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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Art。同人]〖文文〗明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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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11-09-04 14:05回复
    一 明月
    傀儡师说,如果你做出一轮明月,我就在明月下弹琴给你听。
    这时候正月上中天,明月的光辉如水银泄地,洒遍归梦廊的每一个角落,一寸一寸,花树摇曳的影子,都仿佛是银质,只要轻轻一叩,就有声若琳琅。
    明月奴仰头看了一会儿,明月映见她的眸子,亮如星辰,她与傀儡师击掌为誓,说:“好。”掌声清脆,在很多年以后回响,漾出银月隐约的光芒。
    明月奴已经做过很多东西:让蝴蝶一头栽进水里香消玉殒的牡丹,馋嘴的猫为之守在鱼缸边上“喵呜”了三日三夜的鱼,最新做出来的大雁,招惹得一只活生生的雄雁为它殉了情,碰巧有书生路过,诗兴大发,脱口咏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明月奴兴冲冲拿去给傀儡师看。
    傀儡师照例坐在棋室里,室中一应诸物俱黑,温润如玉的色泽,棋盘上纵横的黑白棋子,傀儡师手拈一子凝目而视。
    她的脚步惊动了他,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轻微的“嗒”的一声,就仿佛很远的地方水滴落下,沙漏里漏下细沙无数,残更欲断,时间过去一格。
    傀儡师推棋道:“我输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也颔首道:“我输了。”
    那是一个白衣少女,纯白色的容颜,眉目青青。她不笑,从来都不。——毫无疑问,她是一只傀儡,和归梦廊里司棋入画,抱琴侍书一样,没有生命的傀儡,但是傀儡师格外钟爱她,她永远只呆在纯黑的棋室里,陪傀儡师下棋,极少说话。
    明月奴私下里揣测她的不同寻常,她曾趁傀儡师不在的时候溜进棋室,问她:“你是谁?”
    木傀儡怔怔地看着她,反问:“你是谁?”
    明月奴微微皱眉:“你叫什么名字?”
    “……么名字?”木傀儡惆怅地看着她,眉目婉转间的清愁,如传说中傀儡师的琴声。但是明月奴已经明白过来,这是最低级的木傀儡,她不会说话,只能永远重复别人说的最后三个字。
    明月奴于是笑嘻嘻地捉弄她,说:“我讨厌你!”
    木傀儡也回复她:“……讨厌你!”
    明月奴背着手在棋室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凌乱的棋盘上,呆了许久,忽然听见木傀儡说:“……羡慕你。”
    惊而抬头,才发现,自己方才失神时候,不知什么缘故,喃喃自语,说:“我羡慕你。”
    羡慕她什么?羡慕她没有自己的灵魂,羡慕她不能自由地说出自己的欢喜与悲哀?明月奴嗤笑一声,笑自己荒唐。
    “生死相许?”傀儡师接过她手中的桃花笺,似笑非笑的面容。他的声音微微有点低,就仿佛淡灰色的风掠过耳际,极远,远在浮云之上,但细看时候,分明近在咫尺,只是隔了淡灰色一层模糊的影子。
    少女纯白的容颜机械地重复:“……死相许?”
    


    IP属地:广东2楼2011-09-04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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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伤心
      昌夜的容貌并不算十分好看,但是笑的时候有三分像傀儡师,明月奴恍惚地想:一对眉极像。其实她并没有如何仔细看过傀儡师的眉眼,他像是淡灰色的风,来去都只一个意象,看不真切。
      明月奴送完信,便要回程,昌夜笑着问她:“从归梦廊到长安,姑娘走了几天?”
      “三天。”
      “先生给了姑娘多少时日?”
      “三个月。”
      昌夜便不说话,只笑吟吟看住她,眉目里越发的浓丽。明月奴却是明白过来,从归梦廊到长安,来回不过六日,而傀儡师给了整整三个月,他的意思是放逐,还是让她散心?明月奴仔细想要拼出傀儡师吩咐这个任务时候的表情,但是她拼不出来,是司棋转达了他的意思,他并没有见她。
      明月奴在沈府过完了整个冬天,冬日里燃了熊熊的火,火舌直舔到眉眼,赤红如血,人生出洋洋的懒意,昌夜含笑和她说起长安城里新开的酒肆,酒肆里雪肤碧眼的胡姬,又有胡曲,胡旋舞,胡衣窄小,波斯来的富商手上戴满红的绿的宝石,其实最吝啬不过,长安城里都传开了,都叫波斯商人穷波斯,明月奴大笑不已。
      又带她到长安街头吃小食,上元节的油画明珠,人日的六一菜,二月十五涅磐兜,上巳吃的是手里行厨,林林种种,莫说归梦廊,就是洛阳也没有听过的花样。
      城中也有傀儡为戏,和波斯女的魔术混在一起,破绽百出,明月奴随手在路边摘一段长枝,冷玉匕三下两下,蜿蜒成蛇的模样,往台上一丢,惊叫四起,昌夜忙拉着她在混乱中悄悄溜走,走出去很远,她还乐不可吱。
      但是昌夜问她:“你是不是不快乐?”
      明月奴睁大眼睛看住他,他眼中的自己笑得满面绯红,可是他问她:“你是不是不快乐?”原来人的心事这样的容易被看穿——是,她不快乐。
      世俗有世俗的快乐,归梦廊是那样冷寂的一个地方,可是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在世俗的欢喜里,仍日日思念归梦廊的清冷?
      淡灰色的风,只是风,竟像是刻在心上一般,风刮不去,刀割不去,可是他甚至不肯多看她一眼,明月奴辛酸地想。偏过脸去,就看见昌夜的眼睛,温润如乌玉,那里面有她的影子,明眸善徕,哭时候的悲伤与笑时候的欢喜都这样的明晰。
      他像是傀儡师的影子,因为那样像的一对眉。
      明月奴叹息,喊:“昌夜。”
      少年半抬了眉毛看她,那样喜悦和温柔的神情,她握住他的手说:“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企盼和希冀——离开,时日越久,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流水冲淡,只一个影子,和他重合,也许多年以后她会相信,她爱的,从来都是眼前这个笑容温柔的少年。
      昌夜微微一怔,似是不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终究明白过来,他低头去,许久,应道:“好。”那个字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带了岁月绵长的叹息。
      私奔,就仿佛一脚踏空,不知道等在前面的是悬崖还是平地,不是不惶恐的,但是少女这样明朗的眼神,就仿佛春晨淡绿色的阳光,深山里才开冻的流水,将他的心润活了过来,只要她一个笑容,便是天涯海角的苦,也没有什么可怨的。
      已经到最后一晚,明月奴独自坐于灯下,看灯花开了一朵,又谢一朵,匆匆弹指,几度花开花落,而那个杳远的男子,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仍坐于纯黑的棋室里,黑白棋子纷乱,陪伴他的,只有那个永远贞静的木傀儡?
      那样落寞的一个身影,明月奴的心里忽然难过起来。相处时候不长,也四年有余,他对她说不上好,总还衣食周到,她走之后,满园只剩下木傀儡,虽然他们和人一样姿容秀美,行动自如,会唱歌给他听,跳舞给他看,甚至陪他下棋,可是不会像人一样,揣摩他的心思,成日里只想,他喜欢什么,什么才能让他笑。
      她走之后,偌大的归梦廊,会更空落许多吧;
      她走之后,他的目中,会更加惆怅和落寞吧。
      不愿去想,又做不到不想,整夜的辗转,天明时候,秀目通红,昌夜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割舍不下?”
      明月奴说:“还有一轮明月……你能不能等我,回归梦廊取回我亲手制作的明月?”
      昌夜仍是温柔地看住她,那温柔里许多的悲哀,便是明月奴再粗疏些,也看得分明,她握他的手说:“我会回来,你等我。”
      昌夜只是点一点头,没有出声,也许有一些无可奈何的伤心。
      他最终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她牵挂的,又怎么会是一轮明月?
      当她踏入归梦廊,司棋已经带来傀儡师的口信,他说:“他不会等你。”
      明月奴不信,可是傀儡师让她信了。
      在长安郊外,她隐在树后,再一次看到昌夜,那个会温柔地对她笑的少年,会问她“是不是不快乐”的少年,接过傀儡师手上夜明珠,他说:“我会离开她。”
      但是他也没有能够离开她,因为傀儡师出手,鲜红的血从他苍白的颈上喷薄而出,艳若残阳。
      那样素白如玉的一双手,当刀握在他的手中,他是另外一个人。
      少年面上的血污仍是让她心悸,她听见自己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因为他让你伤心。”
      她盯住傀儡师,一字一句地说:“你错了,让我伤心的不是他。”
      那样狠那样烈的眼神,傀儡师转身,他的背后,傀儡少女纯白色的容颜。
      


      IP属地:广东6楼2011-09-04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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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总是下着雨,雨水冲淡血的痕迹,变成胭脂的颜色。
        新的傀儡师坐在永寂的棋室里,对面的少女有着纯白色的容颜,她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我恨你。
        少女认真地看住她,重复:我恨你。
        一轮明月照进来,满室熠熠生辉,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一个书生曾经写词说:问世间情为何物?
        


        IP属地:广东8楼2011-09-04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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