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吧！撕裂一切吧！”他奔跑着思想着疯狂着消逝着。他献出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为换取他渴求的欲望，现在他必须付出代价了。他怀着唯一存留的绝妙的思想，在这暴雨雷鸣中惨叫地像只畜生。“撕裂这些！依你的愿望拼凑起来！你！该死的……”他死去，带了他所爱的残酷的狞笑。他终究无法喊出那个他挚爱至恨的名字。
　　应当如何生存呢？空乏的？充盈的？偏激的？宽容的？不不……他足够宽容，并以宽容为耻。他不愿充盈，宁愿空荡荡地拖着臭皮囊。在他的世界里唯有他一个人，因此他憎恶这唯一。活着，生存。这是不得以为之的。他想沉入永恒的宁静中，如何呢？如何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呢？他记得自己虚伪的欲望记得自己可笑的爱情。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我又为何变得平和了？
　　“我根本不可能与人友善地交谈！”他突然怒吼，“厌倦，厌倦，厌倦！一旦时间稍长……不！也许我一直不打算继续谈话！”他沉默，寂静，难耐的，可憎的，他咬牙切齿：“我说，为什么我要继续，为什么我不敢拒绝！”他狠狠地撞上墙壁，流下的是耻辱的心酸的泪。
　　“我又说了谎。”他面色平和，声线无波。“您知道，我从来不愿说谎。这是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哦，就那么说出口了，顺顺溜溜地。甚至，是带着睥睨的虚荣心和自尊。我不能理解自己。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突然浅浅地笑，把那脑袋对着我。“我之所以用”又”这个字，是因为如上情况实在不可计数。说谎对我并无好处，我需不断圆谎。但我止不住，我在陡崖，而自身是一只圆滚滚的甲虫。就这样。”
　　“我憎恨被人忽视。对，憎恨。”相当长的一段沉默。“我总是心平气和。归根到底，我太懦弱。有时我在想，我为什么而活，我为什么而战。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总得有个理想，我要自由，我要自由地活着。我要我能表现出来的才能受人重视，不，我要我这个人受人重视。这至少是我退而求次的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怎么会讨厌您？说实话，您对我什么都算不上。况且，这个世上没有比我自己更让我感到厌恶的人了。”
　　“他在练美声，很动听。”我窃笑，“不过您看，没有什么美能够持久。现在他倒像只待宰杀的绵羊了。”
　　克里斯汀妮做了一个关于童年世界的梦，梦里的金鱼先生在天空自由翱翔。然而他感到翅膀已退化，并像异乡人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