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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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板上,几乎所有的叶都在看着那朵花,银切紫尤其难受,因为花没有看着任何人,就只是直直地注视着他。
然后,他们很惊奇地发现花张嘴了,只是他们离得太远,根本听不见是不是有任何话语从花的口中吐出。
但那也不重要了,因为树要死了。
诞下花的树若是死了,花通常都会跟着疯狂,
疯狂的花是很危险的。
花在岸边呆立了很久很久,此刻,海面上早就没有任何一艘船了。
花的职责是待在叶的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全,但花已看不见任何一名叶,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有站在岸边,呆呆地看着船离去的方向。
但是,孩子始终还是眷恋着家,花开始思念起树了,所以他开始走回自己的家,走回树的所在地。
虽然,这一路上已经没有任何叶族可以作伴了。
花从未接触过叶族以外的世界,他不知道,当叶成群结伙时,是非常强大的存在,所以没有人会胆敢冒犯一整群的叶,但是,当他独自一个人时,这一路上的危险多得超乎想像。
虽然,对花来说,有毒的植物不是危险,没有植物会伤害花,同时,花也不吃植物。
不少兄猛的兽曾经盯上花,但是兽能察觉花并不是一般的猎物,通常在靠近到一定的距离后,就会自行离开。
所以对花来说,最危险的还是在森林中冒险的人族。
人族喜爱叶的美貌,他们捕捉叶,当作观赏狎玩的玩物。
没走几天,花就在归途中遇上了一队冒险者,他们的种族清一色是人族。冒险者听说叶族在迁徒,想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上落单的叶。只要他们捉捕到一个叶,就等于巨大财富已经入了口袋。
但是,他们没有遇上叶,却遇上了花。
他们兴高采烈,以为自己遇上了叶,开心地捉住了他,但之后,却疑惑眼前的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族的外貌虽然和人族有差距,但基本还是相似的,至少基本外型都是相同的,只是发色和眼色都特别的鲜艳,身型纤细以及五官姣好。
花却不同了,他裸着身子,什么衣物也没有穿,但是却看不见任何性别特征,他的外貌就像十五岁的少女或者更年轻的少年,但他却没有乳房,甚至没有男女皆有的乳头,下体也没有任何生殖器官,全身没有一丝毛发,仅有头上的浓密黑发。
乍看之下,花的黑发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但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发丝飘动的情况不太对劲,似乎不是被风吹起来的,而是发丝自然而然的飘动起来。
冒险者虽然有些惊有些慌,但花看起来并没有伤害力,于是他们的慌乱消失了,而且在抱持着聊胜于无的心态之下,仍旧把花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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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花的容貌并不特别出众,顶多称为清秀,而且他没有性别特征,根本无法让人狎玩。
最后,叶的珍宝——花,落到了马戏团去,被关在笼子里,让一批又一批的人族观赏,嘲笑这是个没有性别的畸形人。
但事实上,花并不是很在意。
他其实根本听不懂人族的语言,他只是有点想家,想回到树的树荫底下去……但一想到,树的周围已经没有叶了,他也就不是很急着回去。
待在这里,至少周围还有一点人族,虽然这里的环境让他的心情有点阴郁,因为只有马戏团搬迁的时候,他才能晒到一点太阳。这种恶劣的环境让他有点冷,有点累,有点饿……不过,这一切都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马戏团的人摆上几种食物,看见花除了喝水,什么都没吃,却也不会饿死的情况,他们很高兴自己可以省下一份伙食费,此后没有再尝试摆上任何食物,铁笼里就只有一桶水,久久才添一次水。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但花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他只是蹲在铁笼子里,想着树,想着阳光,想着干净的水,想着那些离开的叶,想着银紫发色的叶……
直到有一天,一阵陌生的感受掠过花的全身。
痛!
巨大的痛苦之中,他突然明白了,他的家死了……树死了。
哪怕距离树很遥远,但是痛苦却仍旧强烈得让花无法忍受,所以他还是发狂了,一头黑发就像是狂乱的蛇般疯狂蠕动……他抬起头来,朝天尖叫。
巨木窜出了地面,刺穿铁笼,刺穿马戏团的棚子,刺穿所有惊慌尖叫的人。
巨大的藤蔓在地面蜿蜒,无视于面前的任何障碍物,一路辗过马车,辗过城镇,辗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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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花再次清醒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废墟,他白皙的身子沾着黑红色的干涸液体,看起来异常怵目惊心,头发也因为沾满了干涸的血而不再飘逸……他好饱。
饱得想吐。
很饱,却也很空,周围又没有其他生物了,又只剩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