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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香古色§妍暖[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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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6-26 17:23回复

    {我是东海}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乳白窗纸折射进来。婢女巧妙的将我的青丝挽成髻,和田玉发簪恰到好处地显示我的身份。换上青色的圆领袍衫。屋外传来小厮的问候,说是尊妃娘娘已经在偏殿等着我了。
    我在婢女的带领下绕过廊腰曼回的走道和风景旖旎的后花园便到了偏殿。正中挂着一副装裱精美的国画,往下是方正的红木桌,桌边两把高脚背椅。旁边的绣椅上正坐着一位身着霓裳月色裙的女子。
    我没有仔细打量她便稳步走到高脚背椅上坐下。她低顺着眼,在婢女的搀扶下亦步亦趋的过来。她侧身作揖,没有讲一句话。这就算是行礼了吧。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时候她就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出去了。
    这下我到奇怪了,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这一屋子的人都不冷不热的。
    这时刚才问候的小厮过来,低头说,尊妃近来风寒,不宜多言语。就连简单的解释也要别人代劳的人看来这座府邸身份还不小啊,应该说是深得人心吧。
    一下午都百无聊奈的呆在房间里看书。是父亲送给我一些诗词歌赋这类的闲书。突然觉得这里和家里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对于太后所说的需要的棋子,我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到现在为止我连那位七王爷的面都没有见过。
    但是,第一次听到李赫在这个名字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觉得有几分耳熟。
    站在身边的婢女不知怎么的插嘴道,王爷参加过鲁阳长公主的寿宴呢。
    我这才想起来,模糊印象中的一抹银色。
    他温柔的手掌靠过来。我还来不及闪躲,就感受到头顶传来一阵温热。是不同于父亲抚摸的宠爱,也不同于母亲触碰的无奈,是一种不可琢磨的温馨。
    我甚至忘记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身着的银色带着不可遏止的威严强势。
    依稀间,他眉眼笑着,带着长者的和善。蹲下来。
    你好啊,小孩。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一下子就拉开了我们的距离和身份。
    是啊,对于他,我是小孩。
    他坐在那次盛宴的贵宾席。我不过在宫人的带领下坐在偏座。
    惶惶五年我再次走到他身边。却以截然不同的身份。
    还未到晚饭时间。就听到小厮过来传话。王爷回府了,要摆膳在偏殿。
    看来我又要在繁规褥节中带上面具。
    再次来到偏殿的时候没有看见早晨的尊妃娘娘。
    意料之中的看见了他。
    将发很整齐的梳上去,没有任何的装饰。穿着很印象中差不多的银色圆领长衫。
    我没有讲话直径坐过去坐在旁边。
    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的侧脸。浓密的眉,笔挺的鼻,深邃的眸,雕刻般的脸颊。
    只有那么一瞬。但是却很仔细的记在心里。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脸颊莫名的红晕起来。
    他没有看我。只是侧身对旁边站着的婢女说,玉树呢?
    尊妃娘娘在房里。说是怕把风寒传染给王爷便不在偏殿用膳了。
    哦。
    他眉头蹙起。抿抿嘴。
    一定是在担心吧。
    我转身对站在后面的小厮说,叫人送些清淡的菜色到尊妃的房里去。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也就停了须臾。便继续低头吃饭。
    我不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太快了,还来不及捕捉。
    很尴尬。这就是我和他第一次共食的感受。
    尊妃说是吃不下。婢女焦急的跑过来喘着粗气。
    怎么了?他抬头问。言语温和。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那位婢女显得急切万分。
    那带我去看看吧。他站起来,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臂。霍的一下,手肘有些生疼。
    晚饭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吃。
    看着他急忙远去的背影。
    他有要关心的人,有要关注的事,有要关怀的一切。
    这就是相隔十岁的差距么?
    


    3楼2011-06-26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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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依旧是东海}
      近日清晨的阳光总有些灼眼。看着刚才婢女送来的帐簿,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浓墨渲染的字体和略显泛黄的宣纸浑浊成一团,在眼前晃来晃去,使我头晕目涨。
      今早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去偏殿。原因明显不过,青玉树病卧不得起。深思熟虑以后,我决定去西厢探望她。
      淡紫色的丝幔窗帘放下一半,浅蓝色的被褥包裹着,露出近乎苍白的脸,额头还淅沥着汗珠,将前额的发丝打湿粘着。
      经过禀报,她吃力的扶起身子靠在床头。对着我勉强微笑,怎劳烦您来看我一趟呢。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柔软的细腻,轻微到病态的美,和印象中我的生母一样。
      你还好吧?我站在床边良久才说出一句话。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从没有去探望生病的人。我惶惶十四年里,只有在我风寒的时候全家上下的奴仆围着我转。
      嗯。多谢挂念。她的话语透着深硬的客气。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讪讪的走出她的房间。
      看,李东海,你连简单的关心人都不会。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
      你到王府以后,要听话,不要动不动就生气,要会关心那个家里的每一个人,知道么?鲁阳长公主教导般的摸摸我的头。
      嗯,知道了。我脱口而出。
      轻易允诺的誓言总是会轻易打破。
      可是,鲁阳长公主又怎么会明白我根本就做不到。即使我严厉的恪守,还是做不到她的要求。
      晌午,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进府的整整三天,我都把时间奉献给书本了。
      这种百无聊奈的生活要过到什么时候啊。
      站在屋外的小厮喊道,李管家来了。
      我还在想李管家到底是何许人,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亦步亦趋的进来,立马对着我叩拜。
      奴才前几日回乡省亲,每给您请安,实在有失礼节。他按规矩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见他身着灰色镶银大褂,戴着幞头,应该算是等级较高的仆人吧。
      您是?我询问。
      奴才是这府里的管家。您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奴才。
      虽说是句平凡的话,但总带着些傲气。
      哦。
      他走到门口,又返回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看清他的面目。是一双浑浊的眼,眼角布满沟壑般的纹路。双唇抿着,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奴才听说您一直都没有出门呢。
      啊,是啊。
      您要是嫌在府里呆着烦闷,到可以出府走走。
      说完就走了。
      其实,他还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不是么?
      就这么几句话,就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风清日朗的,出府透透气也好。
      陪伴了我三天的婢女,到今天我才知道她叫筠琴。
      她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跟着我。在我的三令五申下,她才唯唯诺诺的答应不跟着我出府。这是当然啊,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带着婢女多不像话。
      穿上劲装就出府了。
      在推开三米多高的红色双截木门的时候,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宽阔的大道两旁是林林总总的店铺。有挂着黑白点招牌的药铺,有装潢精美的丝绸店,有如宫殿般宏伟的大酒楼,有围满了少妇少女的胭脂铺。
      路边的来往的人也是特别多。吆喝蔬菜的年过半百的大娘,卖冰糖葫芦的和蔼大叔,身着流苏束裙的小姐,拿着一些书赶路的秀才,在和菜贩讨价还价的少妇。
      即使嘈杂我也不觉得厌烦。生机的街道才是生活的真谛啊。
      大叔,这个怎么买啊。我拿起琉璃制手链问。
      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身着黑色大褂的人撞了我一下。腰部穿来闷响。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低着头就走了。既然他这么礼貌我也不便指责了。
      您要诚心想要,也就二十纹吧。
      我低身找钱袋。咦,怎么没有。腰间明明就别着钱袋啊,难道是我记错了?不对不对,再仔细想想。啊,刚才那个人。
      我扔下手链不顾身后大叔的叫唤,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刚才那个人走的方向跑去。也许是感受到身后的一阵急促的旋风。那人惊慌失措的回头,拔腿跑得更快了。
      喂,你站住,喂,站住。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胸腔里是一阵恶心。
      事实证明越在慌乱的时候越容易出错。
      我脚底一划,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前面卖鱼的摊子。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透明的清凉已经打湿上身,浑浊间还有难闻的鱼腥味和碎碎的几片鱼鳞。发髻已经散开,零落在披散在肩膀上。
      我顾不上这些,转身就跑进那个小巷。是个死胡同。
      那个身着黑色大褂的小偷被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男子挟持着。
      喂,换我钱袋。我伸出手去大声喊。
      青色劲装的男子闻声回头,见我一身打扮,不由得蹙眉。头上的发簪还发出叮当的声响。
      这是你的钱袋。他摇摇手里的刺绣布禳。
      废话!我没好气的抢过来。
      他把钱袋还给我的时候,还不忘自我介绍,在下金基范。
      


      4楼2011-06-26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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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东海}
        他牵着我的左手入席。四周喧闹不已。想必是未开席,达官贵人们纷纷相互恭维作揖,王子皇孙们围坐一群谈欢说笑。到处都是人,我开始有些莫名的紧张。这是我没有遇见过的,即使是五年前鲁阳长公主的四十寿辰也没有如此华丽奢侈的排场。
        坐在正前方龙椅上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皇帝。他是一袭明晃晃的黄,威严且严肃。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倒是会心一笑,说道,没有想到七弟把东海君带来,以为会金屋藏娇呢。本是一句玩笑话,弄得整席的人都安静下来。
        是皇子的满月宴就是自家家宴,又怎有不带来的道理呢。他坐在席边微微笑道。
        我看是个标致的人儿。一位身着紫色流线襦裙拉着我说道。这使我有些窘迫。也许是看到我充满疑惑的眼神,我是慧妃。她补充道。
        我知道她不是真心想要夸奖我,我只好抱以微笑示之。
        我在席上没有看到鲁阳长公主和父亲。估计是我转头张望的姿势太过于明显,他拍拍我的肩说道,他们在东面的侧席上,一会我带你去。
        低头喝着所谓的琼浆玉露,吃着所谓的山珍海味。可是一点也不开心。每一启筷每一灌酒都要注意言行举止。我开始觉得自己进入皇家是个天大的错误。
        出乎意料的是,我看到了他——金基范。
        一位头戴衮冕身着弁服的老人带着他走到皇后面前,半低着头,拱手作揖。老臣拜见娘娘,祝小皇子身强体壮日后成才。
        太傅大人多礼,快快入席吧。钿钗襢衣的皇后带着温婉。
        这位是……太后倒是注意到他身后的金基范。
        犬子。老人指了指基范。
        叩见太后。金基范马上行礼。
        看年岁还未过笈礼吧。太后随口问了一句。
        嗯,年方十八。老人回答。
        你在看什么呢?他推了推我的手肘。我才发现我夹着四喜圆子未动筷。
        啊?哦,哦。低头。
        他也朝太后的方向看了看,但是金基范此时已经入席了。
        新婚还好吧。太后突然说道。
        感受到四周有视线射向这里。
        我猛然抬头,下意识道,额,叔叔对我挺好的。
        寂静。席上所有的人都停止动作看向我。是一股尴尬的燥热蔓延全身,耳根都是发烫的困窘。我清楚的知道我说错话了。
        是我叫他喊我叔叔的,毕竟辈份是这样的啊。他温和地拍拍我的头。一如五年前的熟悉温暖。
        是啊,这辈份还是不能乱的。慧妃立马接话道。
        还是亲疏分的明白的好。周围又有人插嘴。
        这一瞬间的尴尬就在大家的三言两语中消散了。但是,太后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
        我倒是奇怪了,明明是小皇子的满月宴为什么操劳的是我们呢?
        膳后,贵妃宫人、王子皇孙们都随着皇帝太后去满园听戏,又有些达官贵人们说要去看看小皇子。我倒实在不知跟着谁,就随着余下的一批人去芸场看圣火烟花。
        他站在红色梁柱下,对我说,堂兄在后院等你。
        现在的我连见一眼父亲都是如此的困难。
        我年欲不惑的父亲背着手站在院门旁边是一脸的担忧。我仍可以看到他浑浊的双眼透着隐忍,微弯的脊背掩着艰辛。
        父亲。我唤他,不过是数日不见却恍隔几年。
        他看着我,良久问道,这几日过得还好吧。
        嗯。
        还有,我想嘱咐你一件事,以后,不管怎样,打理好自己的事,不去管别人的事,别担心老天爷的事。知道么?
        嗯,孩儿明白。
        他一直一直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成长。当我真的要自己独立生活的时候他又开始放心不下。是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
        父爱往往最难辩驳言说。
        朱红钴蓝墨绿幻紫都交织在天空中,变成一幅幅绚丽的画卷。我看得正起劲,就有人拽我的衣衫。一阵一阵的,有些不耐烦的回头,是一个宫女。她不好意思的站在我身边。
        有什么事?我问她。
        太后请您去一趟三清殿。她毕恭毕敬。
        太后不是去听戏了么?我疑惑道。
        太后有些不适先回三清殿了。她依旧毕恭毕敬。
        当我再次踏入三清殿的时候。还是和上次一样的黑暗,青铜台上的蜡烛寥寥唏嘘着光芒。空旷的宫殿里就连脚步声都可以无限放大。
        她靠坐在绣塌上,被两米多长的屏风挡着,看不清脸色。
        近日可好?
        细细的声线却显得冷静和严肃。
        嗯,挺好的。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进七王府么?
        听母亲说,是要我帮您做些事情。我不敢多言一句。
        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她停顿了一下。你现在正值雌雄莫辨的年纪。
        我惊讶的抬头,意识到不对,又赶忙低下。
        你很像她,所以,我知道你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知道我一开始就是一个棋子。
        不管怎样,打理好自己的事,不去管别人的事,别担心老天爷的事。
        父亲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太后有她要担心的事。这和我又有什么相干呢?
        害怕七王爷会谋朝篡位么?
        我不得而知。
        


        6楼2011-06-26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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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东海}
          到赵王府是被一个小厮牵下来的。他低头毕恭毕敬的说,东海君您小心一点。
          这是我认识的小厮,以前他总会扶着额头说,小少爷您能不能消停一会?是那种宠溺又无奈的语气。现在是陌生的。不过,才三个月的光景。
          府邸也是另番景色。房梁被漆上紫砂方褐色,走廊上的墙画从仕女图换成了飞天景,就连后花园的植物有几株我都不认识了。
          鲁阳长公主挽着父亲站在院内正中央,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我熟悉的微笑。他走过去略微行礼,堂兄,堂嫂。
          鲁阳长公主侧身回礼后就直径向我这边走来,抚摸我的头,温热的感觉袭来,素净含笑。恍然间总觉得母亲回来了。我乖巧的低着头微笑。
          在正殿我们寒暄几句后,他就随着父亲去了书房。这个国家对于他们好像总有聊不完的政事,看不完的案牍。只剩下鲁阳长公主和我两个人。惯性的不自在又从背后涌上来,我甚至不敢看她流光的双眸。
          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一如温柔似水的声音,这个几个月过得还好吧。
          嗯,很好。我局促的呷了口茶,是青涩的味道,一线入喉。
          是真话么?她的声音又传向耳畔。
          嗯?我诧异的抬头。
          和我在一起的东海很累么?是诚恳的疑问语气。
          啊?没有。我还是小心翼翼的。
          人之所以活得累无非是放不下架子,撕不了面子,解不开情结。她缓缓说道,停顿一下,又问我,那么,东海是哪一种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又鱼尾的深深纹路,即使上了胭脂也是遮盖不了的岁月磨合。
          是啊,我是哪一种呢?我在心里默默问自己。
          她站起来前期我的手,带着我到了后花园。
          七里香丛后面有呜咽的小小叫声,间断后又连续。一个白色的小家伙跑出来,虎头虎脑。
          是一只名贵的西施犬。以前在集市看到过,很想买来着但是不敢告诉父亲。
          你很喜欢它吧?她蹲下来抱起小狗。
          嗯。我不停点头。
          送给你的。很早就叫人买了,没机会给你。她顺手递给我。我的怀里瞬时温热躁动起来。小狗扑闪着褐色的眸子瞪着我。
          谢谢。我看到小狗把烦恼和尴尬抛到九霄云外。
          东海就真心的把我当作母亲吧。她说道。
          我抬头,愣住。
          你的父亲不也是这样希望的么?你离开的三个月他猛然苍老了很多,身体也不如从前。当时我真的做了一个很错的决定。所以,我不想再伤害到他了。我希望他以后可以安心享乐晚年。
          鲁阳长公主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觉得她真的是真心的。语气带着愧疚,还有鱼尾春消人瘦恐花知,泪痕偷掩。
          我羡慕这样温和的感情。水流深就没有声音。感情越深就表现越淡。
          我经过书房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父亲和他的对话。
          你应该知道,为尊者难,为贤者更难。是父亲的声音,像是在劝告。
          嗯,我明白,但是……
          你既然知道,我也就不再说什么,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父亲打断他的话说道。
          我怕他们发现,急急忙忙的跑开。
          但是父亲那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抱着小狗发什么呆啊?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啊?我慌张的回头。
          他伸过手来,我赶忙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了?
          啊?没啊。我无措低头。
          叫什么啊?他豁然笑道。
          啊?你不是知道么。我没好气的回一句。
          我是说狗狗叫什么。他开怀大笑。眉眼都弯成一线。
          什么啊,你骂我。我上前一步,假装生气的发怒。
          我真的是问狗狗叫什么。他习惯性的抚摸我的头发,是长者的关怀吧。
          不知道,还没有取呢。我不理睬他,继续爱抚着小狗的毛,柔顺得让人怜爱。
          取个名字吧。就叫——他停顿了,若有所思的瞅着我。
          八宝饭。小东海。两人同时说出。
          什么啊,你怎么可以把狗狗叫我的名字!我气恼的朝他大喊。
          没有啊,我说的是小东海,你是东海。他振振有词。
          八宝饭,他欺负你主人,快,帮我咬他。我把小狗放在草坪上,指着他叫到。
          于是,你可以看到,一只还只有两个手掌的大的小狗,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跑来跑去,不亦乐乎。
          他快速的绕过小狗跑过来,奋力地抓住我的手臂,用力的一带,我重心不稳的跌进他的怀抱,我也不干示弱地踩住他的双脚,他失去平衡,只好无奈的倒在草坪上,我顺势躺在他身边哈哈大笑。
          那么近,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沐浴在阳光下扑闪如蝶翅般的睫毛。
          那么近,我可以清晰的瞅见他因奔跑而急切喘息律动不停的胸腔。
          那么近,我甚至分不清耳畔咚咚咚的声音是他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
          那么近,近到我足以沦陷。
          怎么办。我好像……
          弥足深陷。
          他转头,看着我。顾盼有神。
          现在的我一定很难堪吧。绯红在不经意间爬上脸颊。
          阳光的沐浴恍然间完美无缺。
          


          10楼2011-06-26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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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东海}
            紊乱不齐的心跳,猛烈撞击得快要爆炸。他的气息在我耳边流连,看着他薄而水润的唇慢慢凑上来,我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
            汪汪汪。八宝饭在最不应该出现的时候跑到我们俩中间碰来跳去。
            咳咳。我骤然睁开眼,绯红还没有淡下去,心跳还是急促,迫于无奈只好尴尬的咳嗽。
            他也装作不在意的摸摸鼻梁,眼睛流连到别处。
            我们同时站起来,气氛降至冰点。我只好低头梳理自己的衣衫。天知道我现在有多紧张,心里无数根游丝滑动,杂乱如麻。
            我歪着头偷偷瞅他,他正低头看着草坪,没有讲话。
            哟,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儿,快开饭了,去宴阁吧。鲁阳长公主正好经过看到我们。
            哦,哦,哦,这就去。我迈开步伐。这时,右手臂猛地被抓住,回头。
            他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还有……正紧紧抓住我手臂的左手。
            我会心一笑,松开,向下,相握,十指,交叉,不留缝隙。
            回府。
            李管家禀告说,下午有个大夫毛遂自荐,说是可以医好尊妃的病。
            他没有讲话,一直在玩着宫里送来的西域小玩意。
            嗯,好啊。明儿要她来看看。我回话。
            你说,她会好么。他等到管家走了以后突然问我。
            会。我坚定的回答。
            呵。他莫名地笑了,须臾,说道,我还真有点害怕。
            我坐在玉树房间旁边的石椅上。快到晌午那位年轻的大夫才缓缓的踱步出来。他要筠琴按着药单上的药去抓两三副。我就纳闷了,这位大夫看起来和基范差不多大,看起来没有什么经验,就吃他开的两济药,玉树就可以完好了?
            我把药单拿过来看,不过是些寻常的草药。毛笔字洋洋洒洒的写着:
            人参,白宿,云苓,熟地,桂生。
            不过是些补血养阴,填精益髓的药。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他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暂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下午,我深思熟虑以后还是把药单给他查阅。他一直盯着那张手掌大小的宣纸不说话,眉头紧蹙,薄唇微抿,手指快要吧那张纸抓出印痕来。
            这药有什么不对吗?我问他。
            没有——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他放下药单。
            哎哟,哎哟,哎哟。筠琴的声音有一阵没一阵的传来。总觉得行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现在的我完全如坐针毡。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我回头气氛的喊道。
            东海君很重啊,怎么能叫我一个弱女子那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呢?
            乱七八糟?我转身恶狠狠的瞅她,那是给玉树的药啊。
            哦哦哦哦哦,我错了。她点头如捣蒜。
            这还差不多。我转身。意料之外的装上了一个人。世上的缘分是说不清楚的,比如说此刻
            ——我又遇见了金基范。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扶住我笑道。
            遇到你我哪次小心过。我小声嘀咕。
            他突然笑如春风。我看到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莫名的涌上一股怨念。筠琴这时走过来拿腔拿调地细语,见过金公子。我怒瞪她,这小姑娘真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啊。
            路边附近的酒楼。
            你们怎么出来了?他问道。
            是啊,只要我们出门就遇见你。我正经回道。
            是给尊妃娘娘抓药呢。筠琴插嘴道。
            哦。他略有所思,拿起桌上的茶杯转动。我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仍是笑着说道,最近有个大夫到了府上说是可以医好。
            哦,这就好啊。他还是礼貌的点头。
            出了酒楼,顺着石拱桥走。是滋润了京城好几代人的运河。澄净的河水浅浅述说当年事,所有的都在改变,只有它还在平静缓慢的向东前进。月华如洗染青丝,凭谁再弄春山媚。
            我要筠琴先回去,一个人坐在河边沉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只是想要静一静而已。我抚摸着锁骨处母亲生前送我的玉观音,希望玉树她一切都好,并且一定要好起来。
            在想什么呢?他靠近我坐过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刚才我们已经告别了么?我把已经两个字说的很重。
            怎么,很讨厌我?
            没有啊。不过,金基范,我觉得你真的是神出鬼没啊。我调侃到。
            谬赞谬赞。他拱手相让到。
            我们谁也没有讲话。真的是想完全的融入静谧深邃的河流中,无声无息的向东,不要回头。
            良久,我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向我袭来。
            我转头,问道,基范,你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越来越近,他的面庞在我的视线里放大,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毛孔收缩。我窘迫的往后退。再往后退。
            他猛地侵袭过来,准确地找到我的唇瓣,右手托住我的头,用力封住。陌生的湿热将我的唇瓣覆盖。不留间隙。
            如断线一般——我脑袋一片空白。
            


            11楼2011-06-26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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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我是东海}
              绸缎庄。
              布匹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排放在木柜上。孔雀蓝,曙光红,月牙白。细腻如玉露般润滑。本想在偏殿换一些桌布。但是我不喜欢这些色彩,显得有些单调。摆摆手,告辞。
              我实在不想把眼前的这个人和邂逅扯上一点关系。诚恳的说是不想再见到他。突如其来的吻和紊乱不起的心跳。不愿提及的往过。
              金公子。韵琴见到他还是礼貌的行礼。
              他点头。但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一如既往的炽热,我尴尬的别过头去不理他。
              拉着韵琴直径往前走。啪——手臂相碰撞亲密。回转,握住,用力。
              厌恶的挣脱,麻木地甩掉。握得更加紧了,我隐约看到手腕处淡淡的红痕。
              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对上他的双眼,深呼一口气,努力镇定。
              每次你出府不是巧合的与我相遇,是我每次等待你的结果。那次的事情……低沉的话语透着磁性。
              我不想再提了。我果断的打断他。
              他的脸上显出不同于年纪的老态,紧抿双唇。
              筠琴。我回头喊,时间不早了,回府吧。
              他松开手臂,缓缓地下滑,悬于空中。
              头也不回的离去。
              其实,我知道,我心底深处带着隐隐的疼痛。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千万不能。
              东海君,你怎么了?筠琴拉拉我的衣袖。
              没什么,只是天色不早了。我抬头看看天空,变幻的霞光混合着哀愁,浓稠地散淡不去。
              直径去了玉树的西厢。最近已经成为习惯了。
              我害怕她突然离开,害怕她离开后叔叔的黯然神伤。
              她静美安好地坐在石椅上缝补着什么。走近一看,是玄色高腰靴。她低着头聚精会神地来回穿绕着丝线。额前的发顺服地贴着。全然不知我在她身后。
              玉树。我唤她。
              您怎么来了?她笑道。
              好精致啊。筠琴在我身后喊道,她一直都盯着玉树手里的靴。
              嗯,闲来无事就做了。希望,以后……他可以穿。她有些抽泣,像是要永远告别这里似的。我伸出手,停在空中,本想拍拍她的肩,犹豫片刻,怎么也放不下去。
              您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不要乱想啦。筠琴走到她面前,半蹲下,笑道。
              绕过廊腰曼回的小道。筠琴一直在我身后唉声叹气。
              怎么了?我问她。
              东海君,你也帮王爷绣些什么吧。她乞求的语气带着无辜。
              拜托,你家主子我是男人好不好。我望着栏杆翻白眼。
              那你要学什么呢?
              我当然是要学功夫啦。我大喊道。
              我教你啊。猛然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不会这么巧吧……我战战兢兢地回头。果然,看到站在走廊口处的他。
              你想学什么呢?
              不,不,不会现在就教吧?我试探性问问。
              嗯。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就是说着玩儿的。我吐吐舌头准备走。
              他置若罔闻。拉着我快步往武场走。
              好好好,就,就点穴吧。我随口一说。
              习点穴之法,必须先明确十二经之穴名,再熟悉各穴之位置,经络与脏腑的关系。他看着我头头是道。
              哦,哦,哦。我如捣蒜般地点头。
              心与意合,意与力合,力与气合,手与眼合,技与巧合。他扶着我的手指,食指与无名指重叠交合,用力在空中一划,如水上漂一般冲出,苍劲有力。
              他的发梢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脖颈。春风拂过的细腻。心跳窘迫得快要爆炸。
              怎么了?湿热的气息吹过脸庞。轻轻的,快得我来不及捕捉。
              额,额……我抬头,下意识地看看天空。还是飘着红云的粘稠。
              王爷。李管家苍老的声音打破我的尴尬。
              什么事?他问道。
              宫里有人传话让您进宫一趟。
              哦。他应声回答,转头喊道,阿福。
              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厮快速跑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我们身后。
              你就站在中间,给东海君做木人。他吩咐道。
              小厮有些无辜地看着他。不会有事的,东海君没有学什么,不会伤到你。
              说完就随李管家出府了。
              我心里默念他教我的口诀。闭上眼,三下五除二地跑过去在阿福身上乱点。
              啊,啊,啊。阿福终于忍不住疼痛放肆地喊出来。
              怎么了?我有些紧张。
              他小心翼翼地摆摆手,抬抬腿。吓死我了,还以为被您点住了。
              我又不会真的点住你。我轻轻地在他的左胸膛拍打一下,笑了。
              啊。阿福再次疑惑地抬抬手。
              纹丝不动。
              东海君,您看,您看,我真动不了了。他带着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连连道歉。
              请给小的解了吧。
              我……我……不会……声音越来越小。愧疚难当。
              做错事的小孩当然是要逃跑的。阿福在我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救命声。
              晚膳以后,他才回来。
              我本想找他帮阿福解穴。可怜的阿福在武场百无聊奈的呆了一个时辰。
              可是,当我迈入正堂的时候,看到他神色黯然地站在那里,双手还在不住的颤抖。双肩如小鹿觅食般频繁的耸动。
              脚步骤然沉重,灌铅般的沉重。我不敢靠近。
              李管家站在正堂的门口。拱手。
              他怎么了?
              听说,黎清郡主,他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长眠了。
              


              13楼2011-06-26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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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我依旧是东海}
                撩起衣摆,抬起腿,终是跨不过门槛。寡言少语的他此时更是沉寂。当一个人在沉思的时候,是一个在面对千军万马。不可遏止。
                我从未见过的那位女子。传说中羞涩的安好,浸润着他少年时懵懂的初心。本想在一个月后会面,但,她竟然不给我机会。他仍站在正堂中央,背对着我。或许他在回忆最初的感情。他和她的邂逅有始无终,充满惆怅。
                好想,为了他,借光阴为红线。若隐若现寻觅着过往。摇摇头,苦笑。终是转身离去。给予他所要的安静和理解。
                一个人决定出府转转。只想一个人安静。
                你说,在大漠孤烟下望夕阳西下是落寞的孤独。我是相信的。你说,在人沸集市中看熙熙攘攘是烦闷的孤独。我亦是相信的。比起前者,后者更是残忍的凌迟。
                不出所料的见到立于运河畔白衣飘飘的他。装作没有看见一样般擦身而过。
                李东海。他唤道。
                什么事?不冷不淡的态度。
                你……
                若是又想为那次的事情解释我觉得就不必了。
                我只是,其实……他又吞吐了。
                我只是想说,我真的是把基范当作朋友。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很投缘。可是,事情……
                他看着我,带着愧疚。
                事情为什么不能按着我所想发展呢?我叹了一口气说完。
                觉得你突然变得老成许多。他皱着眉,停顿一会,又道,这样的你我很不喜欢。
                怎么办呢。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不喜欢。
                基范。我们还是朋友吧。
                嗯。他诚恳的点点头。
                那么,就不要突然消失。我现在急切的希望他回答。
                伸出手,轻放在我的左肩上,像儿时母亲哄我入睡般轻轻拍着。嗯,会在你身边。
                我们一同去了河津戏院听戏。尔后又到晴明小馆下棋。等到基范送我回府的时候,心情差不多已大好。突然有了勇气去陪伴叔叔他渡过这段瓶颈。
                天色早已漆黑。星空渐渐显露。静谧的夜里反倒让人安心。
                等我踏入府邸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院里。目光透着静默。
                我走上前去行礼。并无多言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刚走了两步。他的声音传来。
                你刚才到哪里去了?听不出感情。
                我回头看着他。即使在黑夜里我也可以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眸。
                这么晚才回来,知道多危险么?质问的语气。
                没有,和基范一起……
                基范?他断然吐出一句。
                嗯。
                以后,不要再这么晚了。语气变得缓和,声音也温柔了些。快去睡吧。
                我走了两三步,再回头看看他。他还站在月光下。暗影徐徐,隐射在石砖旁的绿草丛中。
                我想,这也注定是我无眠的夜吧。
                事情总是来得毫无征兆。
                接二连三的发生使我有些恍惚这到底是事实还是梦魇。难道必须以离开作为戮战之后的坐定么?还是,你们都认为不由言说的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以冷静的迫切换取最残忍的挽留么?是想要他孤独覆灭么?
                我用力的推着躺在绣塌上的玉树。她苍白的脸如同岩石般不为所动。双手完全无力的倒在旁边,一晃一晃的。逐渐发冷的气息让我窒息。
                还是绝美的颜,还是温婉的颊,还是柔顺的发,还是她。
                一群小厮过来,低着头不顾我的嘶喊把她轻轻抬起。
                你们要干什么?她还有心跳!我肆无忌惮的吼叫。似乎要把心中的愤懑全部倾泻而出。我立刻扑倒在玉树的胸膛上。
                那是你的心跳。他突然走进来。面无表情。
                我抬起头,却看不清他,泪水还在眼角夹杂,模糊视线。
                叔叔。我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声线。
                什么?他缓缓走过来,牵过我的手。
                玉树她是不是永远不会醒来了?我依旧不死心的问道。
                他背过身去,看不清表情,但是,我可以看见他微弯的脖颈,我知道那是在点头。
                窗外连一树桃花都还没来得及凋谢。她就走了。在一个安静却又嘈杂的早晨。
                短短两天。我竟经历了两次别离。
                虽然,没有见过黎清。但我知道她也一定是个温婉的女子。我突然如多青少年般在寻觅着她们。花香漠漠。落花盈盈,却不见树下伊人。
                其实,最伤心的应该是他吧。
                突然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他爱的,和爱他的。
                他仍背对着我望着窗外。油纸窗边的红木漆有些褪色,落下一层一层的木屑。
                像是被迫吞咽了烧着的木炭,喉咙里骤然升腾起一股难耐的缴缠般疼痛。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良久,终是憋出一句。
                赫在……
                


                14楼2011-06-26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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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我是赫在}
                  赫在……
                  声音飘渺如远方传来的眷念。似乎多年就应该听到的命中注定。就简单的两个字,只是我的名字,却像漩涡一样将我卷进安宁怀抱中。
                  他略微沙哑的声音有些疲倦。是哭过后的轻微抽泣。
                  我却由衷的喜欢。
                  听到衣摆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有节奏的一步一步。我知道他已经走到我身后。我正准备转身,却被双臂围住腰肢。娇脂凝肤从流苏边的蓝色紧扣袖中露出。温暖的气息瞬间包围住我。是小心翼翼的拥抱。
                  尔后,背后像是有东西抵住。他的青丝搁在我的衣间,传来薄荷的香味,淡淡的感觉。我知道,他将头靠在我的背部。恍若儿时我对母后撒娇的情境。
                  一时间,所有的奴仆都出去了。只剩下我们俩。
                  安静得可以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我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胸口试想堵住一般的难受。当我看到白布遮住玉树的颜时,猛然觉得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是,现在,我真真切切的感到受到东海的存在。相依为命的存在。
                  比起站在我背后环抱住我的他,那些回忆变得微不足道。
                  有时候我们只需要一点温度就好了。
                  我转过身。他低着头,青丝遮住脸颊。肩膀如小鹿觅食般玲珑的耸动。
                  我拉过他的一只手,十指相扣,没有缝隙的亲密。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他并没有梳成髻,只是很随意的披在肩上,很长,很柔顺,很舒服。穿梭于其中,流水般的润| 滑。
                  他缓缓的抬起头,楚楚地看着我。粼光的波痕在眸子里流转,明眸皓齿的他。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狂热,慢慢的靠近,轻轻的触碰。蝉翼般的睫毛闪烁。鼻尖传来湿热的轻喘。闭上眼准确地找到那双诱惑的唇。甚至还带着奶香味。
                  于是,附上,摩擦,辗转,深入,纠缠,吮吸,索取,沉沦。
                  恰如梦中以青鸟为信使的精灵降临。
                  可以没有入口没有方向没有光,但是,现在,不能没有你。
                  沉溺在只属于他的温软馥郁,不想有片刻的休憩。传来他胸膛略微起伏的喘息声。尔后,越来越急促和不稳。我留念不舍的放开他。柔软的脸颊上浮起一片绯红和羞涩。
                  赫在。赫在。赫在。他连续的唤我。
                  嗯?我低声回答。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一如,那日他告诉我会帮助我建好府邸的坚定。甚至更加的严肃。
                  嗯,我知道。我用力的拥住他的腰肢。
                  明黄的威严正立于堂上。镂空雕馔的壁画,全部都是龙的渲染。旁边的青铜烛台上的蜡烛摇曳。夜晚的皇宫总透着漠然的宁静和疏远。
                  我站在下面,没有出声。
                  皇帝走下来,把一本钴蓝色的朴质奏折递过来。
                  我毕恭毕敬地打开。果然,那件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不如去查查吧。站在一旁的太傅突然开口。
                  他背着双手在大殿里来回踱步,显然是在思量。
                  嗯,与其无休止的拨款,还是私下调查的好。我想了片刻开口。
                  嗯……他抿抿嘴,看着我,伸出手指向我,七弟,还是你去吧,转而又看了一眼太傅,说,你去我比较放心。
                  我正准备允诺,他又开口,带着东海君一起去吧,东海君还没有出过京城吧。
                  似是句家常话带过,谁又知是福祉还是灾祸?
                  有些事情,逆来,只要接受才好。
                  准备就这两天动身前往益州。梦遗琼花,玉瓷遍地的城。
                  这几天就要出发?他问道。
                  嗯,估计就在两天了,大概初五就要动身了。我回道。
                  那,玉树怎么办?我是说……他停顿了。
                  不用了,葬礼不用办了。
                  为什么?他疑惑了,眼神有些吃惊。
                  这是皇室的规矩,二品的夫人不用大张旗鼓的办。我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眼前又出现了她十六七岁刚入府时的兴奋满足的笑颜。
                  呵,好啊。咱按规矩办呗。声音带着不屑的鄙夷。
                  转身就推门出去,随口说道,那我回去准备准备。
                  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窗外桃花零落,随风飘散,不知方向了。
                  粉红遍地,混入泥土,踩在脚底,全然不见。
                  我摇摇头,继续打理着书桌上的密函奏章。
                  有些时候,不是我不想停留,是不能停留。东海还小,我想,他还不知道苦衷。但是,总要长大。
                  失去太多,也就麻木了。时间走了,谁在等待呢?
                  


                  15楼2011-06-26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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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我是东海啊}
                    路途奔波半月有余才到达益州。在万里无云的晴朗中益州终于揭开了它橙黄橘绿的面色。素来有杨一益二的说法,果然名不虚传。
                    街道两旁门庭若市,四衢八街摩肩接踵,转角集市人声鼎沸。坐在马车上恍然仍是京城,并未感到陌生,没有想到长江上游的这座城市将古老城墙与热闹生机完美无缺的结合。不禁赞叹于它繁花背后的巨细蜚糜。
                    到达客栈以后,赫在并没有片刻歇息就向小二打听盐市的消息。看来这不是一场观光旅行而是别有目的。我和阿福两人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将行礼整理完毕。
                    见他站在窗边眉头紧锁,阿福插嘴道,唉,我觉得那些官员那了钱不整饬盐市,还能有什么原因啊,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呗。
                    他转身看着阿福,没有说话,半晌回一句,走,去附近的盐铺看看。
                    爷咱别的事情不懂,可有件事请小的明白,就算我们这么去了,别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咱们这市价的虚实啊。阿福回敬到。我没有出声,但我知道阿福说得有理。
                    我们当然有身份,从京城大老远的跑来做盐市买卖的贾人。我说道。
                    他看了我一眼,蓦然笑了,拉着阿福就走了。
                    从午时一直等到戌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不禁有些担心。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见他们回来。正欲下楼问掌柜这盐市在哪,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阿福边喘气边推门而入。拿起圆桌上的茶盏便喝起来。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事情,就是我们和那几个商人谈到申时左右,他们就偏要拉着爷去烟花巷喝花酒。爷扭不过他们。又觉得没有套出什么话来,边只好跟着去了。时候不早,爷就叫我先回。
                    什么!我哑然。
                    啊?他把茶壶差点落在地上,东海君您别大惊小怪的。
                    告诉在哪里。快!
                    啊?
                    废话,我要去找他。我整理好衣服。
                    别别别,您别担心,我相信爷,他不胡作什么的。
                    我是他出事!我吼道。
                    十里长街华灯璀璨欢声雷动。到处可见穿着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姿态夸张地走过。一股股浓烟扑鼻的胭脂味让我有些作呕。虽已到戌时,天空中的绯红色让给我以恍若白天的错觉。
                    哎呀,刚才经过前面小胡同的时候,看见一群大汉在围着一个男人。一个有些醉酒的中年男子说道。
                    是么?旁边的女孩笑道。
                    是啊,看服装还挺华丽的,估计是大户人家啊。男子猥|琐的咧嘴。
                    这种事情多了,不新鲜。女孩摆摆手。
                    不会这么巧吧……我暗惊。
                    小跑到巷口。果然看到一群满脸横肉的庄稼汉。怎么办怎么办。心里莫名的着急。
                    无意瞅见旁边堆放杂物的地方摆着三五根木棍。费力的拿起来,深呼一口气。朝他们飞奔过去。呀!我大叫,趁他们转身之际,紧闭双眼用力砸下去。
                    只听几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做鸟兽状逃离。
                    呼——李东海你是好样的!我在心里鼓励自己。看来那几人也挺不堪一击的。
                    你是谁?
                    呃?我回头看着靠在胡同旁边的少年。身穿水蓝色圆领长衫。双眼有些无辜。不,不,不是,赫在!
                    你又是谁?我问他。
                    算了,看在你英勇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我就是益州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满面春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
                    简单点。我不耐烦的打断他。
                    额,金俊秀。他傻傻的咧嘴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哦。我转身就走。
                    喂喂喂。
                    干嘛?不耐烦的回道。
                    你叫什么啊?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恩公。他故意将恩公说得很重。
                    李东海。我无奈的摇摇头。
                    哎,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你来这里做什么啊?你不会就是专门来救我的吧?看起来你和我差不多大啊,其实,你还是蛮有勇气的啊,对了,那群人就是看我吃了饭没给钱才要揍我的,其实,我只是很偶然没有带钱袋而已。他无奈的摊摊手,还在走到我身边,拉着我手臂。
                    你能能消停一会啊?我无力。
                    对了,你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啊?
                    找人。
                    找谁?
                    你不需要知道吧?
                    我只是需要关心一下,好歹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对了,我是丙寅年六月初五生的,你呢?
                    不想和你讲话。我直径往一家怡红院走去,看外观很奢华,进去看看再说吧。
                    喂喂喂,看你和我差不多大,你竟然到这种地方来啊。看不出哦。他笑得有些狡黠。
                    我懒得和说话。还有我救你不是我萍水相逢拔刀相助,而是误打误撞!所以,你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我面前乱晃!
                    不是啊,我觉得我们应该认识一下,如果我们深交的话一定会是好朋友的,你看我们看样子是同龄人,又有相同点,都有舍己救人的精神哈哈。而且……
                    我转身就照着他身上一通乱点,按照赫在教我的方法,食指中指交叉在他胸前摸来摸去。
                    喂喂喂,放尊重点啊,你要,要,要,干嘛。他双臂交叉环于胸前。
                    就是想要你不跟着我。我再猛地一点。
                    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他果然动弹不得。
                    哦,就是点穴。你好好呆在这里。
                    东海!熟悉声音传向耳畔。
                    啊,你果然在这里。我小跑过去。
                    怎么了?他宠溺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问道。
                    没有,就是怕你出事,才跑来的。
                    哈哈。他爽朗的笑了,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觉得他们在这种轻松的环境下才能都说一些,才来这里的。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来游玩益州的,对不对?我真诚地看着他的双眸。
                    嗯。有些事情还是回去再说吧。他牵过我的手十指相扣。
                    赫在。
                    嗯?他扭头看我。温柔的眼神。
                    若是不安全的事情请让我与你一同分担吧。
                    呵呵。他又笑了,我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你的。
                    喂喂喂,你们那两个人能不能先把我解开再甜言蜜语如胶似漆啊。
                    你是?赫在终于注意到我们身后的俊秀。
                    唉,我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是一个小破孩,被我不小心点穴了。
                    赫在走过去帮他解穴。
                    哎呀,还是你好啊。你们家那位就是一个冷血!俊秀向我挤挤眼。
                    


                    17楼2011-06-26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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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我是赫在啊}
                      辗转进入他的口腔,吮吸着期盼已久莲花纯净般的柔润甜蜜。沉陷在他唇线间摩擦的淫美。
                      纵使心神不定心已阑珊,得到他以后恍如吸取人间全部风景。
                      那些心烦意乱的闲琐之事全部都抛于脑后吧,一心一意地面对他。
                      我的东海。
                      十四岁娇嫩馥香的气息。我想是着魔一样掠取。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看见他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盏或膳食进来,就会徒然升腾起面对一切的力量。
                      他是我力量的源泉。
                      他是承若会陪在我身边一世的东海。
                      从耳垂到脸颊,从脖颈到锁骨。流连留恋。赫在赫在。他有些沙哑的低喊。那两个字在他的唇舌之间挪转,听来仿佛有丝丝怨艾。是疼痛吗还是不适呢?
                      竭尽全力想要呵护的东海,他还太小。捧在手心亦易碎。理性的悬丝骤然连接,我轻轻地推开他。不舒服吗?我问他。
                      似苹果般自然红润的脸颊羞涩地点点头。
                      我抱起他放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启程。
                      离开他的房间。
                      孤月悬于树桠。没有乌云没有愁思。
                      路途的跋涉一如既往的艰辛。等到王府的时候,宫殿里就已经排了宦官过来,宣我进宫。
                      王孤独坐于最高点。宫殿里的明黄似乎全是摆设。并没有让大殿显得明亮反而更加的落寞与阴森。红色的蜡烛早就不知在昨晚何时燃尽。留下红色的眼泪摇曳。
                      我不得不叫你回来。他的声音就连回音都带着威严。可是,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
                      嗯。我毕恭毕敬地站在下面。
                      此时,他走下来,与我平视。
                      你应该明白的,不是吗?他拍拍我的肩似有苦衷。
                      明白什么呢?明知不是幕僚做的事情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大抵是有些愤怒不满的。
                      只能这么做。
                      那你当初你不应该派我去调查这件事情。我振振有词。
                      你是在怪我?他反问。
                      我沉默。
                      你明知那不是主谋,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我说道。
                      他没有说话。
                      说白了,只是一小部分的力量而已。我继续说道。
                      他依旧无言。
                      良久,我转身想要离开此地。这里让我压抑。
                      阳光从殿门的罅隙间投射进来。留出一线光亮。
                      有些时候,不用一网打尽,只要稍微削弱力量就可以达到目的了。他的话从背后传来。
                      我没想过东海会急急忙忙地跑进书房找我要一张药单。
                      很早很早以前的药单。是玉树的。
                      在书柜旁边的格间里慌忙地乱翻了很久。每一个格子都打开来。杂乱无章的。
                      到底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低头不停地找着。眼神中竟是惊愕。是难以置信的困惑。
                      我走过来,挽住他的双肩。和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没,没事。
                      吞吐的语气让人质疑。
                      我知道善良的他一直以慈怀对待着周围所有的人。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慌乱。掩盖不住的慌乱。
                      我甚至快要忘记那泛黄纸张上浓墨的字体的时候,东海一系列的动作又提醒了我。
                      简简单单的养身的药材。
                      东海似乎发现我根本就没有藏匿那张药单又急切地跑去出了。
                      前前后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其实,我大略已经猜到玉树是因何而逝。这件事情对于一直身处皇家的我来说,时间会冲淡一切,那将成为过眼云烟。早就知道,玉树来到我身边,不仅仅是帮扶我这么简单。可是,对于单纯善良的东海无疑是晴天霹雳吧。
                      我想要阻止,却来不及阻止了。如果我三令五申地命令他不要去做那些无谓的过去的事。以他倔强的性格只会不听劝告地一直走到底。是深渊还是悬崖都不惧怕。
                      找来李管家。
                      你把尊妃的房间全部都封锁了吧?
                      是,按您的吩咐早就锁起来了。
                      这就好,东海君近日有没有……我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根本就没有进过西苑。管家的眼神,没有欺瞒。
                      我们都不是下棋的人。
                      我们都误打误撞进入棋局。
                      或许,
                      根本就不是巧合,
                      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到底谁在受伤?谁在呜咽?
                      


                      20楼2011-06-26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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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我是东海}
                        把俊秀送给我的饰品索性全都扔进夹层的锦盒里。
                        触碰到清冽的冰冷。
                        是已经修饰完好的玉佩。虽然在链接穗子的玉石上仍有些瑕疵,但大抵完美无缺。
                        淡绿如烟雾般藏匿在纯白间。圆环,简单经典的样式。
                        陷入沉思。
                        恍然想起是在玉树被褥的夹层无意找到的。
                        正准备放回锦盒。筠琴走进来。
                        您走了以后我就把那些个碎片拿去修了。她把茶盏放在圆桌上。
                        哦,我都快要忘了这件事了。我笑道。
                        不过,我第一眼看到玉佩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金公子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呢。
                        谁?哪个金公子啊?
                        就是太傅府里的金公子啊。她随口答道。
                        基范?我疑惑了。
                        您忘了,那次不是金公子还把他的玉佩给我们看过吗?和这个真的是一样的。
                        突然想起那次在酒楼。
                        他低下头,取出来吊在手中,那是一个混合着白绿冷淡光芒相间的圆环,下面吊着长长的穗子,透着和主人一样高贵的气息。
                        他说,我们家族里面的人都有的。
                        朦胧的记忆在筠琴一句话间豁然打开,蝴蝶般扑扇而来。想要抓住又不确定。太久了久到我宁愿相信是筠琴记错了。
                        又怎么会一模一样呢?那是他们家族的玉佩啊。
                        怎么会呢,你错了吧。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飘渺间还有颤抖。
                        不会,我挺喜欢那个玉佩的,当时还羡慕了好久呢。您买的?
                        这是尊妃娘娘的,她又没出过王府,缠绵病榻那么久一直身体欠安,怎么回出府去买呢。我极力地找着借口。
                        是啊,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除了看病的大夫,娘娘还真没有遇过府外的人呢。
                        大夫?不经意的话语再次提醒我。醍醐灌顶。
                        我当时把药单给赫在看。
                        依稀记起。
                        他眉头紧蹙,薄唇微抿,手指快要吧那张纸抓出印痕来。
                        好像药单上不过是些补血养阴,填精益髓的药。到底是什么药?却记不起来了。
                        或许留着底稿在?我转头问道,筠琴一般像药单什么的会放在哪里?
                        一般是管家留着,不过也会给王爷留着。
                        我希望我的猜测是荒谬的。
                        我希望,玉树和基范一点关系也没有。
                        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跑进赫在的书房。把书柜上的格间索性全数打开。
                        杂乱无章地翻看着。不是,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手足无措地寻找着。没有,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根本就不见踪影了。
                        我却极力的妄求明了答案。
                        那些简单的补血养阴的药可以让玉树一时间痊愈,又一时间离世。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力?
                        明显,赫在早就把那些和玉树有关的全都封锁了。
                        人来人往。集市依旧在日暮时分热闹繁华。运河带着人们匆忙的岁月潺潺而过。
                        在酒楼的雅间。一切尽收眼底。
                        这座繁华城市背后的声色犬马奢靡**也慢慢浮现。
                        黑暗间柔弱的光线。消陨。
                        好久不见。他一如往常。
                        嗯。
                        找我有什么事情。他明亮的眼眸闪着光。
                        我没有说话,直接从绣带里拿出看似完美无瑕的玉佩。
                        他脸部温和的线条停滞。下颚有些僵硬的张合,欲言又止。抬起头,深邃浓稠开始如死水般静寂。
                        是我们府上过世的尊妃娘娘的。我单刀直入。
                        他拿起玉佩观摩好久。指腹划过冰凉。
                        是很像。他放下后,吐出一句。
                        只是很像?我冷言,斜视带着不屑。
                        窗外人来人往。行se匆匆。
                        人来人往。行se匆匆。
                        人来人往。

                        色匆匆。
                        都与我无关。
                        是。他良久终于开口。
                        是什么?
                        我父亲的义女。言简意赅。
                        有些话说多了只剩下口水和空气。
                        我可以理解为玉树被太傅作为棋子送入王府。在深陷于赫在和义父的两难之间。最终忠于自己所想所望,用离开结束一切的羁绊吗?
                        也许,每个女人都会用自己的青春来深藏一段过往。尽情热爱过后,剩下欲焰碎屑,像利刃一般刺穿自己。就像玉树一样。
                        她离开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啊。我站起来喃喃自语。
                        赫在也很伤心吧。赫在知道以后也会惋惜吧。突然串出有这种想法。赫在周围全铺满陷阱。
                        这是父亲的意思而已。基范又说道。还有那个大夫也是我们安排进王府的,那个药单传递的讯号就是让她离开。
                        我不想听了。全部都不想听了。
                        空白一片。
                        我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想要释放些什么出来。惆怅也好抑郁也罢。当我走出雅间的时候。金基范的一句话从背后响起。
                        掷地有声。
                        他说,
                        东海,你到底是在可惜玉树无声息的离开还是……伤心我们这样做伤害到李赫在?
                        


                        21楼2011-06-26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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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我是东海}
                          山间迷雾蒙蒙,层层缠绕。
                          突听到阵阵号角的声音,低沉悠长。
                          我们随着大部队游走于山林之间看不到尽头。心跳随着号角的悠长开始瑟瑟颤抖。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会走向死亡。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内心是胆小如鼠。
                          鼓声骤然响起。如雷般镇痛耳膜。
                          周围的人们开始呐喊,在我还没有弄明白他们到底在呐喊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人推着我向前行,快速的,无措的,迷茫的,前行。
                          看到了穿着曙光红和孔雀蓝相间劲装的恒罗斯边防军。我看到他们举在手中的弯刀。像是吐蕃地区的藏刀。尖利的刀刃泛着银光,灼眼。
                          我什么也没有想,就是觉得浑身充满了神奇的力量。这股力量带着我无所畏惧地向前冲。与那群边防军混乱交织。挥着我的枪毫无章法地看见敌军就捅。
                          战场果真什么都分不清楚。连印在身上血迹都不知道是谁的。
                          仿佛枪每一次挥舞都会增长一分。接着会越来越长变成了白骨深深的骨链。每一个士兵的身上都是玫瑰色的血雾,斑驳的血色盔甲让人以为是生了锈的防具。
                          随后,勇猛的骑兵向前冲。将乌拉尔山脉发出比庞大的行地龙奔跑还要大的振动。两军交战就好像两条巨龙盘旋舞动于这座山间。
                          摇摆着的破烂的旗帜,敲响着的红色的鼓,奔跑着的疲惫的士兵。纠缠在一起。混淆了我的视线。我突然感动无力,筋疲力尽了。
                          我们现在踩着别人的身躯。又会有谁会继续踩着我们的身躯呢?
                          我们现在也许会胜利,又会有谁在胜利后突然失败呢?
                          咚咚咚,咚咚咚,战鼓继续响起。
                          传统的恒罗斯骑兵嗷嗷叫着挥舞着战刀突然从两翼包抄,山坡上列队的重步兵并没有任何行动,目测大概有一万多的恒罗斯士兵。对方的实力明显比我们强得多。
                          现在只有无畏向前。
                          无畏向前。
                          小心————
                          耳边响起高喊。
                          在推搡间不知何时俊秀站在我的身后。
                          漠然泛着寒光的弯刀,刀刃出沾满刺眼的血迹,随着风的力量不可阻止地刺下来。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空白。
                          一片空白。
                          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个身影似光般的飞速过来挡在了俊秀的前面。
                          弯刀刺进了那个人的胸口。
                          宛如用指尖拼命抓住木板的声音,干脆又无力。那人立马双眼惨白脸上铁青。
                          我第一次看到血毫无遏制地喷涌而出。从胸口蔓延到腹部,再洒到俊秀的手心。溢满了心脏,模糊了视线。我似乎看到了他胸口慢慢蜕变成肉糜,腐烂的气色蔓延开来。
                          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却没有眼泪,没有哭泣。
                          俊秀喊道,不要——
                          我不知道他不要什么,不要那个人挡在他前面还是不要那个人死去。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要。
                          血泪,汗水,混合着恐惧和无畏。我们只能听从将领的指挥,只能对抗继续对抗。
                          好久好久真的好久。
                          才听到了阵阵鼓声,轰隆隆的。依旧刺痛耳膜。
                          随着军队走到驻军营的时候我都快要倒在地上了。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休息。哪怕那些黄土地上沟壑纵横连一丝绿草也没有都没有关系。只要能让我倒下就行,安心地倒下。
                          他们慌忙地抬着那个人去医师的帐篷。俊秀一边跟着跑一边抽泣。
                          颠簸,不断地颠簸,我看到那个人胸口的血又开始慢慢的溢出来,滴在地上,和黄土混合在一起。肮脏不堪。
                          我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什么都不想。
                          等我恍恍惚惚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比较华丽的帐篷里面。身上还盖着白色的绒毛毯。
                          我扶着脑袋慢慢站起来。就看到赫在端着食物走进来。
                          他把食物放下。立马走到我身边。
                          什么都没有说,皱着眉头。
                          我知道他一定在生气。
                          我正准备离开,突然手臂被一股力量扯住。
                          毫无预兆地卷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28楼2011-06-26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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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我是东海}
                            毫无预兆地卷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我刚才很害怕。他低声说道。
                            突然很想哭泣,不管是轻微喘息的抽泣还是不顾形象的嚎啕。
                            只要可以让我发泄一下就好。
                            或许在两个时辰以前我还在一片苍莽间无暇顾及内心恐慌地奋勇向前,或许在一个时辰以前我还对俊秀大喊不要而不知所措和充满疑虑,或许在一炷香之前我还不能完全安心地入睡。可是,现在,我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
                            一如我对他的不告而别心生困惑和焦虑不安,我想,在两个时辰以前他也和我一样,在帐篷内来回踱步来缓解担忧。
                            伸出左手抚摸。眉黛,眼睑,鼻梁,唇线,下颚。
                            真切地看到他温暖的微笑。和晴朗的天空一样,让人舒心。
                            我知道他也许还在生气。可是,值得欣慰的是,他可以为了我暂时搁置即将爆发的怒火,极力阳光般淡然地微笑。
                            我的赫在。
                            陪在我身边的赫在。
                            站在我面前对我生气的赫在。
                            会娴熟的拥抱着我极力微笑的赫在。
                            想要爱。
                            会不会很累。
                            我靠在他怀里摇头。
                            想不想吃东西。
                            我依旧靠在他怀里摇头。
                            要不要到练兵场走走。
                            我仍旧靠在他怀里摇头。
                            哈哈,他倒是放声笑起来,那你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双手用力的环住他的腰。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
                            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站着么?他含住我的耳垂。
                            其实 我很想对他说,我想要回家。和你一起回家。
                            有人说人生如梦,但如果人生真的如梦,我希望我可以不要醒过来。
                            怎么了?他抚摸我已经挽成髻的璞头。
                            没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知道,有时候只是那么幸福的短暂一瞬都是弥足珍贵的。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有人在我面前毫无征兆地倒下,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看到喷涌而出的血液却无能为力,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要听着隆隆鼓声头昏脑胀,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疲惫地倒在安全的地方,不知道明天还不会不会这样拥抱。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只想抱着你。
                            沉默,沉默,沉默。
                            安静,安静,安静。
                            我听到我们呼吸一致的喘息声。
                            我听到他稳重有力的心跳声。
                            这样就好。
                            只要还能确保你在我身边,我会告诉自己,明天还是美好的。
                            回到自己的帐篷的时候看到铺位旁边没有了俊秀的衣物行李。
                            一目了然的事情就不想再说了。他一定去医师的帐篷探望那位挡在他面前的人了。
                            我还没有观察过那个人的眉眼。
                            夜晚的风很大。周围依旧如白天一样的朦胧。
                            我加了一件披肩。带了一些食物就去看望俊秀。
                            他憔悴地半闭着眼靠在床边,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背上的毛毯完全滑落都毫无察觉。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毛毯拿起来再帮他盖上。
                            我看到他如孩子般纯真的睡颜。毫无防备。
                            我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躺在床的人。
                            他闭着眼。面色苍白。饱满的额头下世好看的眉间,沿着笔挺的鼻梁向下是薄薄的唇瓣。那是张如雕刻般精致的脸庞,即使在病榻上也仍然有着魅力。
                            顺着视线向下。我看他们相握的双手。紧紧的十指相扣,没有间隙。
                            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毫不畏惧的替人去死?
                            是陌生人还是朋友?
                            风越来越大。吹得帐篷顶开始呼啦呼啦作响。我看着他们两人。
                            那么近。
                            相依的那么近。
                            也会是温暖的吧。
                            正如赫在在我身边拥有了面向明天的勇气,俊秀现在因为这个人也拥有了力量。
                            


                            29楼2011-06-26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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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我是东海}
                              我们这一编制损失惨重,大多士兵久治而不能痊愈。副将决定将我们安置在驻军营休息数日,望以养精蓄锐,改由另一编制军队做先锋冲击恒罗斯军队。其实,大家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朝廷派遣的援军仍未到达。恐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艳阳高照。是我来到这片山区第一次看见刺眼的阳光。
                              但是,毫无热量。空气仍旧飘散着凝结的寒冷。仍旧要套着外衫。
                              感觉,现在连天空都开始戴上面具欺骗我们了。
                              脚下是长着细密枯槁杂草还漂浮着细沙的土地。踩上去很厚实,没有声音。
                              跟着副将严谨认真地训练着。托着沉重的抢来回比划。向上,向左,向右。
                              机械地一遍又一遍。
                              很痛。
                              真的很痛。
                              俊秀明显的心不在焉。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有三次没有跟上大家的步骤了。枪尖处击到我肩膀两次。我用眼神提醒了他几次都没有效果。
                              直到副将忍无可忍的喊他的名字。是用咆哮的语气。
                              所有的人都为他捏一把汗。
                              到了晌午练习终于结束。
                              突然觉得自己的体重变得很轻。轻到连风的辅助都不用就可以飘荡起来。
                              口干舌燥,汗流浃背,精疲力竭。
                              赫在在练兵场巡视。他看到我,向我招手。
                              同行的士兵虽充满疑惑可还是未露声色地向他行礼。
                              牵过我的手不顾他人的目光离开。
                              我虽然表面上冷静,其实,我厌恶的发现我内心竟是窃喜。
                              不用躺在自己那张又硬有冷的铺位上发呆。
                              可以坐在铺着毛绒毯的软卧上和赫在聊天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
                              即使,在驻军营的不远处有炮火声有惨叫声,可是,这里只有我和赫在。
                              他坐下来给我倒了一碗茶。有异族人最钟爱的马奶的味道。
                              累吧?他抚摸我的头。
                              总是让我觉得他是在以长者的身份关心我。
                              我倔强地摇头。
                              我也要出征了。他看着地面说道。
                              恩?我抬头,震惊。
                              总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而不是在这里指挥。他补充到。
                              哦。低头继续喝水。
                              我怎么觉得这水味道这么难喝。心想。
                              你怎么看?
                              你决定就好。坚持把难喝的茶水喝完。
                              站起来转身就走。
                              生气了?他在身后小心地问到。
                              没有。简短的回答。
                              一直走一直走。
                              绕过一圈又一圈。才发现驻军营其实还是很大的。
                              起码,现在,我迷路了。
                              我不想他也上战场。现在这样呆在军营里面做军师有什么不好呢。难道他非要看到一个一个自己熟悉的朋友或者战友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悲伤,就好了吗?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医师的帐篷。
                              我不想看到受伤的人们。不想看到他们无助的眼神,不想听到他们隐忍的哀声。
                              可是,偏偏就走到这里了。
                              现在才发现,帐篷前面有一棵树。
                              挂着逝去亡灵的木牌。上面用篆体写着他们的名字。
                              风蚀着,开始腐朽的桃木,蔓延裂痕。
                              那些人,他们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冲锋陷阵的,他们也不知道未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果然是他。
                              所以呢?我明知故问。
                              所以,这就是我要上战场的原因。他笑道。
                              我转头继续盯着那些被风吹得纠缠在一起的木牌。它们撞击对方发出笨拙的声响。
                              还有……
                              还有什么。我说道。
                              想要保护东海。
                              他揽过脖颈抱住我。
                              我侧身,双唇触碰他冰冷的脸颊。
                              夜晚。
                              我坐在铺位上看着月光发呆。
                              俊秀悄悄起身,坐在我身边。
                              我突然觉得赫在这样陪着你真好,我还觉得赫在真是一个好男人,我还想啊,如果,有一个人和赫在一样就好了。他轻声地一连串说道。
                              喂,喂,你想干嘛?我竖起危机感。
                              我想,我喜欢上朴有天了。
                              


                              30楼2011-06-26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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