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生活,吉良感到非常满足,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然而,市丸似乎不这么满意。
无眠的夜里,吉良看到那抹银色的身影立在窗前,笑靥依旧,却在月华之下徒增了几分萧索。
“如此清冷的山中长夜,仅闻乌鸦和猫头鹰的啼叫。”
“……”
“伊鹤知道京城里吹的是什么风吗?”
“……”
其实吉良觉得没什么可顾忌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倒是和京城完全没有干系的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金盏花。
再过两三天,铃鹿岭的金盏花就将盛开。
“去京城吧,3天之后。”
“3天后?”
“我有个约定。”
“在这深山老林里伊鹤和谁有约定?”市丸银眯起了眼。
“不和谁。可我就是有个约定。”
“不和谁?那是什么约定?”市丸有些生气。
“金盏花要开了。”吉良不会撒谎。
“难道和金盏花有约不成?”
“金盏花就要开了,我要看完金盏花再走。”
“为什么?”
“因为花要开了。”
“那把我也带去。”
“不行。”吉良第一次拒绝银。
“原来,还非要一个人。”市丸银苦笑。
那是吉良第一次看到市丸的苦笑。以前,吉良从不知道原来市丸还有如此无奈的笑。在他印象中市丸的笑,都是云淡风轻的,宛若孩童般天真却又城府极深。当然,此时吉良并没有将其理解为“无可奈何”,而是觉得那是一种用刀都砍不掉的什么东西。
第三天到了。
吉良独自出发。他先去拜见辞别了父母,然后就前往金盏花丛。
一眼望去,遍地都是盛开的金盏花。刚一步入花海深处,吉良就想起了市丸的苦笑。那感觉像是锋利的刀刃在刮着自己的头,而这种感觉却无法挥刀斩断。花丛中,刺骨的栗冽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顷刻,他的整个身体被吹得透明。山中风声鹤唳,吉良大声呼喊、奔跑、祈祷、挣扎,渴望赶紧逃离。
当吉良知道已经跑出花海时,就仿佛噩梦初醒,与梦境不同的是,自己真的已经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了。
(BGM: Marilyn Manson - running to the edge of the wor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