じ☆龙ひ游ざ‖【110706】春心莫共花争发（极短篇）

春心莫共花争发
八月十五，中秋节
月到中秋分外圆，这已经是玉龙一行人寻太后的第五年。
这天晚上，大家难得的聚在一起小酌。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可是难得的心情好，谁都不愿离桌。毕竟团聚的时候并不很多。
这间客栈的位置很好，推开窗，就能看见月亮。
珊珊站起身，将窗子开的更大一些，月亮那样圆，那样亮，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
大家都不急着喝酒，一同赏着月，慢慢的就着月亮下酒。
五味酒量并不好，借着酒说起了醉话。
“以前，我娘还在的时候，我爹无论有多少病人要看，都一定会在晚饭前赶回家，陪着我娘和我吃团圆饭。后来……后来我被我爹赶了出来，这么些年了，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哪有心思过什么中秋节呢。”五味难得说着有些伤感的话，一时间，大家都想起了各自的心事。
玉龙看了看大家，一时间也百感交集起来。

“我四岁的时候，也是一个中秋节。那天，我父……父亲很忙，没有时间来陪我和我的母亲赏月吃饭。于是，我就和我的母亲两个人避开了所有人，到后花……我家的院子里吃月饼赏月。”玉龙仿佛伤感起来，作势拢了拢头发，掩盖了自己的伤心。
“其实，那时候，我母亲病得很重，晚上赏月的时候，她就在一直不停的咳嗽。可是，我不敢问，只能装作很高兴般，陪着她赏月。我怕她会伤心。”
玉龙顿了顿，醒了醒嗓子，“那晚的月亮和今天的一样圆。”
珊珊听了这些话，不知怎地，竟颤了一颤，只是没人注意到。
五味听了玉龙的话，闭着醉蒙蒙的眼睛，打着酒嗝，模模糊糊的说：“楚老三，看来，你的生活也是很寂寞的，都快像我们国主一样了。”
玉龙和赵羽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珊珊听着众人说话，也不插嘴，只是看着月亮。

玉龙正觉得奇怪，“珊珊，你怎么不说话？”
珊珊还是只看着月亮，并不回头看他们，“我想起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爹爹……我爹爹他一年也没有几天能陪我娘亲和我。所以，中秋节……从来都是我和我娘亲两个人过的。”
珊珊叹了口气，却仍旧不看他们。“记得每年中秋节，我娘亲总是准备好多的月饼。我问娘亲，爹爹也不回来，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
珊珊忽然转过头，不再看月亮，“娘亲只是看着我笑，她说，‘一同看着一个月亮，我们和你爹爹也算是共婵娟了，只是，也不知道我们和你爹爹之间的距离有没有千里。’娘亲的那个笑我现在闭着眼睛还能记得，那样……那样寂寞。”
珊珊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转过头看月亮，幽幽的开口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千里共婵娟啊。”
大家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玉龙想要出言安慰一下珊珊，可是一想起来，自己同珊珊，谁也没比谁幸运多少。是自己，多少害的她家破人亡，再难共需天伦。
忽然响起了一阵鼾声，原来是五味不堪酒力，睡了过去。
赵羽尚且清醒，站起来，对玉龙抱了抱拳，“公子，我先送五味回去。”
玉龙此时也有些微醺，只是对着赵羽胡乱的点了点头。
一会的功夫，饭桌上就只剩下了玉龙和珊珊两个人。

珊珊还是望着窗外的月亮，并不回头。玉龙看着珊珊的背影，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他试着叫了叫：“珊珊？”
珊珊应声回头，看着他，等他说话。
玉龙也看着她，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是刚才她不经意的吐露了心声，让他觉得有一瞬间，他想要关心她。
“以前一直很奇怪，怎么你那么喜欢看月亮？月亮天天看，有什么不一样吗？”玉龙又是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他想到，过去有几次，总是能看见珊珊一个人，独自仰头看着月亮。只是，那时候寻亲的脚步太忙，忙到没时间注意她，留意着她的喜好。
珊珊也接着酒劲，吃吃笑着，并不直接回答他，“月亮啊，月亮天天都不一样啊。”说着，转过头接着看月亮。
其实，玉龙不知道，珊珊之所以喜欢看月亮，是因为，月亮跟人，一样寂寞。
有些话，只能说给月亮听。

玉龙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看着珊珊的背影，恍惚地说：“听说，中秋节这天，对着月亮许愿，都会实现，珊珊，你有什么心愿吗？不妨说出来，月亮帮不到你，我……我或许可以满足你。”
珊珊愣了一愣，却如同小孩子般，猛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心愿……”
玉龙仿佛不甘心般：“珊珊，真的没有什么心愿吗？”
珊珊，转过头，看着他，认真的说：“怎么说呢？从前，我一直有一个心愿，可是那个心愿总叫我伤心。我就想，要是我不要那个心愿了，我是不是就会开心一点？于是，我就不要那个心愿了，我果然就不伤心了，可是……”珊珊看着玉龙的眼睛，却如同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可是，我也忘记我的心愿是什么了。”
玉龙感到忽然间心里一紧，想要张嘴再说些什么，可是珊珊已经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珊珊却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也有些醉眼朦胧的说：“可我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别担心，你的心愿会实现的……”你要你的江山，你要你的天下，你还要你的母亲。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欲不闻，原来是珊珊已经趴在桌子上，貌似睡过去了。
玉龙拍了拍珊珊搭在桌子上的手，说：“你一向是聪明的……”
珊珊心里还有半句话，却从未曾说与玉龙听过，而此时也不会。
她的后半句话是“你的心愿里，没有我。”
玉龙也看着窗外的月亮，“千里共婵娟啊”，却不知，是说与何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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