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阿尔弗雷德的确让人心情愉快——虽然在他面前我打死都不会承认这一点。他一开始还比较有礼貌地叫我“柯克兰小姐”,然后就是“罗莎小姐”,然后厚着脸皮直接叫我罗莎,这个改变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看得出来他挺喜欢我的这个名字。
今天我如往常一样准备好换药的工具,端着它们进入了病房。这是给阿尔弗雷德的,他已经成了我专门护理的一个病人。他的伤比较重,我必须每天围着他转,不然他早就因为感染而回到最后的家里了。
他向我微笑了一下,乖乖地张开手掌。我耐心地取下一层层纱布,这有点麻烦。你知道,他的一些组织也沾在了纱布上,这样就很难弄下来。当我把最后一层揭开时,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还好,表现不像前几天那样夸张。他手上的伤口愈合得挺快。我为他擦上酒精,撒上药粉,然后取来一块新的纱布给他包好。这一切我做得很熟练,也漫不经心。
然后我用同样的方式包扎了他的腿。我不详细地叙述了,过程和刚才差不多,只是绷带要缠满整条小腿。
“你帮我写一封信好吗?”包扎完毕,他突然开口问道。
“……”我决定还是给他打一针的好。医生嘱咐的。
“你难道不会写字吗?”他见我不做声,疑惑地问道。而我则忙着把药剂推到注射器里去。这项工作需要细心和准确。马虎不得。
“你难道只会写你的名字?”他继续追问。看上去我不回答他就不罢休似的。我被他弄得心烦意乱,索性把注射器放到桌子上,双手叉腰冲他喊道:“你才不会写字!白痴!”
很好,他闭嘴了。
我成功地完成了我的肌肉注射,转身就要离去。他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喂!帮我写封信行吗?”
我心软了。
“好吧,我只是想满足一个重伤员的愿望。”我摊了摊手,仔细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绝不是因为你个人的原因。你自己本身对我没有任何的魅力可言。”
然后我匆忙地找来纸笔,纸是我记录本子上的纸,那是统一发给我们,专门记录病人日常情况的纸。不过我觉得这张纸的背面用来写封信也可以。笔是一枝很好的钢笔,可惜没多少墨水了。我打开笔杆,让他看明白:他说的话必须要尽量简洁,不然我没那么多墨水和纸张做记录。
“好啦,写给亚瑟。”他说,“称呼写Dear……你知道吧?”
我忍耐着回答:“知道。”
“你会拼这个名字?”他又问道。
“赶紧给我说!磨蹭这么半天干嘛啊白痴!”
“呃……我上上个星期被击落了……”
“写信不可能用口语!笨蛋!”天,他到底会不会写信?那个亚瑟收到他的信之后会不会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口语头疼半天啊……
“好吧。两星期前我被击落了,飞机着了火掉落在地上……”
下面是这封信的内容:
一切都被烧光了。在最后时刻我被人抬到担架上。我好像失去了知觉。当我醒过来时已经在战地医院里。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年轻护士,她很漂亮,有和你一样的绿眼睛,而且和你一样别扭(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朝他咆哮过)。但她比你温柔多了!不过她再怎样,我也不会忘记你的!HERO我几个月后估计就能出院了,那时候我就可以继续拯救欧、洲!因为信纸很小,所以就不多写了,你要多留心!
“落款写谁?”当这封信即将收尾的时候我问,“来自阿尔弗雷德?”
“前面再加一个‘love’。”他看着整张纸上的字母满意地说。
我决定照他说的去做,写上落款,然后把信纸折了几折,找护士长要了个信封装起来。他亲眼看到我在信封上写了地址贴了邮票,这样他的心情会好很多。我不是医生,无法诊断他的病情,但我能看出他的气色比刚来时好了不少。
“我寄出去了。”我小声说道,匆匆离开病房,而且没有忘记带上门。
我回到宿舍,把信投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炉,泪水爬满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