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个晚霞厚密洒下一片阴影的黄昏意识到这件事的。
细弱的胳膊承受起来有些压力的网球拍重量,已经变得妥帖而熟悉。
就像是按照我掌心的纹理所设计的一样,球拍手柄握在手里,立刻赋予与血液相同的温度。球拍在空气中凌厉划过,那阵风声像是鲜活的呼喊。
我把头带向上推了推。暗橘色的暮光迎面洒在眼瞳之上。在这个远离市区的天井式网球场里,我找到了一种全宇宙剩我一人的安静。
今天就到这里。我用小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汗珠,把网球拍和网球一样样塞到球具包里。球具包里侧阴凉的材料质感与暮晚空气的含混温暖形成反差。我的手在球具包的阴影之内停留了一下,然后抽出,拉好背包潇洒地甩在肩上。
装帅没装好,力道偏离地被球具包撞到了肩膀。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想起了亚久津学长把背包甩到肩上去的样子。漫不经心,动作利落。我抬头看着远天上的暮光。和那一天的很像。暗色的光照在亚久津学长的脸上,像是勾勒金边的油画般只可仰望。
【请不要离开】。那天我对亚久津学长说。
我不知道我坛太一的软弱在那天暴露了百分之几千。我能调动去挽留我心中火种的方法却只有这一个。暮光透过亚久津学长的线条,照在我身上形成阴影。我是如此想挽留住这种信仰般的笼罩。
【太一。你这种小身板以我为目标根本没有出路。那个,才是你的目标】。
我至今也没有说出来,亚久津学长,我没有听你的这句话。
所谓目标,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亚久津学长你一个。
想要如你一样,静静地站在暮色之下,把暗橘色的光芒,撒成一地疏离的阴影。
孤独都是强大的附属。坚定而忠贞地相随。就如同亚久津学长你一样。
我现在也会想,把另一个人当做我努力的意义是不是抛弃了我自己。但是如果没有亚久津学长你给我的震动,我那份卑微的梦想还在尘土深处挣扎。
不对。我的努力怎么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在奋力把网球击向更加灿烂的高度,把我脆弱的躯壳卷上两卷抛给过去碾得粉碎。从而获得的我想要的人生,怎么不是为我自己。
然而,亚久津学长,我是那么希望你能看到。能回过头来,看看我是否已经站在了许誓过的道路上。
我永远不会说代替你去打败谁的那种话。因为亚久津学长你从来都没被打败过。输和认输是两码事。
我的简讯两天前就传给了你。我不把没有回音当做你的否定。
亚久津学长。明天都大会,我做为正式选手第一次站上球场。
你不必说话,只要来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