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街道上没有了行人,没有一个屋檐可以在下雨时为你遮挡,人们只得自己为自己多做考量,不随身带着伞,便只得匆忙地赶回家。这是个人情冷漠自私的世界。
——莫非终要有这么一日,环顾四周,偌大世界,却无人可信任。
枪声响了,原本应该被雷声遮盖住的声音,在黑百合耳畔却格外地清晰。
他在那一刻微微地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在巨响轰鸣的瞬间,他俯下卝身拔卝出USP上弹拉开保险栓,向方才锁定的方位跑了过去,动作快如鬼魅。同时银发的男人举起枪向着方才偷袭两人的方向连续地扣下扳机。
隐藏在建筑物阴影中的那人躲闪着这意料意外的袭卝击,一时间来不及转身,将整个后背都暴卝露在了他的枪口下。
他微微抿唇,稳住手臂向着那个人扣下扳机。
就在铅弹接近了对方的那个刹那,倏忽间一道白色的光罩以那个人为中心向外展了开来。
黑百合一愣,旋即借着最后一跳的力道向后飞快地退后。
那颗子弹接卝触到光罩仿佛被柔卝软的丝绸所包裹,使一整个半圆形的白色透卝明罩中间陷下去了一块,在慢慢地停滞住后,突然间被光罩向外甩了出去。正正好从阿亚纳米的脸畔擦过,对方一脸的无卝动卝于卝衷,仅仅扬起了几根银色的发卝丝。
黑百合单手撑地止住了向后滑行的趋势,抬起头时的神情颇为复杂。
“……卡斯托鲁。”
棕色头发的男人穿着一身雪白的主卝教服,从阴影中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抬起头微笑,眼神却是一个地地道道地杀手的眼神。冰冷,精准,锐利。就在他站起来的刹那,方才因为潜伏而收敛起来的气息宛如潮水般涌了出去。阿亚纳米眯起眼睛,这个男人认真起来有着强大的压卝迫感,不输于大厦上的那个男人。
他扶了扶眼镜,伸出另一只手象征性的晃了晃。
“哟,黑百合,阿亚纳米,好久不见。”
黑百合退后两步,在阿亚纳米左前方站定,形成一个完美的防御姿态,警惕地端着枪。
“是你么。之前我发觉我的情报似乎有些被泄卝露给了其他的人。是你干的吧,对方是米罗克元卝帅么?”阿亚纳米淡淡地开口。
一片沉默中,远处天边一道银白仓促地滑过了天空,然后雷声轰隆地响了起来。阴沉的云层愈发地厚了起来,简直是要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棕色头发的男人维持着那个笑容,一边鼓掌一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真是默契。的确是我,不过作为一个商人,以利为本,我只是尽我的本分而已。”
“相信着对方的你们,的确让人赞叹。但是相信我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错了,阿亚纳米。”
他淡淡地抬起右手扶了扶眼镜,微笑着看着他们吃惊的表情。
——那只手,从手腕以上已经只剩下了骨架。
黑百合变换了神色,他认得这个症状。
天光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为他勾出了一圈金色的边。
“你还记得那个赌吗?”他说,仿佛这里不过是某个夜晚的吧台旁,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周围的树丛中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发出了一阵窸窣的声音,一排身着帝卝国军服的兵士突然出现在了两人周围。
黑百合闭上眼睛。果然。
那是一排人偶。
“我——想要知道结果呢。”
阿亚纳米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手里的枪。
情况委实有些不妙。
由于傀儡没有知觉,因此打穿心脏或者单纯地破卝坏肢卝体是无法阻止它们停止攻击的。只有将整个控卝制躯体的头部破卝坏掉才能够确保它不会再一次爬起来。但它们并不是最可怕的。
那个男人——
卡斯托鲁。前贾德派成员,现在在教卝会担任主卝教一职,私底下与帝卝国军交往甚密,贩卖情报的同时也进行着保护毒卝品走私的行动。
一直以来,自己的情报来源之一。
——这么多年以来,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懂得操控人偶和白魔法。
单单对付那群傀儡两个人倒还不至于吃力,然而如果加上这个人的话……
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劲,他用一只手摁了摁胸口,现在那块怀表就在他的身上。那其中就装着证卝据,足以扳倒那只老狐狸的证卝据。等了那么多年,他不能今天死在这里。
棕发的男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个人的表情,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张卝开手臂,用仅剩下骨架的右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显得既诡异又不和谐。
“愿神保佑你们……安息于此地。”
那后半句说得极缓,又轻,却刚刚好是两人能够听见的大小。
人偶突然在这一刻齐齐地动了起来,分成两批向着中间的两人扑了上来。
落雷轰鸣,乌卝云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