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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st La Vie】。/出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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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6-27 21:55回复
    在秦淮河畔,像我这样的女子,很是不少。峨冠长眉,轻衣广袖,眉目间,流淌水色无边。
    在秦淮河畔,像这样的酒肆,也很不少。杏旗迎风,吴姬低回,每日里,酒客来往如织。
    “小红。”他们喊我小红。“小红,你还在等你家相公?”相熟的酒客熟稔地打趣。
    是的,每个人都知道,绛雪楼的老板娘,在等她家相公。她家远行的相公,一去经年,至今未回。
    酒肆很小,然而很好。有陈年的女儿红,桂花蒸,还有媚艳入骨的吴姬,压酒劝客尝。
    “哪一年的酒啊?”有酒客问。
    “唐贞观十四年。”我平静的答。
    “前朝贞观年间啊,有些年头了。”酒客模模糊糊地答。
    是,有些年头了;而且,是很有些年头了。唐贞观十四年,到如今,三百年,我记得清。
    “小红啊,你家相公怕是难得回来了。跟了我去吧,我给你富贵。”有喝醉的客人调笑。“好啊。”我也笑。丫头识趣地端了酒上来。灌醉了,丢出去,秦淮河畔,自有杨柳岸,晓风残月,供君解酒。
    喝酒的人总是有些麻木的。他们只是每日来,每日走,有酒喝,有曲听,便是足够。没有人注意,我在此多久。是的,没有人注意。连我也已开始恍惚。这世间,我究竟来了多久。还好,我记得,唐贞观十四年的女儿红,到如今,是三百年。
    离你走的时候,是,三百年。
    独自坐在窗前,酌冷酒,邀明月。混迹尘世的日子,我已过够,你却怎的,还不来。
    


    2楼2011-06-27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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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入愁肠,岂非更愁?”你捉住我的手。
      是的,我知道那是你,长的眉,黑的眸,暖的手,温的颜,一如当年。
      “你,回来了?”我扯住你的衫袖,舍不得丢。
      “你在等我么?”你笑,一如当年。
      “我在等你。”是的,我在等你,昔日一别,一梦弥天,这一日,我已等得太久。
      “我什么时候离开你?我怎么不记得?”你皱眉,莫名的样子,一如当年。
      “唐贞观十四年。”我答。
      “贞观十四年?”你大笑,“你怎么不说,你是武则天?”
      贞观十四年,武则天?唐朝不是只有一个武则天,但是,谁管他有什么关联。我只要你,这一生,只你,是我的岁岁年年。
      你不记得我,三百年,是当年一根长长的白链,断了你的从前。
      但是,没关系,你来的时候,恰好我还在,足够。
      “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你那一种。”你低言,冷月下,曙色上青颜;我浅笑,恍如前,且不禁缠绵。
      有花,有酒,有风,有柳,舒广袖,衫如雪,舞低杨柳楼心月;绛雪楼,人依旧,章台细柳在君手。
      偶尔,向你说起从前。你不记得。
      是,你不记得。
      那个叫绛帐的小镇,那个叫千红的女子。
      “世间有百媚,我独爱千红。”当年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眼神痴缠。
      是你,不是你。
      是的,你已不是你。三百年,一切已难如前。
      “知不知道,这里最陈的酒,是哪一坛?”我问你。
      你摇头。
      下了酒窖,捧出一只碧青瓷坛。打开,一坛素白,凝色如雪,香馥净远.
      “这是?”你诧异。
      “女儿红,最陈的女儿红!”
      “可这根本不是酒,”你伸手轻触,指尖沾上灰白细粉,“倒像是......”
      “骨灰。”我笑,看到你面上惨白。
      


      3楼2011-06-27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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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飞魄散又如何?三百年,我一人独过。没了你,我何苦独自蹉跎,宁可流离,不下奈何?”
        我清冷地笑,你大骇。不由自主,仰了头去看那坛子。却忘记,那坛口我是打开过的。红绸的封口散下来,灰白细末兜头而下,如雪。
        你慌了,因为你看不见。
        我也是怕黑的,当年我被推下绛雪楼,陡然一下沉入黑暗,那个噩梦,我整整怕了三百年。
        可是,我没挣扎,你挣扎了。
        油灯灼了你的衫袖,你的衫袖,带翻了油灯.
        浸泡了陈酒的骨,应该是很耐燃的。
        酒香缭绕,我轻叹,上前缓缓抱住了你。等待了三百年,你终于,纳了我的出嫁酒。你的怀,也果然是暖的呢!只是,想不到,今生,竟是以如此的方式,与你相守。
        你说过,生不能同巢,死同穴!
        你说过,今生难酬,来世相守。
        


        5楼2011-06-27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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