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谷学艺
    鲜血顺地流淌，映着斜阳，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血红色，挣扎的脸容已经变得模糊，无助的呐喊只是停留在面部的一个印记，唯一清晰的是临死者的生命流逝在尘埃，卑微而渺小，渐而，盖聂的眼前只留下一片残红。
    “师父，我要变强。”盖聂说道，这是他进鬼谷时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语气和表情与年纪有些不符，虽只是个少年，却是格外的淡漠与稳重，他的话不多，另外还有一半话留在肚里，“宁可十年磨一剑，灭了烽烟，换得普世太平”。
    鬼谷子并未觉得惊奇，本来一般的普通人也是没有资格进入鬼谷学艺，盖聂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他还需要再找一个作为盖聂的师弟和对手，而二者之间最后只能留下一个，成为下一任的鬼谷子，这是鬼谷派几百年来的门规，也是每一代鬼谷弟子的宿命。
    盖聂学的是纵剑，将来的师弟学的是横剑，那个师弟会是什么样了，盖聂有时也会去想。山中日月长，剑里学问深，盖聂并未觉得沉闷和辛苦，他唯一担心的是，纵是一朝学得剑成，是否就真的可以做到灭了烽烟，普世太平，想归想，他并不允许自己有怀疑的念头。
一天，鬼谷子带回一个人，从背影上看，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只是更瘦削些。
    “聂儿，他叫卫庄，你可以叫他小庄，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了，也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对手。”
    那人本立下树下，听得声音便转过身来，正面一看，他似乎更瘦削了，下巴有些尖，身子是弱弱的模样，表情却倨傲的紧，眼梢嘴角颇不屑的笑意，看着盖聂叫道：
    “师哥。”声音中更多是一种嘲弄，而非尊敬。
    “小庄。”盖聂回叫道，一如既往的淡漠，既然师父已经明确了彼此的立场，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日后胜出的那个人只能是自己，而非卫庄。
    卫庄模样像年少，两鬓已有少许白发，虽然一副藐视万物的神情，盖聂却不觉得他轻浮，相反，他那么单薄的身子，立在那里，竟是稳稳的样子，卫庄他心事重，盖聂心中思道。
    随后是他们的第一场比试，各执木剑，相对而立。卫庄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种毫不掩饰的张扬，盖聂忽的心中生出迷茫来，鬼谷地远山偏，远离尘世，难道连这种地方也逃不离争斗吗？初见时一剑定胜败，到最后又会是一剑定生死，虽然盖聂定不会让自己成为弱的那一个，但他也不想卫庄死。到底剑是为了保护弱者而挥动，还是为了杀死弱者？想着那个未来的既定的结局，盖聂紧紧的握了握手中剑，无论如何，自己要赢，也许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想通这其中道理。


     一上手，盖聂方的明白了卫庄傲慢的理由，盖聂自己本性淡漠平静，不爱张扬，但并不代表他不骄傲，大丈夫立于世，当顶天立地，除奸惩恶，如果本身没有力量，又何谈去保护那些生来而弱小、卑微而无助的人，这是自己得天独厚生来优异的使命。卫庄的剑极像他的气质，快、凌历、喜功，带着与他单薄身躯并不协调的霸气，而盖聂正好相反，缓、凝重、善守，盖聂明显感到压力，仿佛自己已经全被卫庄的剑气包围，本来卫庄初入师门，尚未学习横剑，如果盖聂用纵剑去赢他，觉得有些胜之不武，但此刻却不得不重新考虑，卫庄的确是他最大的对手，他绝不能输。
     “啪”，一声清脆的响，断剑飞处，是卫庄那张极其诧异，极其惨痛的脸。
     卫庄弃了手中断剑，跳上树边一块大石上，盘腿坐下，低头默然不语，倨傲神气全然不见，与先前判若俩人。
    
     我赢了，盖聂想，转身就走。
     “这，就是纵剑吗？”身后传来卫庄低沉的声音，听得出初战之败对他打击甚大，盖聂停了停，未回答继续走了，算是一个默认。


我狂汗，真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了，总是不让发
   

（二）鲨齿
　　这是盖聂和卫庄第一回共同执事，俩人都是简洁之人，简单收拾后便往谷外走。谷中道路并不宽，因为人迹不多，虽有路，时也有些荆棘石块之物，拦于路上，卫庄在后面，见盖聂端端正正走在前面，不徐不急，不歪不斜，时而清理着道路，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扑哧”一声就笑了，盖聂知他又要说出什么嘲讽的话来，也不去理他。
　　“师哥，你可真是迂腐，是我去取剑，你知我去哪里取，要怎么去取，怎么好像变成你的事一般？难道我真需要你帮不成？别忘了，我取了这把剑后，可能第一个用来祭剑的就是你。”
　　盖聂回过头来，见卫庄心情甚好，眼中笑盈盈，比平日那种张狂不屑的脸好看多了，他知卫庄实比自己年长一岁，然此时却又像个快乐的孩子，心中想，这种模样才是好的，也不计较他话中之意，只是转过身来，携了他手并行道：“小庄，我也知道这剑，它虽落身官府，但用剑那人原是江湖一流剑客，埋名多年，实力如何我们并不清楚，还是谨慎些的好。”
　　卫庄微微一征，其实他对这一趟也不是有十成把握，只是他认为，这剑自己是一定要取了，那么来取就是，至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是不会去计较的，结局无非是证实了谁强谁弱而已，只是见盖聂说的甚是诚恳，也在理，而他此刻心情的确是甚好，也就由盖聂携了自己前行，却又笑道：“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竟收了你这样的愚笨弟子。”
　　二人难得说说笑笑的出了谷，一路策马西行，似是忘了本是对手之事，皆是开开心心，十日后到达燕国护国大将军燕懿府前，找了附近一处客栈住下。二人守了两日，只从窗户处探望府内情形，燕懿府上甚是豪奢，行事也极尽跋扈，盖聂心中很是不喜，见那燕懿进出随从众多，皆是碌碌之辈，心道若得顺利，就连这燕懿一并杀了，只是始终不见有什么高人，心中又放不下。鲨齿剑原是一江湖剑客所有，后栖身于燕懿府上，一生杀戮众多，至于那剑客到底有多强，只有传说，没有具体说明，这也是盖聂和卫庄不敢轻动的原由。
　　这样又过了两天，仍是未见到想见之人，二人原想，那剑客如此身手，应伴在燕懿左右，护将所用，但现在看来，似乎判断错了，卫庄一急，转身就走，盖聂忙道：“小庄，去哪里？”
　　“我出去转转，这样守着不济事。”卫庄道。
　　盖聂也有这打算，就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还是留在这儿，你的模样太正经，等我探了消息回来再说。”卫庄道，盖聂无语，只得由他去了。
　　到了黄昏，盖聂正着急时，卫庄回来了，笑嘻嘻的拎了一个包裹，对盖聂说道：“来，来，换上。”盖聂打开来，是两套衣服，甚是华丽，不过颜色较清洁，符合自己的喜好，就问道：“做什么用？”
　　“今晚燕懿要去凝香阁看歌舞，听说是这里的第一美人了，我们也去。”
　　“如何进去？”盖聂又问。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只要有银子，会有什么地方去不了？你快换上吧。”
　　盖聂笑了，卫庄做事灵活迅捷，这点倒是比自己强，又见衣服下有两把配剑，外表装饰的较华丽不实，挂着两只玉坠儿，挺像是公子哥儿的作风，和卫庄一人一套拿着换上，竟都合身，两人身高相仿，只是卫庄更要瘦削一些。盖聂换毕，回头去看卫庄，卫庄已经换好了，平日在鬼谷中，虽粗衣简布，盖聂已知卫庄长相俊美，这时见其衣着光鲜，佩珠戴玉，笑意盈盈，更显风流，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有心要赞他几句，又不知如何说好，一时无话，倒是卫庄先开口了：
　　“原来师哥这么俊美，在鬼谷真是耽搁了，只是公子哥儿大都生性轻狂，你美是美了，还是过于正经，多笑笑就更像了。”
　　盖聂向来少笑，笑也只是轻笑，想想印象中的富人子弟，多轻狂少德，皱了眉反倒更笑不出来了，卫庄一摆手道：“算啦，就当是我欠了你许多钱财。”携了盖聂，出了客栈，又见外面停了两辆马车，卫庄拉了盖聂各坐入轿内，盖聂暗思，不过半天的功夫，卫庄却做了这么多事，剑上自己可以去赢他，谋事上怕是差了，又见卫庄如此熟练，看来出身不低，想是曾经富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年少白了发，落得一身的伤悲，心中顿生怜爱。
　　两人在凝香阁前下了轿，卫庄出手大方，应侍的人都喜欢，只见他眼高手低，脚步轻飘，携着盖聂来到座前，盖聂本来最是厌恶这类轻狂之徒，只是对卫庄却厌恶不起来，忍不住就近多看了卫庄几眼，忽的明白，无论卫庄如何装模作样，也无法掩饰他眼中深深的落寞与悲伤，心中竟痛了起来，烽烟荒草，世情如霜，无论是什么样的苦痛也如朝露般脆弱而幻灭，若非大爱之人，难得大痛之心，却见卫庄将酒舀进爵内嘲弄道：“师哥怎么了，这里是来寻乐的，你却哭丧着脸？”
　　盖聂见卫庄笑意盈盈，双眸黑亮，似笑非笑，似悲非悲，轻倚凭栏，真是说不尽的风流姿态，心中又想：“若是无这乱世，小庄定还是做他的富贵少爷，也许也轻狂无德，倒底是开开心心，即便我一生也遇不上他，也是件好事，胜过他少年白发。”一时感慨万千，举爵徐徐饮尽，似有满腹的话想对卫庄说，又不知如何开口，卫庄未饮，只是看着他笑，又道：“师哥一向克制，话不多说，酒不多饮，怎么，非要到这种地方才觉得酒美么？一会美人出来，轻歌慢舞，只怕你会醉在这里了。”
　　盖聂听了，心中更是纠结难理，又自饮了几爵，渐渐脸上微热，顿时一凛，自责道，我怎么这么没有克制力，正事还没开始，却是要醉在这里，立即将爵推开，再不去碰，也不去看卫庄，只是四处打量。


　　“这种废物，活着无用。”卫庄冷冷道，收了剑，不再搭理盖聂，转身就走。
　　盖聂大怒，用剑一指卫庄呵道：“小庄。”
　　卫庄转过身，不理会那指向自己的剑，只是直直的看着盖聂，一字一句道：“师哥，你是要杀了我为她们报仇吗？”

　　盖聂心乱如麻，卫庄立在那里，胸口犹自在流血，他却视而不见，手中握着鲨齿，不悲不喜，无情又可怕，寂寞又孤单，虽觉他所作所为天理难容，然而要自己对他挥剑，却又是万万做不到的，真是杀不得饶不得，爱不得恨不得，耳听得追兵已来到身后，一横心，不再理会卫庄，逃出将军府，跳上备马，从小路向鬼谷急驰。
　

此处少一段，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找出来
　　进了鬼谷，卫庄只往偏道上去，盖聂无言跟了，却是上了鬼谷后山最高一处断崖，卫庄熟路，想是以前曾来过，坐在一块大石上，抽出手中鲨齿，用手轻轻擦拭起来，说不尽的温柔与用心，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和手里的那把剑，这是盖聂第一回见卫庄露出如此情意，知来他真是爱煞了那把剑，以至于不顾性命，想到他前面所做的事，不知道卫庄如此瘦削的身子，怎受得住那么深重的创伤。
　　少顷，卫庄舞起剑来，盖聂静看多时，心中感慨，仿佛这剑天生为卫庄而存在的，只怕再也没人能如此相溶了。
　　“这剑如何？”卫庄问道，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盖聂走至断崖前，向远处看去，果是好风景，天高地远，他深吸一口气，方领悟到这月余在谷外的日子，自己的心竟乱了，往昔多少侠义多少理智，竟都迷失在镜花美丽中，而今登高望远，方知生命之广阔与辽远，寂静与深邃，回头看了看卫庄道：“小庄，那剑很好，只是你太瘦了些。”
　　卫庄一愣，立于盖聂身边，同看浩瀚云荒，不言语。
　　山中云聚云散，脚下云卷云舒，许久卫庄道：“这才是高处应该见到的风景。”
　　盖聂道：“所谓强者，就是要站在所有人的顶端吗？”
　　卫庄道：“如果不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他又怎会抬头看你，承认你是强者？”
　　盖聂问：“难道这就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卫庄道：“弱肉强食，这不过是万物的天性罢了。”
　　盖聂又问道：“你我虽是同门，却也要挣个你死我活，难道这也是天性？”
　　卫庄轻笑道：“这是鬼谷修炼最强者的门规。”
　　眼前云蒸霞蔚，浩瀚无边，盖聂低下头来，有个前所未有的想法从心中升起，这想法让他迷茫却更执着，他又问：“难道被这种门规所驱使着的我们就能算是强者了吗？”
卫庄回头看了看盖聂，笑道：“师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害怕与我一战，才会说出这种不知所云的废话，”
　　盖聂心恨道：“小庄，我并不怕与你一战。”
　　卫庄嘲讽道：“怕与不怕，很快就会有答案，决战的那一天，我们之间注定会有一个倒下。”
　　二人各自无话。


多谢，感动中。

抱亲一个，有动力了。

怎么像是聂卫

呃，是卫聂，我坚信，不过盖聂出现的频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