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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么多旦暮黄昏里，谁远去了那故人之名。
却问，故人何在？
（二）
天下乱世，四起烽烟。始皇即亡，二世胡亥，暴政更甚。
于是一时群雄纷起，征战天下，暴政一去，战乱又起。
那恩怨纷扰的江湖也是在风雨飘摇的战事纠争中，风起云涌。
侠义之名天下盛之的墨家巨子荆天明年仅在二十岁时便隐世江湖，无人再听闻。
那一年，传闻，荆天明亲手杀害了一手培养他的剑圣盖聂。
那一年，传闻，荆天明从那之后便退去了墨家巨子之位。
那一年，传闻，天下从此少了一个荆天明、一个盖聂。
而又有几人知，那时，天下少了荆天明少了盖聂，却多了一名无人听闻的浪客，盖明。
（三）
闻名于世的歌舞之地，妃雪阁。
又到那一舞倾城的雪女起舞的时刻，没了阳春一奏，曲的是那乱世的靡靡之音。
楼台水榭间，舞姿曼妙的雪女一式一步依旧舞起当年那一阙玉洁白雪，清辉冷落。
战乱时的贵族富甲是人数寥寥，轻瞄一别间中帘栊下，一抹不相称的青衫隐隐泛现。
一杯杯清酒入肠，似完全不在意那美妙的舞蹈。
雪女眉目轻敛，余光不曾离开过那帘栊下的青衣影。
一曲罢，白练垂下，雪女缓步走下台去。一转身，没了身影。
酒香醉意弥漫了整个小别间，一眼看去此人似必醉无疑。
雪女轻轻从身后撩开垂帘，安静地站了片刻，无言。
他身后那把无名之剑又有几人知那就是天下排名是二渊虹的重铸，盖聂曾经的佩剑。
青衫的背影一杯杯饮着独酒，好一不堪伤愁的浪客，应是这样。
“天明……”
身后可倾国倾城的女子这样唤道，只见男子举杯的动作一个停顿，又饮下一杯。
一回首，容颜里沧桑的笑意顿时掩去了醉意，书尽一生世故，他笑得风轻云淡。
雪女微微一怔，不过两年之别，他与两年前的墨家巨子竟是如此差别之大。
“雪女，荆天明早就不在了啊。”
——是早就不在了。
语气似轻叹，脸上依旧是恬淡的笑。
看着他，雪女在他身前坐下，言语间莫名地伤然满怀，眉黛轻皱。
“盖明……”
她轻轻叹。
见她如此神态回味着自己的名字，盖明突然一声扑哧笑出声。
“你把我这浪迹天涯的浪客叫来就是为了叫我的名字？”
游戏地说完，只见雪女脸色坏了几分，眼神犀利看他，问：
“那你这样隐于天下，是认真的？”
几许细微期待，几许惜叹。
“有什么假的可言呢？”一句似自问，他眉眼轻佻。
“那天下你真的不管了？”
他怔了片刻，如想起什么，一转言，他说，“天下何曾到了我来管的地步。”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喊着自己顶天立地的小鬼，现在的天下之名对于他盖明来说又有几分可惜。
一句一句打着玩笑的幌，让人看起甚是无奈。
“秦要亡了，你不管？亡秦必楚，你不管？”
盖明斜过眼，一杯到嘴的的酒放了下来，剑眉一怔，轻轻言道：
“会这样吗……”
——会这样的。
那么多年他不是不管，只是有还未放下的世事罢了。
一夜与雪女漫谈过良久，直到再无话言时，他便轻别离去。
盖明到妃雪阁，只不过是雪女为了应允高渐离的遗愿。
他却并不知，即使他不是荆天明，但受雪女之邀前来，就证明他还是荆轲之子。
他还是荆天明，不过岁月人事的易忘又将荆天明之名的痕迹隐去了多少呢。
那么多旦暮黄昏里，谁远去了那故人之名。
却问，故人何在？
（二）
天下乱世，四起烽烟。始皇即亡，二世胡亥，暴政更甚。
于是一时群雄纷起，征战天下，暴政一去，战乱又起。
那恩怨纷扰的江湖也是在风雨飘摇的战事纠争中，风起云涌。
侠义之名天下盛之的墨家巨子荆天明年仅在二十岁时便隐世江湖，无人再听闻。
那一年，传闻，荆天明亲手杀害了一手培养他的剑圣盖聂。
那一年，传闻，荆天明从那之后便退去了墨家巨子之位。
那一年，传闻，天下从此少了一个荆天明、一个盖聂。
而又有几人知，那时，天下少了荆天明少了盖聂，却多了一名无人听闻的浪客，盖明。
（三）
闻名于世的歌舞之地，妃雪阁。
又到那一舞倾城的雪女起舞的时刻，没了阳春一奏，曲的是那乱世的靡靡之音。
楼台水榭间，舞姿曼妙的雪女一式一步依旧舞起当年那一阙玉洁白雪，清辉冷落。
战乱时的贵族富甲是人数寥寥，轻瞄一别间中帘栊下，一抹不相称的青衫隐隐泛现。
一杯杯清酒入肠，似完全不在意那美妙的舞蹈。
雪女眉目轻敛，余光不曾离开过那帘栊下的青衣影。
一曲罢，白练垂下，雪女缓步走下台去。一转身，没了身影。
酒香醉意弥漫了整个小别间，一眼看去此人似必醉无疑。
雪女轻轻从身后撩开垂帘，安静地站了片刻，无言。
他身后那把无名之剑又有几人知那就是天下排名是二渊虹的重铸，盖聂曾经的佩剑。
青衫的背影一杯杯饮着独酒，好一不堪伤愁的浪客，应是这样。
“天明……”
身后可倾国倾城的女子这样唤道，只见男子举杯的动作一个停顿，又饮下一杯。
一回首，容颜里沧桑的笑意顿时掩去了醉意，书尽一生世故，他笑得风轻云淡。
雪女微微一怔，不过两年之别，他与两年前的墨家巨子竟是如此差别之大。
“雪女，荆天明早就不在了啊。”
——是早就不在了。
语气似轻叹，脸上依旧是恬淡的笑。
看着他，雪女在他身前坐下，言语间莫名地伤然满怀，眉黛轻皱。
“盖明……”
她轻轻叹。
见她如此神态回味着自己的名字，盖明突然一声扑哧笑出声。
“你把我这浪迹天涯的浪客叫来就是为了叫我的名字？”
游戏地说完，只见雪女脸色坏了几分，眼神犀利看他，问：
“那你这样隐于天下，是认真的？”
几许细微期待，几许惜叹。
“有什么假的可言呢？”一句似自问，他眉眼轻佻。
“那天下你真的不管了？”
他怔了片刻，如想起什么，一转言，他说，“天下何曾到了我来管的地步。”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喊着自己顶天立地的小鬼，现在的天下之名对于他盖明来说又有几分可惜。
一句一句打着玩笑的幌，让人看起甚是无奈。
“秦要亡了，你不管？亡秦必楚，你不管？”
盖明斜过眼，一杯到嘴的的酒放了下来，剑眉一怔，轻轻言道：
“会这样吗……”
——会这样的。
那么多年他不是不管，只是有还未放下的世事罢了。
一夜与雪女漫谈过良久，直到再无话言时，他便轻别离去。
盖明到妃雪阁，只不过是雪女为了应允高渐离的遗愿。
他却并不知，即使他不是荆天明，但受雪女之邀前来，就证明他还是荆轲之子。
他还是荆天明，不过岁月人事的易忘又将荆天明之名的痕迹隐去了多少呢。
却听他下一句话便催促起来，满是调侃的语气却让人感觉的他嬉笑中并无戏谑。
来人茫然起身，不知所以然地望了望盖明，随即摇摇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回了军帐。
他身边静谧下来，轻轻吹起手中酒液波纹，细碎的银光映在里面甚是好看。
这时，他把酒缓缓倒在土地上，透过那晶莹的清酒，有些不知其然地望起圆月。
斑驳扰人。
（六）
细柳浅沙，沉默在血色下的沙场。
荆天明时时想起自己在往年那些不谙世故得年华，和高月项少羽一起在墨家机关城笑得无谓的日子，本以为日日会如旧时一般，谁可料想自己所处的墨家便就是一处危险之地。
他还记起，项少羽那家伙说的有什么事都有他在，不用担心。仍是最终，他也为了那什么复国大业一去不回。
是所有的人事都时过变迁。
在他还是墨家巨子的某一日里，他突然看见曾时的高月带领阴阳家来进攻墨家，他一时怔在原地。只听见高月无质感的音色响起，她说恩断义绝，恩断义绝。
过后他却垂着头在原地笑得狂妄，恩断义绝？好一个恩断义绝。
「真是负我多年寻你。」
然后，夜色如故，不望旧年重来。
他想不通，为何那一日开始，非攻在他手中变得如此沉重。
好像他想起来，盖聂也是被他所杀。
时过景迁多少年，而他盖明在众军中又看起那飒爽的身影。犹如当年霸气不改，却敛去一脸不羁。
他在将台上高声言，要在此巨鹿破秦军主力，否则没有后路。
盖明只是在台下眼神漠然听着，手轻抚上腰间的剑。军中依他的令，破釜沉舟断了自己的后路。
无一位诸侯前来救援，他誓死一战的决心众人皆已知。
是依那一日，秦楚于巨鹿开战。
战场厮杀，生死常事，有何可惜。
盖明手中的长剑舞得绝然，鲜血与似血的夕阳一齐映在他眸中，难分难辨。
眼见着逐渐荒芜的沙场，他的剑锋微敛，有些神迷于西天缓缓降下的绛色余晖。
然后好似有人轻拍了他的肩，示意是时回营。
他看见很多人都笑了，笑得喜极而泣，而偏偏他自己没有。
流泪的冲动却在他心中难以抑制地扩散开来，他远望夕阳咬起自己的下唇，倚剑而立，眉轻皱起，不知为何是如此的不甘。
那么多年的不甘，在这一瞬铺天盖地。
“项少羽……”
他神情惘然轻轻念起这个名字，不知多久才反应过来。
暮色深沉，深蓝已在东边天空蔓延，夜色将近。
他略微疲倦地拖起剑，慢慢走向军营。
是那么久了，昨日昨时的人事终是在他生命成空，他想的清晰刺骨。
“项少羽……”他轻念，眼帘下垂不知惘想着什么。
顿时，他轻觉起什么，抬起头来，在不远处的灼灼人影缓缓明晰起来。
停下驻足，他安静望起，停下所有的动作。
“项少羽……”
他在嘴边又轻念一遍，消散在燥热的风里。
(七）
星河绵转日夜千百般，听空语，谁月下垂眸。
还记昨时风雨卧栏顾，夜深切，辗转成浅眠。
悠悠晃晃时间一去罔旧忆，曾是人生韶华里，不可轻语的那时。
盖明是一时怔在原地，觉起自己拿起剑的手略微松落。
前方的人于暮色暗淡处模模糊糊看见他，却疑惑起他奇怪的反映，转念走上前去。
那一身银黑的战甲手中长枪在握，军营中有谁人不知那便是他们的上将军，项羽。
盖明在原地些微慌神，面对走近他的将军，顺时握剑半跪行礼，遮掩了他的容颜。
“盖明，那你可知我的故人荆天明……何在？”
远去的身影在他灰黑的眸里停下，只见他转过半边脸神情漠然。
墨似的黑发撩过颈边，低垂眼目，他沉默片刻。
“荆天明……？他是…早就已经…不在了啊。”
他慢慢道着，一字一言清晰入耳，一语道破。
项羽在原地握紧破阵，一脸强装的淡然，看起盖明一字难言。
好像，有谁笑了。
(九）
繁华一世，纷乱一世，天下满眼，有何可惜这已枉之情的。
阿房宫冲天的火光映着他嘴角微浮的面容进入了在远处的他的眸。
他傲看天下的身影生生地堕入他的眼帘，仿佛是少年轻狂地得意，惘然了他的思绪。
虽是如此，谁还言着“亡秦必楚”？
盖明早军中听说诸侯对他们的项王万般俯首，拥护之至。
世人说项王册封十八诸侯，威震天下，盛名独享。是，大政皆由羽出。
然后，他好像还听说了一个人，沛公刘邦。
那个项王在鸿门宴本欲杀而未杀的人，原与项王有兄弟情谊。
他突然听到时真是无奈地笑了笑，别人都认为他笑的是那世事无常。
他只是依旧笑着什么都没说。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盖明一小小的士卒，又有何求呢，世事一笑罢矣。
再过了鸿门，项王一路进了咸阳，诸侯们在听闻巨鹿一战后无不惶恐敬仰。
咸阳一切的繁华都在鲜血与大火中消逝，看着子婴人头落地，他是怎么都笑不起来。
却又回头望见，他的项王笑得意味不明真意难辨。
——风华一切付与东流水又怎样？
杀戮喜悦共存的咸阳，盖明还看见了他听说过的沛公。
他听说在项王之前是沛公攻入咸阳。
他听说沛公本是贪财好色之徒。
他听说沛公攻入咸阳后不动咸阳百姓宫殿金银一分一厘。
他听后却什么都没说。
随即他看见咸阳的街道上，沛公身边轻掩面目却美貌难遮的女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惊恐的望起她，满眼不可相信。
然后，他眉头紧皱奔出了人群，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姬如千泷
(十）
浮生细算千言万绪，明日一朝一夕就是在蓦然中逝去。
他言的他记的有多少是从遥遥往昔旧年踏来的？
岁月嬉笑的陌路，蝶舞花开寂落一片荒芜。
对着决绝的夕色，光辉打亮了他略带焦急的脸庞，踱上迷胧的橘雾。
姬如千泷正被人轻扶下马车，盖明的身影惶然显现，她难知那双栗色眸中的深意。
一直都难知。
曾经那双浅棕色的眼常在她视野里明晰得耀眼，却对她总是笑得意味难知。
却在她发现他对项少羽的笑颜里真实意义时，一时间情谊漠去，那难知的意味不过是他带些歉意的神情。
而现在，人事去过，那栗眸中的深沉又是让她不知。
盖明的神色在她眼里嘴唇翕动，欲言却止，看着她一字难言。
姬如千泷轻瞄一言盖明，不经意带过，缄默。
她不理会在前挡驾的盖明，随着前方沛公的步伐她也走上去。
忽而，他不由地踏前一步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兵戈脚步声响起，一队沛公的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何人？竟敢拦沛公之驾。”
他的目光依旧在于远去的姬如千泷,须臾他低垂下头，拂袖甩手转身。
可见那一列士兵又架起兵器挡在他身前，一脸没好颜色。
“你擅闯沛公之驾，该当何罪?快给我拿下。”
盖明抬起头来，提剑挡下了汉军的攻击，四顾环望心思枉然不在这生杀之场，却每一眼都是失落满瞳。
“项王大人呢！？”
盖明高声问着与他不远的楚军，挥剑斩上敌方士兵，因避之不及而溅上点点鲜血透了战甲里的青衫。
“项王大人他一人孤军追击汉军将领已不知在何处了！”
话语传到他耳旁险些由于一时惊慌而疏于防范踉跄几步，一剑拂手，“什、你说什么！？那个混蛋疯了！”
同军的士兵却是被他这句毫无君臣之礼的话弄得疑惑不已，却一时转头盖明的身影便消失无踪。
望着混乱的黄沙掩人的战场，盖明来不及看清是己方还是敌方的铁骑便一式将人打落下马，自己迅速跨上马背。
一声响亮的嘶鸣后，盖明夹起马腹一奔向前，却是未料想前方敌影层层漫是，横斜在他身前的长剑秦弓皆被他一剑挥下于空中断作两截。
一式过后他锋利的剑势全然展现便无人敢拦他座下之马，是在兵荒马乱的沙场之中直奔往前。
若、若是未有再相逢时，皎影摇落疏梅下必是清梦黄粱，一片风华的残影。
项羽最后一次凝眼见到那曾与旧梦中才会显现的轮廓时，是所有盛名临风之气都散于黄沙之中，看见荆天明驾马持剑犹如旧时般不带拘束地破口大骂，这样是犹如幻境。
他说，“喂喂，你这个混蛋我看你是七十二战都胜是胜糊涂了吧！竟然丢下十万大军等都不等一个人跑到这种汉军成堆的地方我看你是不想当你那个盛名天下的西楚霸王了而是要隐居田园了吧喂你别给一笑了之敷衍我啊混蛋！”
从兵戈相接的嘈杂声中他听见这一熟悉的谩骂时，他突然看了他良久笑了笑，两马并驱踏破了兵战马嘶。盖明却在崩出一大堆话意识到自己是谁后变得缄口无言。
“小子才多久不见啊，就学大哥学得那么熟练了。这么会骂人了！”他口中的话便如他少时一般沾染了不羁的轻狂语气。“怎么不说了，小子！还是你觉得愧对大哥我啊。”
盖明泯紧嘴唇，本应淡然的眉间霎时变得娇柔不堪。临近汉军本营的两人在一时一齐勒马，眼前汉军的阵势似待他已久。
“您说这要如何是好……项王大人。”盖明嘴角浮起在项羽记忆里从未见过的沧桑笑颜，转过头。好似人间变换。
之后，他扬起长剑不等身边之人的言语便冲入敌军阵中，深如墨的棕发缭乱在他耳边，一跃下马。
一招一式的流利身形重叠在久远的记忆里，手中的破阵早已沾满暗红的血。
他转过身来，身后的汉兵还似浪潮一般挥剑而下，一反手剑锋完整的弧度让冲锋而上的士兵纷纷倒下，“你……走吧……”
“怎么会……”他漠漠地说着，理当如此一般。
盖明长吁起气，拉起缰绳翻上马，眼中的清辉冷漠黯淡，“那你就先在这呆着吧。”然后骤然紧握。战马的嘶鸣响彻了整个战场。他一夹马腹越过前方众多敌军，奔去。
就当项羽看完整个过程时他已被身前的汉军围得出路难寻，一时慌乱了心绪。
还是旧年难回旧忆难寻，不过犹有摇曳星辉光芒不变的苍茫秋空流连。
繁华路里繁花落。
（十四）
夕时时玦，西风犹凌，逝了多少沧桑繁华陆离斑斓的岁月与昨日心意。
荆天明远远地从人影重叠的间隙里望见那位一身战甲风华正茂的将军韩信之时，对方也正言着他的名字，“前任墨家巨子剑圣荆天明竟然也是如此莽撞之人吗？”
韩信走进了些许，一双盛满沧桑世故的眸里映着薄暮决然的光色。荆天明仍是紧皱眉头，望着他。
“你这样就想来杀了我吗？”荆天明在厮杀里听见这样的话语，身影稍稍一顿，眼中的杀意凌冽了许多。
眼角的余光里不止一次闪过姬如千泷在一旁淡漠的身影，淡漠看着他的剑锋溅血。
轻年轻念清颜轻付水，人事一梦渐忆渐远渐落于晓风残月的微凉之中，还是秋风秋雨秋意打碎了于人径稀疏处风雨飘摇的断壁残垣，顷刻之间轰然消逝。
荆天明在意识散去的前一刻，听见的是自己的身体重重砸在满尽黄尘的土地上沉闷声，之前没入他身前的剑早被他的顺流而下的鲜血所染，恍惚一时他仿佛在某个久远的时刻泣得泪流满面。
姬如千泷居高临下望着荆天明清亮的眸渐失去光辉，踱近他身旁。
一战垓下，兵败天下。
项羽回到楚营之时还是思绪惘然，寥寥无几的将领在他身边。他突然说起一个在沙场上与他共战过的一般士兵，“若是他回到楚营立马通知我吧……”他流光似水的重瞳里消散了几分霸王的气势，转过头，望见虞姬似曾相似的栗眸里盛着他的身影，突然一刻惊惶。
城外楚歌悲彻。
“大王，让阿虞为您舞一曲吧。”她温和的声色如此说着，美貌的容颜里盛满不予世俗繁华战火硝烟的浅笑。
项羽轻轻点了头。几阙之后，却是一舞成殇，刺痛了他的深黑的重瞳。
永夜深寒一戚平生，孤灯幽暗里他摇晃起酒樽里透彻的清液映过了皎月一饮而下。愁肠几百结终是浇不透解不开。
乌骓的嘶鸣在他神思朦胧中一声惊醒，浮起一阵自嘲的笑之后，等待之人仍是杳无音讯，银甲破阵被他重新穿佩好，重瞳里满是迷离，所有的风华茂然都似在这一时涌然，栗发在空中扬出轻狂的弧度。
沧海变作桑田，早已是换了人间。
荆天明再次醒来之时，看见身旁坐着一位冰雪美丽的女子，发的浅橘色瞬时垂落在他视野之中，暮色流转于窗牖终在下一刻洒落进敞亮的屋中。
他缓缓坐立起来，偏头明亮的眸里带些疑惑望起眼前的貌美的女子，“你是……什么人？”
她只是神色微敛面色未改，站起望住他，几句漠漠毫无波动的言语传入他的耳，“高月，你…可以叫我月儿。”
荆天明听后轻轻笑得明晃，随即便转过头去迎着西方苍穹流连的余晖，“月儿……是吗…？”
铺满夕阳决然色彩的空寂的庭院映入他眼眸深处，怅然若失般他突然清泪满颜，一阵难以言喻的悲戚。他咬紧下唇却仍是难以停下哀恸，泣了人生似梦。
揉碎了几载往昔时意，过往过去过已只是跌落在了永不再归的遥途之中，愁乱了几多人生悲欢。
——壹场，愁梦酒醒时。
——斜阳却照深深院。
他唇口翕动，欲言又止。想问起。
——我的故人何在？
Fin.
2010-8-31 21:47: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