反射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的影像,还有我手中紧紧握着的虚无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