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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有一条河,唯一的坏处就是清晨的时候听着水声不甚舒服吧。
谭杰希如是想着,从柔软的床上爬起来,光脚踩在雪白的羊毛地毯上。阳光还不是很炽烈,地毯也只是微微有些暖意罢了,踏上去倒是极舒服的,隔着厚重的地毯隐约可以感受到地面的坚硬,也不会因为太柔软而没有安全感。
抱着米白色的小熊,他躺倒在一片雪白的柔软中。忽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丢了一样,有一种莫名的虚无感。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不过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梦而已。
那是一个极安静的梦,自己一个人抱着小熊,站在废弃的、黑暗的地铁站里,不哭不笑的立着,从容而安静。只是因为没穿鞋和袜子,脚踩在有些滑腻的地板上,竟有些忍受不了的难受。
然后,仿佛有一道浅浅的光线投进阴暗的角落。一个少年,抱着和他一样的毛绒小熊,一言不发地拉起他的手,从指尖传来了一阵坚定和无惧,叫他也没了之前那种滑腻的感觉。
少年顿了顿,攥紧他的左手,毅然决然地拉着他飞奔。那速度极其的快,眨眼间就冲出了阴晦潮湿的地铁站,冲出了无人的小巷,冲过了一条很长很寂静的林荫路,终于来到了一片极其漂亮的向日葵花田,阳光下一片耀眼夺目的金黄,映得晶莹碧蓝的天空也成了一片华丽的黄色。
他微笑,随那个男孩一起把手中的小熊摆放在一株最耀眼最夺目的向日葵边,再同时坐在湿润的泥土上。前几天下了一场冰冷而磅礴的雨,几天来都是阴沉的天色,而这天的天气竟是出奇的晴朗。
他听见,那个比他略高一些的少年,用一副清冽柔和的嗓子对着他唱歌,尾音温柔缱绻,如同刚刚凿开的冰一样清澈。
那是一首旋律极慢极柔的歌曲,歌词带点小小的清新,跟他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歌词却是不同的。很淡然、没有什么起伏的一首歌曲,倒也在记忆里模糊不清。唯独记得的,只是里面听得真切的几句,细细品读下来有点忧伤。
“看你缓缓地,轻轻慢慢走向天边
突然想起这是缘
突然好想到从前”
他只是觉得那首歌唱出来有一种模糊的情感,说不清楚是什么,有点伤,有点凄美,但又不甚准确。那样,约莫只能先用好听两个字来形容了吧。
“怎么样?”唱歌的少年斜斜睨他一眼,眉梢上挑,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如同夜里灿烂的星子,正映出他的笑意,更显得漂亮而温然。
“是一首很柔软的歌啊,是你写的?”他抬手,指尖微拢,轻轻巧巧摘下一瓣丝绸一般光滑的向日葵,摊在微微沁出汗意的掌心,甚是漂亮。
“不是我写的,但是我很喜欢。如果你也喜欢,那我就经常唱给你听。”
“那,”他转过身子,额头抵着额头,说话时气息微微洒在他的鼻尖上,“不许变哦!以后,有什么好听的歌,都要给我唱,好不好?”
少年宠溺的笑,揉揉他乱糟糟的短发:“好啊,以后有好听的歌要第一个给杰希唱。永远都是这样,是不是很好啊?”
之后,便听见耳畔清晨河流的水声,本就睡得极浅,再加上这种噪音,他无奈醒来,却一时找不到该做的事情,只是躺在地毯上冥想,险些又睡过去。
那个人是谁呢?或许因为梦里的阳光太好,照在那个少年的脸上如梦如幻,虚幻了他的容貌吧。他猜,那一定是个温柔安静的男孩子吧,并且还认识自己。只是,他的记忆中,有三年是模糊不清的,总是记得那三年里有一个对自己极好的人,却记不起容貌来。
算了算了,不想它!
谭杰希烦躁的挥挥手,往窗外看看,柔柔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泼洒了一地碎金,温柔而不炽烈的,是清晨特有的那种阳光。他背上吉他,换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整理了一下睡得乱七八糟的短发,总算是出了门。
是时候去完成暑期规定的打工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