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客厅里放着旅行箱。狱寺回来了。但房门紧闭。
我轻轻叩门,狱寺,狱寺。他在里面应声,易姐,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我听得出来,他连声音都透露着疲惫。
半夜,我辗转反侧。听到客厅里传来持续不断的声音∶煮食物、开啤酒、找毛巾、放热水…我知道,狱寺今天有客人。他第一次,带了一个人回来。
凌晨一点,外面开始下大雨,整个城市都被喧嚣的雨声所埋没。我拉紧薄毯,却还是睡不着。
凌晨三点,我起床想去客厅里倒点水喝。走到客厅,看见狱寺蜷坐在沙发上面,穿着一件大他一号的淡蓝色衬衫一条黑色西裤,脸上有泪,眼睛却含着笑意。
狱寺,他走了吗。
不,还在睡觉。他抹干眼泪抬起头,改变坐姿摆出一副长谈的姿势。
狱寺从未告诉过我关于他们那些事的细节。
狱寺是在日本上初中时和他认识的。还和另外一个好朋友泽田纲吉组成了学校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铁三角。就连风纪委员会的委员都拿他们没辄。
是他先和狱寺告的白。狱寺说他告白的那天樱花开得很旺,很漂亮。他一爷们就拿着一束红玫瑰一个小盒子跪在樱花树下狱寺的面前对狱寺大喊『狱寺我们交往吧』。狱寺当时就被他那仗势给吓着了大半天没反应过来,结果好不容易大脑重新运行了发现那小子早把就戒指套在自己手上了还一边傻笑一边抱着狱寺说『狱寺我好高兴啊你终于接受我了』。
然后狱寺就这么成了他的『女』朋友。俩人每天你侬我侬好不甜蜜。
狱寺说到这儿的时候眼里还带着些无奈的宠溺,但只是一秒,就立马变成了强压着的痛苦。
狱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易姐,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的。
他在电话里对我说他会一直对我好,一直配在我身边。
每次电话告别的时候,他总是会说,晚安,隼人。低沉的嗓音我现在还记得。
但是易姐。其实每次打完电话,我的枕头都是湿的。脸上也满是眼泪。
我居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愣是死撑了五年。
狱寺说到这里突然使劲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低下头,把头埋在两个膝盖之间,身子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我走过去,抱住狱寺。右手轻拍他的背,下巴抵在有些凌乱的银发上。我听到了狱寺隐忍的哭声。
狱寺说他记得。他的手抚摸在自己身上的温情。他的吻像细雨一样轻柔。他在自己身体里的暴戾和放纵。
狱寺说他记得。清晨醒来的时候,他在自己身边。曙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自己的心因幸福而疼痛。
狱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