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他心焦肠断的,则是他那对聪明伶俐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至今下落不明。那天意外发生之后,老王和小龙的遗体被抬到他面前时,他登时就被惊得目瞪口呆,痛惜不已。那个重伤者身上揣着一封信件。张明轩一辈子也忘不掉当他读完那封信时的感受!女儿是他的心头肉,信上的字字句句,都仿佛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他的心上肆意地侵略着、撕扯着,简直要把他的心,毫不留情地割成一条一条的肉丝!一时间,他在心里对黑豹燃起了熊熊的愤怒之火,不觉之间,已恨他恨得直咬牙!黑豹呀黑豹,不料我张明轩还是中了你的奸计!你从前在商界做地头蛇,大小企业不知被你坑骗了多少,如今竟敢在我张明轩头上动土,敢绑架我的女儿,打死打伤我的保镖兄弟,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明轩只记得他那半日浑浑噩噩,心中时而挂满对女儿的担忧和心疼,时而又变作对黑豹的仇恨。他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告诉妻子这一噩耗的,也不记得她当时的反应。或许,她哭了?——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应该很难过……
他只记得,那天她找来了**,然后,他们夫妇机械地配合着**勘察现场、查看尸体、访问相关人员……直到最后,那边定下来,由陈建祥队长带领的刑侦三队负责营救人质、查办此案。
一切安排停当后,他独自来到医院的太平间,对着老王和小龙两位保镖的遗体,各深深地鞠了一躬——老大哥,小侄子,张某对不起你们!你们为张家搭上了性命,张某本应亲手为二位操办送行,但如今女儿为恶人绑去,性命危在旦夕,请恕张某先将二位火化,日后铲除了恶人,再为二位送行!……
第二天上午,他将陈建祥队长请到了家中。事关重大,二人也并无什么客套,直切正题。
陈建祥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个子比较高,身材精瘦但十分健壮,黝黑的面庞上总是透着一股英气,脑袋上推了个“板寸”,乍一看,不太像**,倒有几分似是个脚夫。
陈建祥见张明轩总是踱来踱去,便淡淡地笑了一下,“张老板,您总这么着急上火,也不是个办法。您何必这样呢?我都已经向您保证了,就算是黑豹,在达到目的之前,也不敢伤害人质。何况您又是……”
“陈队啊,”张明轩沉痛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还年轻,不懂得我们这些当父母的,看见儿女被……唉!陈队,我再求你一次,只要你能帮我——”
“好好好,”陈建祥打住了他,“张总,您要再讲这话,可就小瞧我们**了啊。不瞒您说,我是个爽快人,我还真挺喜欢和您这种讲义气的人打交道。您以后也别总‘陈队陈队’的,直接叫我‘小陈’就行。”他见张明轩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便扶他坐下,继续说道:“咱还得把黑豹的情况再唠叨唠叨。我知道他以前在别的省,是个商界地头蛇,暗地里也是个黑社会老大,以前,‘神豹’也经常闹出一些绑架之类的不法行为,他流动到哪儿,哪儿的警方都想逮他。但这个狡猾的家伙最后总能想尽各种办法脱身,令别的省市的警方总是证据不足,只能抓到几个从犯,总也拔不了他的根。以前他干事儿都比较隐蔽,很少露面,这次居然毫不隐晦地表明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且还曾亲出面自向您提出要求,我们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将他归案。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在恐吓信中提出‘不许报警’之类的话?”
“因为他这个人很聪明,”张明轩叹了口气,“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手底下的人也都不是怂包蛋,他知道就算他威胁我不让我报警,我也会暗中派人对付他。这样一来我对他的反抗由明到暗,他就不太好办了。”若是平时,这些秘密他一定会烂在肚里只字不提,可如今二位保镖尸骨未寒,女儿们危在旦夕,他便也顾不得许多了。“不过我还是暗中派了一些人,全力配合警方工作。”
“嗯,”陈建祥点点头,“您能不能再跟我说说,你们之间打的一些交道?他这个人我一直捉摸不透。”
张明轩略一颔首,便开口道:“就像你说的,他是近几个月才来到B市发展的。以前我听说他的手段比较狠毒,曾经把好几个小企业坑得找不着北,但我从没想到,他会盯上张氏。两个月之前,他提出要跟我合作,我就暗中查了他一下,这才发觉他——他是黑道上的人。我怕他图谋不轨,就拒绝了他。他几次派人求我都被拒绝了,就亲自与我商谈。说实话,当时我看他表现得懦弱,就强势了一些,还有些……有些轻敌。我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诡计。他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虽然我对孩子们加强了保护措施,但还是……”他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