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茅草屋。
点着火折子，烛影摇摇晃晃爬上破旧的土墙。
他抖抖蓑衣，随手往门口一搁，拢着烛火想要暖一暖冻成青紫的双手。
额前发丝上落的白霜熏成水汽氤氲开，眼睛被江上寒风刺得有些发红生痛。
又朝掌心呵几口白气，手指和双颊都恢复了些血色。
弯腰从桌下摸出一只缺了角的瓷碗，拔出木塞倒酒时，从抬起的干瘦腕节瞥见一缕青影。
那人一袭素衫端坐在木桌另一头，但笑不语。
月色凉水般泄在他身上，原本消瘦的脸颊又苍白一分。

用衣袖抹了抹嘴，刚准备坐下，陡然想起些事情，跑出门去折了段枯枝掰作两截。
“小七这么多年来一直一个人过，家里物什也就备的不多……”把树枝摆在自己面前，小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肚里又传出一阵声响，小七不禁红了脸：“我真的有点儿饿了。”
“我来时已经吃过了，七爷你吃便是，不必顾忌我。”
朱贵端着碗，慢慢地喝酒。
小七捧着纸，狼吞虎咽面前说话时已经凉掉的菜蔬，顷刻一扫而光。

“七爷吃的可好？”
“不如掌柜的店里好吃。”实话实说。
“那改天我和你一同去市里，买些肉米回来，再买两壶好酒。我做给你吃，比店里那些庖丁做的不会差。”
“小七尽信掌柜的！”小七高兴地说“朱掌柜你什么时候再来小七这儿？我好去问那山上的猎户讨一张兽皮来！”
朱贵没有应声。
“还会来吗？”阮小七着急了。
朱贵又笑了笑。
而后表情同门外翻涌的江水一般淡漠，不再言语一分。
阮小七便也只一个劲地闷头喝酒。
酒喝了半壶。蜡烛快烧尽，小七吹灭，又燃了一支。白浊的泪珠滴在桌面上，蚀入缝中。徒叫人心里添堵。
起身关紧了被风吹得作响的门。
“既然你不说话，那么就我说吧。说一句我就喝一碗，朱贵不是那种会把喝醉的人抛下一走了之的人。”
小七这样想着。
第一碗。
“你们那些文人的道道，我也学了一些。鱼肥的时候别家来抢捉，本来爷爷要操刀拿他们当下酒菜，后来想起你们总念那些破书上的句子，忍忍也就过去了。”
第二碗。
“几年前遇见公孙那老道士，他告诉我你早就得病死了！我真没想过还能见到你！也是，他的话哪儿能信，神神鬼鬼的。”
第三碗。
“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么冷的天，江边摇船人也不多了，都是村里熟悉的那几个。没人提到来了新面孔。”
第四碗。
“对了，你开的南山酒店。本来就住这儿，这里的人跟你比跟我熟。”
酒酿得粗糙，后劲却挺足。
醉意上来了，小七觉得眼睛有些湿，急忙用手背揩干净，没想到越擦越糟。
第五碗。
“看见你，我这不是高兴么。好久没有和兄弟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了。”
托着碗绕过桌子，下巴抵在他肩上，太过消瘦而突起，硌得阮小七有些疼。
收紧拥住他的双臂，身子寒得如同窗外月光。
第六碗。
“我真的好想你。”

怀中人不动。小七又起身坐回对桌自己原本的位置。
“你若是每天都能来多好。要不我去找你好吗？”
泪水落入碗中，朦胧里看见朱贵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阮小七却半点声音也没有听见。
第七碗。
“朱掌柜你说什么？”
“我说行。七爷先好好睡一觉吧。”
话语似魔咒，困意沉重地击打在阮小七头上。
朱贵冰冷的左手轻轻抚过软小七的脖颈，一遍一遍，右手被小七握着，嘴里低低哼着阮小七从幼时唱到老的渔歌。
燃着的白烛渐渐在眼中缩成了一颗豆，一粒米，一点。
醒时正是清晨。
寒风吹得窗纸沙沙作响。
酒壶空空，碗也空空，然而，只有一只。
俯身朝桌下探去，手指拂过另一只碗，积满了灰，十几年不曾用过。
对桌根本没有凳子。
蜡烛是傍晚买酒时顺便带回来的，只买了一支。
推开柴门，茅檐上落了些雪。
门外寂静十分。
酒醒了，手中握着的，不过一把芦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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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F,被虐到了QAAAAAAQ

鱼仔……呜呜呜，国庆节这么欢脱，你干嘛虐人家~~~
好心疼小七啊！来抱抱

小亦=3=~ 矮油我不小心~江山大好怎么能不虐一下~ 真心残了的文…TAT

不过鱼仔的功力真是没话说，越看越有味呢，特别是这种短文，上次看的林冲与五二的还记忆犹新的呢~~~

只要一写本命就崩坏…〈摔！〉 俺要崩溃…〈掀桌〉 越喜欢越下不去笔…〈翻滚！〉

TAT哎还真的没有人看…

- -小清清，国庆节让我亲个- -虐到我了=- =

虐……死……了……但是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