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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他】少年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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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机场 看着飞机呼啸过千百米的高空 带走一些人 又带来一些人。
候机室里 有旅者模样默默等待的青年人 有难分难舍拉着手缠绵的情人 有疲惫地呆望着钟表上指针缓慢游走的中年人 而我也只是芸芸众生中 最平凡的 戴着耳机 沉默不语地看风景的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 其他城市的机场总让我觉得感伤。
不论在这座城市有怎么样的经历 欢乐或是悲凉 拉着行李箱走在机场平滑的地面上 总觉得难舍。
梦想里有关旅人的部分 似乎就被机场无意带给我的忧伤氛围所磨灭了。
当广播里传出女子平静不带任何波澜的声音 又有一群人站起来 相拥 泣泪 强忍不舍 微笑 挥手送别。
深邃的夜空中 再一架飞机遥远成一颗星。
我就在心情随着耳机里的音乐沉浸的时候 不知何故地 想起他。
只是忽然觉得他的笑容离我好远 心中就如同涟漪四起 久久无法平静。
也许他认得我 但可能叫不出我的名字 或许他曾试图和我交谈过 但现在应该已经忘了我。
他是桀骜不驯的 安静却吵闹的 成熟却孩子气的 热血却沉寂的男孩。
我是随处可见的 平凡又普通的 宁静又温顺的 沉默又不够坚强的女孩。
我只是 在他隔壁班 丝毫不够起眼的女孩 而已。
对他拥有最初的记忆 是在下午放学回家的车站。
我们拥有相同的时间习惯 总在某一刻安静地等同一辆班车。
他多半是戴着耳机的 轻缓地随着音乐摇摆 任凭等待的时光在音符里流走丢失。
他习惯于最后一个上车 不论有多少人哄抢般一拥而上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 默默地把自己移向了队伍的最后。
他曾给过我几次微笑 示意我先上车 我好像总是看着他用力点点头 僵硬又紧张地上了车。
五点的放课后 公交车上涌满了回家的人 所有人就这样紧握扶手 一同拥挤着。
他时而在我左边 时而在我右边 时而在我身后 时而又离我很远 在狭小的车厢里 同样的人群里 一同摇摆着。
知道他的名字 是隔壁班曾经的小学同学找我来诉苦。
“他是班里的一大活宝啊!”
“诶?”
那个同在车站等车的少年 那个没有过多的表情和言语 用淡然如一张素纸的目光注视着来往的车辆的少年 原来也有活跃热情的一面。
“成绩还不错啊 可是上课都常常睡觉!”
“唔唔。”
我一边答应着 一边眯上眼 将目光投向隔壁班门口追逐打闹的男孩们 正巧遇到他的笑容在阳光下展现出毛茸茸的光亮。
放学后逗留的校外店铺 养起了粘人的猫咪和乖巧的狗狗。
每次见到它们的时候 沉积了一天的疲惫与不堪 便因为那些可爱的姿态 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那天看到他蹲在角落里 学着猫咪的叫声 温柔地逗趣着一只小猫。
原来他也很喜欢小动物啊 我很开心地想。
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我却不觉然傻傻笑了出来。
抬起头 看到他也略带羞涩地轻扬起一个嘴角 猫咪安然地卧在他的鞋边 慵懒地眯起双眼。
开始在运动会的秩序册里找寻他的名字 在他穿上白色运动服奔驰在赛道上的时刻 用相机艰难地对焦 只为捕捉一个微小的白点。
假装不经意回头 故意看看的隔壁班的阵营 故意看看他大口大口喝下一瓶矿泉水或者正疯狂地与好友嬉闹。
某天跑到隔壁班向小学同学借书 她随手拿起一本递给我。
我匆忙地道谢 抱起书就跑去了电教室。
坐定之后却发现扉页上写着他的名字 并不是很秀气的字 却有一种年少轻狂的朝气。
名字下边标记着一些有关足球的网页资料。
那一堂课我便几乎什么都没有学到 只记得心跳在教室里空旷的回声 小心翼翼地不敢再翻开下一页。
下课后 把书还给小学同学的时候 她再次随意把书一丢丢回了他桌上。
谢谢你 我对她说。
谢谢你 也许我还在对他说。
我是不是喜欢他呢 我开玩笑般想想。
说出什么原因 就开始了那样默默的喜欢。
似乎跨过某一刻的临界 那个少年的笑容就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了。
每天下午时分和他一起等车的时候 成了一天静静流淌的最好的时光。



1楼2011-08-18 10:47回复

    他恋爱了。
    他有了可以一同回家的女孩。
    他到车站的时间开始不规律 但身边总有那样一个娇小的女孩。
    她戴着花哨的头饰和夸张的眼镜 微笑起来却像春光般和煦。
    她常常一手拿着冰淇淋 一手拉曳着他的衣角喃呢着一些词句 声音如同曲调一般婉转。
    她撒娇时候会嘟起嘴 故意背过身来不理会他 脸颊红扑扑地让人想要咬一口。
    于是他开始摘下了耳机 开始不等到最后再上车 开始护送她先登车然后尾随 开始寻觅可以坐在一起的车位。
    我们依然拥挤在同样一辆公交车上 随着人来人往摇摆。
    只是他 多了需要守护的一份甜蜜。
    他开始变更交往对象 同那些漂亮的女孩们一起上了公交车。
    一路说说笑笑 如此自然。
    我多半只是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又假装满不在乎地看向其他方向。
    发挥着内心最大的阿Q精神 自娱自乐般却还是有些伤感。
    我们 是那么遥远的 如同生存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星球上 相隔着遥远的光年。
    当我眺望他的星球 能看到他很快乐地 很快乐地很别人在一起。
    被父母告知将要搬家 回家需要步行到另外的一个车站搭车。
    我安静地答应着 心里却夹杂着各样的念头凌乱地作祟。
    ——另外的车站可以有一同回家的同学了。
    ——另外的车站可以途经小吃一条街耶。
    ——另外的车站就不用看到他们甜蜜的爱恋了吧。
    ——搬了家的话 新家的装修应该会比较新吧 新生活万岁!
    可是 去到另外的车站 就再也没有办法和他一起等车了。
    反面的理由仅仅的只想到一条 就足以让我的一天都泄了气。
    于是再不甘愿 还是迎来了最后一天在同一个车站等车的下午 那天他身边意外地没有跟心仪的女孩。
    车上一如既往地拥挤 我们先后上了车 紧紧抓着扶手等待车辆起步。
    公交车上的广播 不知转播着什么电台 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播报完路况 紧接着点播了一首歌。
    下面带来一首刘德华华仔的 心肝宝贝。
    如同小心地踏在雪地上的前奏 平静地从音响里缓慢地流动而出。
    夏日里沾在皮肤上黏腻的空气随着音律消散 车窗外拥堵的世界柔软成一片安详宁静。
    我发现此刻他就在我的身后 低着头应该在听歌 我们隔着书包 安静地靠着 就这样安静而平和地靠着 静静地听一首心肝宝贝。
    电台里华仔在深情演绎着他的痴情 而我只是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拥有一个瞬间。
    那个瞬间应该剔透地如同玻璃球般 他因为人流涌动巧合地站在了我身后 那么近 那近 静静地一起听一首煽情的歌 没有人会注意到车厢里有那样一个此时此刻 也许连另一个当事人都不曾在意过 可它却如此美好而真实地 幸福而不忍触摸地 存在过 轻柔地叩响一曲心酸。
    我低下头 安静地小声哭了起来。
    在那个没有人注意过的此时此刻。
    那天晚上的梦里 是弥漫街道的大雪 我迷失在回家的路上。
    他就突然出现了 向我伸出手 温柔地微笑着 说 我带你走 他的表情很淡定 优雅得如此俊朗。
    白茫茫的雪景里看不到其他风景 可是只要他在眼前就觉得很安心。
    透过手套传递的温暖一直延伸到心底 可尽管心里储藏了那么多温暖的感触 踩过松软的雪地 还是能听到心碎般纯粹的声音。
    最后 他带着我 到了以前一同等车的车站 我等他的车站。
    睁开眼睛的时候 眼角还有依稀的泪渍 窗外依旧是阳光明媚 蝉鸣合奏为夏日歌颂 这个南方的城镇从来没有绵延的飘雪。
    那是他给我的 唯一的梦境。
    与现实不相符合 却也已足够美好了。
    常常我做完值日的时候 学校里已经响起来清校的铃声 寂静的校园里寥寥无人。
    而他 还站在教室门口被班主任训话。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 从食堂回到教室的路上 偶尔抬头 看到二楼走廊上他正在看着什么。
    逆着阳光想要再看清楚他的脸 却因察觉他的目光有了偏移 慌忙狼狈地转过头假装在和朋友聊天。
    他似乎也喜欢篮球 却从来只是站在球场一边默默地看着。
    那天从实验室回来 身边的同桌一直在抱怨刚才的实验要不是有了我这样一个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搭档也不会做得那么失败啊 他怎么那么背碰到我这样一个同桌啦什么嘛太不公平啦!!
    


    2楼2011-08-18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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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默然地听着 不想和他争辩什么 把视野投向其他方向 却突然看到站在球场边的他。
      他的好朋友们都在球场内拼驰着他们的青春 却只有他 倚在球筐旁静静地看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去加入他们的队伍 只是看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 他的身影显得如此落寞。
      我看着看着 不觉然红了眼眶。
      身边同桌赶忙停止了责备 抱歉着说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的 你别哭嘛。
      最初的两年里 虽然能见到他的次数很多 但我们的交流也只有两句话。
      一次是他们班值周的时候 他检查我的班级 他走到我座位前说 同学 那里有垃圾。
      我说 噢好。
      一次是我们班值周的时候 我检查他的班级 我对他说 同学 那个垃圾捡一下。
      他说 嗯。
      做值日负责的工地是一楼楼梯和楼阁 神秘的楼阁像是有人住的影子 可是里边还是布满灰尘 偶尔摇曳着微弱的烛光。
      总是想 是不是那由温柔的光线撑起的空间里藏着什么隐匿的秘密。
      总是想 我能不能在这片奇妙的地方 扫出一个奇迹开启一段传奇的故事呢。
      总是想 顺着楼梯走下来的人 拥有者这不同的脚步声 会是谁呢。
      这些时候 他就从楼上下来 正好地出现在我面前。
      所有古怪也好天真也好的幻想 在那一刻 会和他一同变得奇幻。
      而最后一年 因为学校的走班制度 数学课我同他分到了一个班。
      忽然间地 他就成为了我的同桌 一起坐在第一排 老师跟前。
      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 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机会交谈 只是他坐在我身边而已。
      于是在开始的几节数学课里 我多半是紧张地笔直坐在他身边 一言不发 微微发抖着记笔记 处于一种极其不够成熟的状态。
      而他 哪怕是坐在第一排也只是一副慵懒的情态 随意地爬在桌上补眠 在下课铃响的时候准时醒来。
      偶尔也会忘记带笔 我就从笔袋里找出一直自认为最好写的笔 默念三次绝对要好写啊 僵硬地递过去。
      偶尔会因瞌睡而错过老师说得知识要点 然后懒洋洋地转向我 我每次总是手舞足蹈语无伦次跟他讲解 他也似乎可以理解的样子 再次进入了沉眠 留下我一阵虚惊。
      他曾因为睡得太久而考试时间不足 乖巧地转过头 用闪闪发亮的目光看着我。
      一次 老师在讲台上说 这道题那么简答 要还有人错真该拍死。
      很悲伤地 我就错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卷子 笑着说 哟 你要被拍死了诶。
      还有一次 考试到一半 他轻轻碰我的手肘 小声地对我说 我觉得你单选第5题是错的。
      关于上课的记忆 多半是我丑态百出的。
      但那种小鹿乱撞般的心情 我想我应该永远不会忘记吧。
      那天课间 看到他在我们班门口借书 看到他拉住每一个认识的人询问 看到每个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于是小心地走近门边 偷偷地深呼吸了两次 故作淡定地问 你要借书吗。
      他说 是啊 语文书 上学期的那本。
      我说 啊 我那本在家里 心里游走过小小的失落。
      他笑了笑 无力地垂下了头。
      我连忙说 没事没事 我帮你问问同学。
      他只是站在门边 安静地点点头 目光很柔顺的样子。
      于是问遍了所有的好朋友 终于等到一本语文书从储物柜的底部被翻出 满心欢喜地想着他终于借到了 转过身他却已经不在门外了。
      好朋友开始催促要开始上课啦 却还是执意要跑出教室去找他。
      跑到走廊 恰好看到他低着头从楼梯上走下来。
      那一刻 想要大声叫他的名字 大声告诉他借到书了 可刚一开口才发现 那个早在心里烂熟的名字 原来从未真正说出口过 为了掩饰心里那些微小的关注 竟从来不轻易提及他的姓名对他描述过。
      但他此时正好转过头看向了我这边 略带惊讶地看着站在他视线中气喘吁吁的我。
      我举起书努力向他扬了扬的 看到他笑着点了点头跑下楼梯来。
      最后他是如何走到我面前 是如何接过书的有没有说话 是在哪节课间悄悄还的书 我都记不清了。
      只是 那个课间的那条走廊里 没有一句对白 可举手投足之间 好像就可以懂得对方想要表达的词句的感觉 也许是错觉 但回想起来还是有感动的。
      


      3楼2011-08-18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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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那天 礼堂里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毕业生 各个班级聚集在一起 分发礼物 拍照留念。
        熬过那个当时以为最为惨烈的夏天 有人在人流里相拥 有人躲在角落里啜泣诉说舍不得 离别汇成一场盛大的狂欢。
        校长冗长而形式的总结与期许之后 人群一哄而散 分流向不同的方向。
        前往车站的路上还是能听到依稀的抽泣声 淡淡的感伤于空气中蔓延 抬起头 却看到他正同他的朋友们勾肩搭背地走在前方。
        我开始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在心底作祟 怂恿着自己勇敢地在最后一次的见面里表达一点什么。
        哪怕 他对我的存在完全陌生只像一个路人甲。
        哪怕 他根本没有注意过我心里细微的波动。
        哪怕 他最终只是白我一脸不屑 以回应我维系三年的一厢情愿。
        这都可能是最后一次遇见他了。
        告别了同校的关系 告别了隔壁班的关系 告别了数学课同桌的关系 我们将要分散在不同的块状世界里 不再交集了。
        于是某些琐碎的心情 开始在心底翻滚 翻滚着想要说给他听。
        我就这样在他的身后 默默地 跟着走了很久 分裂成两种人格的躯体里 一个在宣泄 一个在抑制 最终还是在走向某个十字路口的时候 望着他走向另外一条路的背影 妥协于了安静。
        故事的最后 什么样的心绪都没有坦露 甚至连一句 毕业快乐 都不敢试着上前搭话 也没有尝试着叫他的名字 只是默默地 默默地看着他逐渐远去成微小 还有他肩上背了三年的背包 我已经觉得再熟悉不过了。
        先前的一时冲动渐渐软弱 模糊成泪渍撒在那个只能望见背影的街口。
        第二年七夕节的时候 从前的同学打来电话庆祝光棍万岁。
        同学说 七夕节 寂寞啊 我们都还是一个人。
        我听到对方话筒的背景中有嘈杂的呼喊 极低的分辨率里感知到了丝毫的熟悉。
        我笑着说 你不是有人陪着么 有什么好寂寞的哦。
        同学说 陪我的人 是以前隔壁班的 一个有一个女朋友 一个有两个女朋友 深深地打击我啊。
        然后 同学报出了他们的名字。
        其中有他的名字。
        话筒里随之传来了开朗的笑声 陆陆续续地夹杂着些许的 哦也 声音。
        真的是他。
        同学说 两个SB 叫他们过来陪我居然自己玩起游戏把我晾在一边。
        我说 不会啊 他以前是我数学课的同桌 数学很好的。
        这次换同学哈哈大笑 对着话筒那边喊 喂 居然有人说你数学很好。
        我听到他十分自然地高声回应道 对啊 我数学很好的。
        于是我也对着话筒说 是啊 你听到了没有 他数学本来就很好。
        同学又拿他的弱项英语开刷 问他 你数学有英语那么好。
        他玩笑般毫不避讳地附和着 是啊 比英语还好很多 身后是游戏通关的标志性声音。
        我也开始对着话筒提高了分贝回答 对啊 他都很好 本来就都很好啊。
        他应该是笑着 又补充道 我啊 两门都很好呐 声音被拉得很长 游戏的背景音在其中穿**对着话筒 像是在同他直接对话一般 大声重复着 对啊 他很好 他本来就很好啊。
        ——我很好啊。
        ——你本来就很好啊。
        同学无可奈何地说 行行行 他很好 他很好。
        话筒那边不知何故地又是一阵笑声 已经再也分不清谁的声音了。
        他很好。
        没有人知道 这是我心中对他真正的描述。
        他一定不知道 生命中曾经途经过这样一个女孩 会在他同其他女孩一起上学放学的时候 吐着舌头静静远离 会在他被班主任留校批评的时候 以值日的名义站在楼梯口祈望 会在他在田径场上拼驰的时候 悄悄地找机会张望。
        他也一定不知道 他曾频繁地出现在一个人的日记里 他曾在一个人悲伤无助的时候频繁地被想起 他原来走进过一个人的梦境 他原来成为了一个人的支柱。
        他一定不知道 他也并不需要知道 曾经有这样的一个女孩 那么深深地 深深地 喜欢着他。
        日后还是从来没有后悔过 毕业那天追随在他的身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依照自己的性格 不论那一次的选择究竟如何 结局也一定不会完满。
        于是 以上的所有片段剪辑 全都成为了封存在心底 永远美好如初的秘密。
        而在我的心底 也住着这样一个少年 因为现实中的交集有限 便在想象的空间里饱满 纯净如初 清澈如初 不羁如初 永远在我泪下时分的时刻 给我一个最好的微笑。
        在我心里 一直有这样一个 少年如他。
        


        4楼2011-08-18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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