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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出没请注意】追浮云的人 文/苏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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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11-06-30 15:56回复
    【一】
    隔了五年,我终于又看到了他。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穿了件杰克琼斯的条纹格衬衫,双手交叉地坐在角落里发呆,若有人上前同他搭话,他便笑笑,温和儒雅的笑,不多不少,刚好露处八颗牙。
    还有点像他的职业习惯,训练有素的,类似超市营业员结账时问你“要塑料袋吗”时的笑。虽然纯属敷衍,却偏偏英俊的不像话。
    不得不承认,过了这么久,他始终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以前我便总爱呛他,说他是外表衣冠楚楚,内衣【和谐】衣冠野兽。
    他也不同我吵,手里漫不经心地剥一只橘子,顶多白我几眼。
    如今想来,他当初应是极容忍我的,只可惜,再没有这种机会了。
    


    IP属地:广东2楼2011-06-30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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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他的缘故,我的高中生涯过得十分圆满。
      他比我要大上一届,成绩不知如何,总归是光荣榜上排不上名次的,我费尽心力打听到他的名字,却一次也没在榜上找着过。
      他叫段司弦,去掉中间那个司字,便是“断弦”。这名字谈不上好坏,但因着是他的,便叫我觉得欢喜了。
      可我居然一次也没喊过。
      校图书馆平日里对学生开放,我没事时总爱去那里温书,每每刻意寻找,总能在一两处隐蔽的书架间寻着偷懒的他。他的个子高,长手长脚的,夹在书架间的姿势有些可笑,他却睡得格外安然,脸上用书本严严实实地遮着,一丝光也透不进。
      若非他脸上的书被风吹落过一次,我也是不晓得的。
      说来也怪,没遇到他之前,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这号人物;遇到他之后,却仿佛无时无刻都能见到了。要么是在周一出操的队伍里,他懒洋洋地甩着胳膊;要么是在去食堂的路上,他没什么兴致地啃着面包;要么是在图书馆的书架间,他翘了课来打瞌睡。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他的朋友似乎很少,少到近乎没有,他的性子也就那样,懒懒散散,冷冷清清的。那时的他还很骄傲,还没学会怎样温和儒雅地笑,和身边人处得不好,他也乐得清闲。
      惟有那张脸孔是长得极好的,全校喜欢他的女生有不少,明的暗的,他对女生的态度也很是暧昧,温柔到来者不拒的地步。
      零零散散地和几个女生交往过,后来却都分手了。先提出分手的永远都是女生,她们私底下同好友抱怨,段司弦根本没有心。
      呵,他没有心。
      或许是基于那点少得可怜的自尊心吧,我始终没能和他讲话。
      那时天真愚钝的我啊,最大的期盼不过是站在目所能及之处,远远地将他望上一望,如此,我那颗渺小卑微的恋慕之心,便能心满意足了。
      张爱玲说的好,当她见到他,她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我深有同感。
      然而,就连这样的日子也是有期限的。五月一过,高考便如火如荼地来临,还未等我缓过神来,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毕业了。
      我再也不能在学校里见着他了。
      时光何其残忍,连我唯一的快乐也要剥夺。
      我到底还是不甘心,乘着帮老师整理毕业档案的间隙,偷偷将他的电话号码抄在手腕上。
      那天晚上,我试图给他打电话。
      号码一个一个摁下去,手心紧张得微微出汗,我还在考虑第一句要说什么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那头传来一声平和的,“喂?”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时,我已下意识将电话挂断了。
      如果你在那天偶然走进我所在的话吧,便会看见一个奇怪的女生,她用话吧里所有的分机轮流拨打同一个号码,接通后就立刻挂断,然后重复下一次拨号。
      对方也难得好耐性,只要她打过去,电话便会接通。女生并不讲话,于是话筒里便断续传出男生的声音:
      “喂?……喂?”
      “你是谁?……”
      “为什么不说话?……”
      “你还在吗?……”
      “…………”
      “……”
      直到最后,也和女生一样,变成无尽的沉默。
      最后一次拨号,我攥紧话筒,在听见电话接通的那一刹,不知什么原因,泪水忽然簌簌滑落。
      我第一次开口同他讲话,我说我叫何千寻,千遍寻找那个千寻。顿一顿,我请求他,“请你记住我。”
      没有等到回答,我挂断电话。
      


      IP属地:广东4楼2011-06-30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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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以为我与他之间是经线和纬线的关系,一经一纬,一纵一横,交点只有一个,日后便永无交集。后来才明白,原来是经线圈和纬线圈的相交,无论如何都有两个交点,却因此走向了尽头。
        我同他在一起后,日子并没发生太大改变。我并没有搬去和他住一起,却依然每日勤奋地往他屋里跑,唯一不同的是,我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想借口。
        那个冬天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们整日窝在房间里看碟片,煤炭早就烧光了,我们便坐在软垫上披着棉被取暖。我给他泡好热腾腾的黑咖啡,自己则捂着暖呼呼的红茶杯,再把窗帘一拉,整个世界便昏暗一片,连日夜都快颠倒了。
        这时候我若转头看他,便会瞧见他线条优雅流畅的下巴和侧脸。
        反正,是没办法看见眼睛的。
        因为他从来不会主动看我。
        我开始试着学习做菜,虽说成果有些差强人意,但比起他来还是好多了。12月24日晚,是平安夜,我差他去超市买苹果,自己则在屋里捣鼓了几个菜,两个人往高脚杯里倒满了红茶,装模作样地当成红酒喝了,然后一起倒在地毯上哈哈大笑。
        一大早醒来,窗外居然飘起淡淡的小雪,我对着窗户哈一口气,用袖子擦两下,对着窗外的雪花微笑。
        他从身后圈住我,下巴的胡渣让我有点痒,“在看什么?”
        我说:“下雪了。”
        两个人于是牵着手下楼,他起得有些早了,显得很困,一路都在打哈欠。我因为兴奋,出来时穿得少了,没多久便觉得冷,一阵寒风袭来,我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十分自然地将我的双手捂住,暖了一会,又送到嘴边呼了呼气,问我:“还冷不冷?”
        我摇头,他便把我的手往他口袋里一放,就这么自顾自地牵着我走了。
        春节的时候我没回家,跟家人谎称学校里有事,索性搬去和他住一起了。
        他喜欢看天,看云。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去最高的天台看云,每每我上去喊他,总会瞧见他眼神空茫地看着远方,那样的神情,无端端地令我心悸。
        后来我便不许他再去天台,他同我吵了几句,见我掉了眼泪,也就算了。
        我们为此冷战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我心软了,跑去和他道歉,他正在看《新白娘子传奇》,漫不经心地应了我一声“哦”。
        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云淡风轻的,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在乎的,包括我。
        我爱他吗?那是自然。
        可是他爱我吗?我并不确定,至少,没有我爱他来得多吧。
        


        IP属地:广东6楼2011-06-30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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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融化以后是春天,可我一点儿也不期盼春天的到来,因为春天来的时候,他就要走了。
          我们约好了要好聚好散。
          天气越来越暖了,我却渐渐有些焦躁,连带讲话时都变刻薄起来。他似是料到我会这般反应,对我的坏脾气百般容忍,却依然免不了争吵。
          吵得最凶的时候,我狠狠问他,“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消失?”
          他眯了眯眼,说:“不会。”
          “你有没有想过带我一起走?”
          他沉默了一会,伸手揉乱我的头发,声音似是疲倦,“别说傻话。”
          想来爱情是个独占欲强大的东西,想要侵占对方的一切,身体、思想,以至灵魂。以前明明没有过的,哪怕他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也未见我为此感伤过一秒。
          “接下去你打算去哪里?”
          “还没想好。”他抱着我,没甚精神地半阖着眼,“你别想太多了。”
          我确实是个容易想太多的人。我转过脸,看着晨光下他朦胧柔和的侧脸,想起很久以前曾经有人说到过,他其实没有心。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左胸口偏上的位置,掌心下徐徐传来他平缓稳重的心跳。
          “骗子。”我喃喃自语。
          “唔……你说什么?”他没听清,含糊地问了一句。
          一整个冬天都在陪他,我已有好久没上校友,乘他睡觉的时候,我连上网登陆,才刚登陆账号便收到好友的轰炸邮件,几十封未读,全是问我有没有收到她捎给我的东西。
          我有些莫名其妙,问她是什么。
          “哎呀,前段时间你不是总跟我抱怨说你们那气候很冷吗?我就帮你买了围巾手套,本来想给你寄过去的,没想到居然打听到有个学长同你是校友,我想着他实习时应该会路过你们那,就让他顺便帮我把东西给你捎过去了,你不会还没收到吧?”
          “……你那个学长叫什么名字?”
          “姓段吧,好像叫什么司弦的,我也不是很熟,他不会是把礼物给私吞了吧?”
          “喂喂,千寻,你怎么不说话?”
          “搞什么啊,又掉线了吗……”
          “…………”
          原来如此。
          他从来没同我说过那通电话的事,我本以为是他不想提,却原来根本就是忘记了。
          一切不过源自一场误会。
          我怔怔地坐在床沿,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一遍又一遍,如果你也曾有过信仰崩溃的时候,或许就能明白我此刻的感受。刘若英唱,我为你付出的青春那么多年,我虽不敢如此大言不惭,但在我青春所有美好的光景里,存在的都只有他的名字。
          ——段司弦。
          世间最遗憾的事,莫过于我爱上他的时候,他却没有爱上我。
          也许,他便是那天边聚散的浮云罢,远远望着,永远那般优雅而闲适的,然而,却是永远无法触及的遥远。
          你能指望一片云有心吗?不,你不能。而我,正是那个傻傻天真追着浮云不放的人。
          直到最后,我所做的,不过是追逐一场浮云罢了。
          


          IP属地:广东7楼2011-06-30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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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以为我与他之间是经线和纬线的关系,一经一纬,一纵一横,交点只有一个,日后便永无交集。后来才明白,原来是经线圈和纬线圈的相交,无论如何都有两个交点,却因此走向了尽头。
            我同他在一起后,日子并没发生太大改变。我并没有搬去和他住一起,却依然每日勤奋地往他屋里跑,唯一不同的是,我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想借口。
            那个冬天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们整日窝在房间里看碟片,煤炭早就烧光了,我们便坐在软垫上披着棉被取暖。我给他泡好热腾腾的黑咖啡,自己则捂着暖呼呼的红茶杯,再把窗帘一拉,整个世界便昏暗一片,连日夜都快颠倒了。
            这时候我若转头看他,便会瞧见他线条优雅流畅的下巴和侧脸。
            反正,是没办法看见眼睛的。
            因为他从来不会主动看我。
            我开始试着学习做菜,虽说成果有些差强人意,但比起他来还是好多了。12月24日晚,是平安夜,我差他去超市买苹果,自己则在屋里捣鼓了几个菜,两个人往高脚杯里倒满了红茶,装模作样地当成红酒喝了,然后一起倒在地毯上哈哈大笑。
            一大早醒来,窗外居然飘起淡淡的小雪,我对着窗户哈一口气,用袖子擦两下,对着窗外的雪花微笑。
            他从身后圈住我,下巴的胡渣让我有点痒,“在看什么?”
            我说:“下雪了。”
            两个人于是牵着手下楼,他起得有些早了,显得很困,一路都在打哈欠。我因为兴奋,出来时穿得少了,没多久便觉得冷,一阵寒风袭来,我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十分自然地将我的双手捂住,暖了一会,又送到嘴边呼了呼气,问我:“还冷不冷?”
            我摇头,他便把我的手往他口袋里一放,就这么自顾自地牵着我走了。
            春节的时候我没回家,跟家人谎称学校里有事,索性搬去和他住一起了。
            他喜欢看天,看云。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去最高的天台看云,每每我上去喊他,总会瞧见他眼神空茫地看着远方,那样的神情,无端端地令我心悸。
            后来我便不许他再去天台,他同我吵了几句,见我掉了眼泪,也就算了。
            我们为此冷战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我心软了,跑去和他道歉,他正在看《新白娘子传奇》,漫不经心地应了我一声“哦”。
            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云淡风轻的,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在乎的,包括我。
            我爱他吗?那是自然。
            可是他爱我吗?我并不确定,至少,没有我爱他来得多吧。
            


            IP属地:广东8楼2011-06-30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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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的时候悄声无息。
              我在天亮时分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直直出神,窗户是关着的,屋里依然冷得要命。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可是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衣柜收拾得整整齐齐,属于他的几件衣服却不在了。
              我发了好一会的呆,起床时看见窗外的枝桠悄悄冒出的绿芽,这才察觉春天的到来,而属于我和他的冬天,也马不停蹄地过去了。
              我再也不用执着去追那浮云,因为他已经离开了。
              这大千世界如此辽阔,想寻着那片云是多么困难,经纬线圈尚且无法拥有第三个交点,而我们之间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我以为我再不会见他了。
              隔了五年,我终于又看到了他。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穿了件杰克琼斯的条纹格衬衫,双手交叉地坐在角落里发呆,若有人上前同他搭话,他便笑笑,温和儒雅的笑,不多不少,刚好露八颗牙。
              想来我应是愚笨的,以至于到现在,我仍然分不清当初的他究竟存了几分真心。
              身后有同事奇怪地问我:“怎么了千寻?怎么不进去?”
              我转过身,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刚才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可以先回家休息吗?”
              同事又关切了我几句,这才放我离开。我背对着他所在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去,仿佛踩在过往的碎片上,哪怕痛得鲜血淋漓,也要咬牙将眼中泪水逼退。
              直到身后响起一声轻轻的“千寻”。
              我没有回头。这一次,我不会回头了。
              


              IP属地:广东9楼2011-06-30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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