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从小家裏就只有她们两姐妹，所有的家事不是姐姐就是妹妹做，而聪明的映洁总有办法把工作丢给妹妹，羽婷也早就习以为常。
“好啦，我去摘可以了吧？”羽婷嘟起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后院走去，算了，摘柚子、摘椰子都无所谓了，只要别再让她面对面看著那个人就好。
什麼嘛！明明是姐姐的男朋友，竟然还敢在火车上跟她搭讪，还胆大包天地邀她当导游？说什麼“去帮朋友处理一些事”？什麼“朋友可能没空带我到处逛逛”？根本都是谎言！
“可恶！骗子！花心！大色狼——”
皎洁的月光洒满整个后院果园，柚子树下有个娇小的人影，一边摘柚子一边气得猛跺脚。
“咳！咳！”有脚步声接近，还有男人的咳嗽声。
“谁？”羽婷猛地回头。月光下，隐约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近……是他？！
哼！她转过头。“你来这裏做什麼？”羽婷冷冷的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胃痛吗？我来帮你好了。”所有人大概只有他相信羽婷是真的胃痛。邱翊橙走向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竹篮。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羽婷咻地转身，一副我是恶犬，生人勿近的表情。
比较成熟的柚子在树的最上方，羽婷踮起脚，伸手想摘下那颗柚子，却显得有些吃力。
“还是我来吧。”邱翊橙靠近，帮她摘下那颗柚子。
他的靠近，让她像刺 般竖起全身的刺，那陌生而又充满吸引力的男人气息，让她不安了起来。
“跟你说不用你管！走开——”她像个炸药似的，不安的心，只能以忿怒掩饰。搞什麼？他是姐姐的男朋友耶！不在客厅裏坐著，跑来后院帮她摘水果做什麼？
“我只是想帮你——”邱翊橙想解释，映洁却刚好走出屋外。
“发生什麼事啊？”映洁好奇地走进后院。


“没事！”羽婷抢回邱翊橙手裏的柚子。
“羽婷，你看於大哥多好心，还真的以为你胃病，说要来帮你摘水果，还不快说声谢谢？”映洁揽著邱翊橙的手。
要她对他说谢谢？没搞错吧！她没拆穿他的真面目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还要对他道谢？他以为略施小惠，就能封住她的口？哼——
“我进去洗水果。”羽婷手勾著竹篮，转身往屋内走去。
映洁真不明白，羽婷对邱翊橙的态度为什麼比门口的老黄狗还凶恶？
“呵呵，不好意思喔，我妹比较没教养。”映洁干笑著。“走，我们进去吃柚子吧！”
吃完了饭，大家坐在院子裏泡茶、吃柚子，突然传出妈妈的惊呼声。
“啥米啊？明天就要走喱？”妈妈大喊著。
这是邱翊橙和映洁的约定，戏只演一天，所以原本预定明天就要回台北的。
最好！这个大骗子，最好吃完饭就给我滚回台北！羽婷心裏是这麼想的。
“那怎麼行？既然来了就要多玩几天啊？”爸爸说。
“是啊，明天是中秋节，多玩两天再回去啦！”梳著包头的阿嬷是家族的大长辈，一切她说了就算。
“对啦、对啦！多玩几天啦——”大家七嘴八舌的劝他留下，羽婷的眉头却愈蹙愈紧。
“对了，邱先生，你不是电脑工程师吗？我们新买了一台电脑，但是全家没有人会组装啦，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们组装一下啊？”大舅上星期才帮两个念小学的儿子买了一台电脑，为了省钱决定自己组装，可惜到现在还无法开机。
“我们家买电脑了喔？太好了！”映洁兴奋地拍手叫好。“邱翊橙，你干脆帮我们架设网路好了，这样我以后回来就可以上网聊天，就不会无聊啦！”
邱翊橙瞄了一眼羽婷那几乎是发青的脸色，很明显，这裏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不欢迎他。
“好吧，那我就留下来打扰了。”邱翊橙微笑点头。在邱翊橙点头的刹那，羽婷垂下双肩，低著头在心裏喊著——My God！
“大哥哥！快教我们打电脑嘛！”几个小孩子围著邱翊橙吵著要玩电脑。
天啊！羽婷真不知道他怎会这麼受到家人的欢迎？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睡觉。”她起身，无力地走回房间，关上门，隐约还听得见外头热闹的讨论声。
天啊！现在究竟是怎样？她该对姐姐说出实情吗？也许他是个专门欺骗女人感情的花花公子……嗯，为了姐姐的幸福著想，她或许应该跟映洁谈谈。


“姐，我有件事想问你……”羽婷趁姐姐准备睡觉时，跑进姐姐房间。
“什麼事快说，我要睡美容觉了。”映洁把美白保湿精华液倒在手上，毫不心疼地往脸上抹。
“姐，你跟那个叫邱翊橙的家夥，认识多久了啊？”羽婷问道。
“没多久啊！”映洁抹乳液的动作停了下来。“怎麼了，为什麼这麼问？”她表情有些心虚，还以为子晴发现了什麼。
“没什麼啦……只是……只是想跟你说，男女间的交往，还是要多花一些时间来了解对方，你还是要多观察一下再作决定，不要太冲动喔。”
“冲动？”
“对啊，我听妈说，你们已经考虑要结婚了……”
“结婚？！”映洁大声惊叫，随即又掩著嘴。“这怎麼可能？我还没玩够呢，怎麼可能这麼早就结婚？”她还在作她的少奶奶美梦呢，现阶段来说，邱翊橙还不是第一人选呢！
“你……你对他不是认真的喔？那为什麼要带他回来给爸妈认识呢？”对她们家族来说，带男朋友回来可不是件随便的小事。
“哎呀，你别嚷嚷，我告诉你好了啦——”映洁扬住她的嘴巴，决定说出一半的真相。“还不是因为老妈！要我跟那个土财主的儿子阿旺相亲，我只好叫邱翊橙跟我回家，好帮我挡掉相亲的事。”
“原来是这样……”不知怎麼，听到姐姐这麼说，她居然有些替邱翊橙难过，原来映洁是为了这个理由才带男朋友回家的。
“那当然，你忘了，嫁入豪门做少奶奶是我从小的梦想，所以喽，坦白说，邱翊橙并不是我唯一的人选。”映洁骄傲地擡起下巴。爱吹嘘，是她改不过来的坏习惯。
“你不是说，邱翊橙是年薪百万、炙手可热的程式设计师，这样还不能满足你喔？”子晴一向不能接受姐姐这种势利的观念。
“拜托，豪门耶！年薪百万只能算是贵族，距离豪门还是有一段差距好不好？”映洁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五公分的距离。
那五公分对羽婷来说，却是不具翊橙何意义的。这时，她忽然同情起邱翊橙来了。
“姐，你怎麼可以这样？这样对人家来说是不公平的！”
“这有什麼不公平？你刚才不是还叫我在婚前多考虑一下吗？现在怎麼又突然改变主意了？”映洁继续专心擦她的保养品，继美白保湿精华液后，是眼霜、防皱霜……
“拜托！我要你去考虑的是对方的人品和性格，又不是要你考虑他有没有钱！”羽婷发现她和姐姐简直是无法沟通耶。
“说到这个性格嘛……你知道吗？邱翊橙喜欢骑黑色重型机车，可是我喜欢坐红色跑车耶，你说，这样算不算个性不合啊？”映洁天真地问道。
“天啊！这算哪门子的性格不合啊？”羽婷快昏倒在地上。“在台北上班骑机车很方便啊！我今天就是拜托一位机车骑士才赶得及搭火车的……”
“而且，他是工程师，你知道的嘛！工程师的个性都有点闷闷的……”
“闷闷的？不会啊！”羽婷一点也不觉得他闷啊，在火车上他可健谈的呢。
“你怎麼知道不会？你又不认识他！”映洁回过头。
“是呀……我当然不认识他，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听他说话的感觉嘛！”羽婷心虚地解释道。
“邱翊橙啊，个性温柔又体贴，实在是没什麼好挑剔的啦，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视工作，一点都不懂得享乐！”映洁转回头，继续完成保养的最后一道程序。
“重视工作很好啊，年轻人本来就应该要认真工作的嘛。”羽婷替邱翊橙抱屈，怎麼认真工作这项美德，到了映洁口中竟变成了扣分的缺点。
“咦？你很奇怪耶！刚才还叫我要小心他，现在又处处帮他说话，现在到底是怎样啊？”姐姐放下手中的保养品，转过身。
羽婷吓得后退一步。“我……没、没有啊。”
“好了，我要睡觉了啦，你赶快回房间吧！怎样，你还有事吗？”映洁打了一个大呵欠。
“不、不……我没事了，晚安。”羽婷讪笑著，退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后，她决定好好睡一觉，别再管姐姐和邱翊橙的事了，虽然她有点为邱翊橙打抱不平，可是想想他自己行为也不是无可挑剔，再说那是姐姐和他之间的事，她还是少管为妙。
窗外的月亮是如此圆润皎洁，累了一天的她，为什麼不早点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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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面对一片青翠的山林，和一道清澈的溪流，邱翊橙在大自然的洗礼中得到前所未有的“解放”。
谢天谢地！原来羽婷带他去的地方，是离家不远处的这条小河。
羽婷则在上游一点的地方，站在小河中央，弯下身子捡著河床上的小石子，清凉的溪水刚好冲在她的小腿上。
“你在做什麼？”邱翊橙往上游走去，表情显得轻松自在，心旷神怡。
“喂！我警告你喔，这次是特例，以后我可不许你来污染我们这片土地喔。”羽婷站在河床上，双手插腰，警告意味浓厚，表情却显得有些腼腆。
“我知道了，下不为例，不过我这次也是身不由己嘛。”他昨晚可已经憋了一整夜，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是很难体会的。
羽婷低下头，不置可否，弯下身子继续捡石头。
“你在做什麼？”他站在河岸边，又问了一次。
“找石头啊。”
这是她从小的兴趣，这河裏漂亮的石头几乎都快被她捡光了，不过好久没来这裏了，似乎又多了许多新奇的石头。
“找石头？”他表情有些困惑。
“这河裏有很多宝物呢，你看。”她手上拿著好几颗形状可爱的小石头，其中一些通透洁白，就像玉石一样美丽。
她那可爱的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邱翊橙已经分不清，那闪耀动人的，究竟是她手上的石子还是她美丽的脸庞，这就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来帮你一起找。”他弯下身子卷起牛仔裤裤管，准备涉水而过。
“不用了，你不要过来，这裏的石头很滑。”羽婷急忙摇手。
“放心，我身手敏捷得很。”
“你不要过来啦，你又不知道我喜欢什麼样的石头，我自己找就好了。”一个人喜欢什麼，只有自己最清楚，就连她老爸老妈老姐都不知道她为什麼喜欢石头，只会叫她顺便捡几颗蛤仔，他怎麼会知道她喜欢什麼石头。
“就当我为自己带个纪念品可以吧？”邱翊橙腿够长，一句话讲完人已经走到河中央了，弯下身子开始在河水裏找石头。
羽婷低头，背对著他。“随便你。”她淡淡的说。不然怎麼办呢？这条河又不是她的，要怎麼禁止他踏入呢？就像她一直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而他却还是不断地靠近，她又能拿他怎麼办呢？
她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水下的石子，懒得去理会他，清澈水流中，一颗白色石子正闪耀著夺目光彩。
就是这一颗！羽婷弯下身子，没想到两人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捡，头碰头撞了个满怀，反作用力又让两人跌坐在河裏。
“啊——”羽婷一屁股跌坐在河床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全身都湿透了。
她太久没有回来，没发现河裏的石头已经长满了青苔。
“你没事吧？”邱翊橙赶紧爬起身，趋前关心，不料脚下的石头真的很滑，他又摔了一次，这回却摔倒在她身上，还好邱翊橙用手臂撑住了河床，才没压到她，然而那过近的距离，已经让她无法呼吸。
羽婷失声，水花溅得她睁不开眼，却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如此靠近，心扑通扑通地在跳舞，失了节拍，也乱了舞步。
当她睁开眼睛时，眼裏所见却是邱翊橙深情的眼神，刹那间她忽然感觉到那股力量是多麼的强烈，像河裏的暗潮汹涌，一不留神就把人给卷了进去。
也许是撑在河床上的手臂逐渐乏力，更或许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强烈的吸引著他，邱翊橙的身体渐渐往下倾斜，与她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贴近……水流激情地冲打在他们身上，两人身后的日光愈来愈旖旎……
羽婷无意识地挪动著身子，细嫩的手心压到一颗尖锐的石子。
她痛得叫出声，也唤回了她的神智。天啊！她在想什麼？她居然对自己的姐夫存有非分的念头——
“你怎麼了？”邱翊橙的神智同时被她的尖叫声唤回。
“没事！”她立刻撇过头，回避这尴尬的一刻。“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看她慌张失措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鹿，原本想再说些什麼的邱翊橙，也只好放弃。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走吧。”
羽婷刻意挪开视线，不看他那强壮结实的手臂，不望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撇开头，手往上一撑，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她低著头，匆勿走上河岸，回家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全身湿漉漉的，脚步和心情都变得特别沈重。


“你们跑到哪裏去了啊？大家都在等你们吃饭了——”一进三合院就听见映洁的叫声。
“哎哟喂呀！你们两个怎麼全身湿成这样啦？”妈妈也走了出来，见到这两个人狼狈的模样，简直就像刚从水裏爬上来一样。
羽婷低著头默不作声，湿透的发丝紧贴在脸颊，发梢还不断的滴著水。
“阿婷啊，到底是怎麼回事？”众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好了，先去拿毛巾把身上擦干，阿婷啊，快回去房间换衫啦！”还好阿嬷及时替她解了围。
羽婷二话不说，低头快步走回房间，妈妈也催促著在一旁发呆的映洁。“啊还不赶快带邱先生去换衣服？”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知道厕所在哪裏。”他微笑，话裏却有著深意，摆明是说给走在前面的那女人听的。
羽婷却加紧脚步，跑回自己房间，砰一声关上房门。
这是第一次，她有了烦恼，也是第一次，有这种心跳忘我的感觉……可没想到，对象竟然是自己姐姐的男朋友？
这样极大的罪恶感，可不是她单纯心灵所能承受的。
“郑羽婷，你是个魔鬼！”换了件乾净的白T恤、七分裤，她趴在床上自言自语，拿起床头一罐罐玻璃瓶，把今天刚捡的小石头放进去。
“不！郑羽婷，其实你是个胆小鬼！”她转个身，又这麼责备自己，因为她不敢承认自己最心底的感觉，她根本没勇气承认那个事实。
“不行，我不可以这样——”她又把自己的头蒙进了被子裏，虽然她很不能接受姐姐对爱情的态度，更不希望看到邱翊橙被姐姐玩弄，但她也不能对姐姐做出这样的事啊！
“对了！”羽婷忽地坐起身来，想了一条妙计。
唯今之计，只有尽力促成映洁和邱翊橙。早上在河边的事纯属意外，是无心的错误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连门口的狗都明白这是怎麼回事了。
“好啊，那就相亲吧！舅妈说的也对，结婚前是应该多比较嘛……呵呵——”羽婷故意笑得花枝乱颤。
而一旁的邱翊橙，脸上已呈现几乎要被怒火烤焦的颜色。
“大哥哥！鸡腿烤焦了啦——”在一旁嗷嗷待哺的小男孩大声嚷著。
羽婷不是木头，当然发现了邱翊橙的脸色，不过，发现邱翊橙心情变化的并不只有她。
“邱翊橙，我们去散步好不好？你都还没认识我们这裏的环境呢！”映洁站起身，紧拉著邱翊橙的手腕。
“不好吧？大家都还在吃饭……”邱翊橙面有难色，显然意愿不高。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小俩口去玩、去散散步，晚一点回来没关系！”大夥儿起哄地催促两人出门。
邱翊橙勉强站了起来，眼神却没有离开过窝在一旁角落的羽婷，众人的眼光也随之落到了子晴的身上。
“喔，对啊！姐，你们出去走走嘛……记得要带姐夫去月老庙喔……放心吧，碗我来洗就可以了。”羽婷努力地笑著，还挥手示意要他们快去，良辰美景本来就是情人的专利。
姐夫？！她居然这麼称呼他？她是想把他气死吗？邱翊橙整个脸色变得好沈重、布满阴霾。那凝重的眼神，直直望进羽婷的心裏，好像她做了什麼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似的。
她别过头，不想，也不敢直视他。
“好，我们走吧。”邱翊橙转身，平静温和地对映洁说。就这麼地，两人在众人祝福的眼光中走出三合院。
当邱翊橙和映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大家又继续赏月聊天话家常，羽婷却低下头，默默地啃著玉米，没有人发现她的心裏破了一个洞，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羽婷啊，你是说真的喔？那相亲的事舅妈就去安排了喔……”
“啊～～”羽婷故意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回房间去睡觉了。”
吃饱了？！她只吃了三分之一根的玉米耶……何况，现在才八点半，上床睡觉会不会嫌太早了一点呀？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亲戚们的关心是好意没错，但这样的好意却常常令人倍感压力。姐姐和邱翊橙花前月下


“你自己给我的，你忘了？”他语气冰冷地提醒她，话语间不难听出他的火气有多大。“你在火车上不是说过，要当我的导游吗？”
是啊，她是这麼说过，可是……可是那时她并不知道，他就是姐姐带回家的男朋友啊！
“你今晚还没逛够吗？”她刻意降低自己说话的温度，极力掩饰接到他电话时的欣喜。“你大概没听清楚，我当时是说如果没有人陪你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逛逛……”但是，很明显的，映洁已经陪他逛了一整晚了不是吗？
电话那头忽然沈默了下来，羽婷开始懊恼自己说话为何如此尖锐？好像在埋怨什麼似的。
“我在后院等你。”他沈甸甸的声音仿佛自幽谷中传出，认真的口气绝不像是开玩笑。
“你……你说什麼？”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根本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在后院等你……我有话跟你说。”那声音裏有一种谁也无法阻挡的决心。
接著，喀嚓一声，电话挂断了。
“喂——”她对著电话空喊，对方却早已毅然地挂上电话。她手裏握著电话，手心传来一阵麻烫的感觉，直抵心窝，而邱翊橙最后那句话还不停回荡在耳边。
我有话跟你说……
天啊！怎麼办？他究竟有什麼话要对她说？他不是才刚和姐姐去散步吗，现在还有什麼话要对她说的？怎、麼、办？她现在到底该怎麼办，该不该去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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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约莫隔了半个多小时，羽婷最后还是决定勇敢地面对现实，好好跟他面对面地解决问题。
她随手拿起披在椅背上的针织小外套，往身上一穿，悄悄开了门。
羽婷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四周状况，确定无人，才蹑手蹑脚地往后院移动。
真是的，她为什麼要像个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她是要去跟他谈判，又不是要跟他幽会，为什麼要这麼心虚？为什麼把自己弄得像个坏人似的呢？
秋凉如水，中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意，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紧把著淡绿色的针织薄衫。
一走出后院，就看到邱翊橙高大的人影，月光下的他沈默不语，目光深邃，像一头守在暗处静静等侯猎物的狮子。
没想到才相隔不到三个小时，再见到他的心情居然是这麼复杂，感觉上，好像认识了很久，又分开了好久。
“有话快说，叫我出来到底什麼事？”她冷著一张脸，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
邱翊橙没答话，只用黝黑深邃的眸子瞅著她，这样无声的抗议，反倒更让她心慌。
“喂，到底有什麼事快说好不好？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要是被我家人看到——”
“你要是怕被人看到就别那麼大声。”邱翊橙倒是没有这层顾忌，被人看到他可一点也无所谓。
“你——”她是真的怕吵醒别人，只好压低了音量。“你到底想怎样？”
“你的演技不够好。”他目光深沈地盯著她，嘴角浮现一抹嘲弄的笑意。
“什麼？你半夜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要讨论我演技好不好的事？”羽婷不但一头雾水，更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麼要说谎？”他问。
“我哪有说谎？”她心慌地低下头，手心紧握，微微冒出了薄汗。
“哦，没有？那你真的有男朋友了？”想起她今天晚上当众说出她有男友时，那生涩拙劣的演技根本毫无说服力，但邱翊橙虽然明知是假话，听了还是忍不住生气。
原来是指这件事？羽婷猛地擡起头，噘著红唇，不服气地抗辩著。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难道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