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已经忘了。
其实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再重要。
维吉尔所能感受到的就是炙热,就像是能把他骨头燃烧融化掉的温度从但丁身上流淌出来,再也回不去。
这是他的错。
维吉尔用力捂住但丁额头上的伤口,试图让流出的液体因此止住。
“嘿,我没事。”
但丁逞强的话只是让维吉尔更加用力捂住,以至于但丁因此痛得抖了一下。
“维吉尔?”
为什么要答应但丁那愚蠢的提议?维吉尔不禁咬紧嘴唇,即使这一天是圣诞节,即使从早上睁眼开始但丁都很听话,他也不该掉以轻心。
“……维吉尔?嘿,你没事吧?”
他绝对是昏了头,才会因为但丁不断重复地诉说,就和他跑到院子,去玩那个该死的秋千。甚至答应将这个白痴推得很高,让他能够看到围墙外的街道。
“给我一点反应啊,维吉尔?受伤的人是我好吧?”
明明很清楚但丁的毛躁,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弟弟即使被提醒了,也绝对会像白痴一样,在秋千荡到最高处的时候松手往前跳。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提醒!甚至还将
但丁推到了最高的位置。
“维吉尔……疼。”
“你以为你是谁?安琪儿吗?!”
维吉尔更加用力的按压伤口,哪怕但丁疼得朝后躲也不松开。如果这种疼能让但丁记住不再这么做,维吉尔绝对不介意去扣挖他的伤口。
“站起来。”
维吉尔继续用左手捂住但丁的伤口,右手则拽住他的领子,试图将跪坐在地上的弟弟拉起来。
“什么?”
即使不明白为什么要站起来,但丁仍旧遵从了哥哥的提议。当他们面对面站立的时候,维吉尔松开了手,然后他发现弟弟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有血迹还留着,以此证明他们犯下的错。
让孪生兄弟流血的罪。
以及借由对方的手,让自己流血的罪。
“这是第一次。”
“维吉尔,你读书读傻了吗?我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受伤。”
但这是第一次借由我的手让你受伤。
维吉尔看着弟弟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身上不存在的伤疤,最终没有说出口。他们在这件事之前从没有亲手让对方流血过,无论怎样的争吵,打架,冷战。所有会流血的伤口都是一致对外的战果。
维吉尔虽然从未提起,却一直谨记。
而直到现在,维吉尔也第一次发现,他以为但丁同样会记得的事,但丁却从未注意。
他们完全不同。
维吉尔只是不愿意,或者认为没必要说。
但丁却从未注意。
他从未在意。
不过只要有一个人记住就好了。
“但丁,看着我。”
“什么?”
但丁抬起头,双手还停留在这星期受伤的次数上,左手五指伸开,右手则是两根,并且今天只是星期三。维吉尔不禁叹了口气,接着抬起右手用袖子擦掉但丁脸上的血迹,并且左手很有先见之明的扣住弟弟的脑袋。
“嘿,你弄疼我了!”
但丁开始挣扎,好像维吉尔把他的脸当成案板。虽然维吉尔其实真的很想这么做。
“但丁,不许对我撒谎。”
维吉尔更加用力得扣住自己弟弟的脑袋,因为他擦拭的力道完全可以擦易碎品,以及但丁的耳朵红了。
先是很淡很淡的粉,然后变成很深很鲜艳的色彩。如果不是手边没有镜子,维吉尔很乐意让弟弟看看他最喜欢的颜色——草莓色。
“我没有!”
但丁猛地挣开维吉尔的控制,迅速后退一步,瞪着自己的哥哥。让即将擦完的血迹留下了指甲大小的一块。
很显然,一旦哥哥戳破弟弟的谎言,得到的绝对不会是道歉,更可能因此惹得对方恼羞成怒,然后把很快就可以结束的事情搅得天翻地覆。以上是维吉尔和但丁多年相处得到的总结。
所以,麻烦了。
那么安抚他?
见鬼。
维吉尔更想把这个害得他们一起犯罪的白痴塞回伊娃的肚子!如果这不会给伊娃带来麻烦的话。而且实施的可能性太低。毕竟但丁太大了,维吉尔至少需要取出所有内脏,甚至肋骨,才能把但丁塞进去,然后用针线缝上。维吉尔不喜欢这么对待伊娃,绝不。
所以?
“不许逃。”
维吉尔在但丁试图从自己视线内溜走前,先一步抓住这个一刻也不安生,并且平常很迟钝,关键时刻超直感又很灵的弟弟。
“放开我!维吉尔!”
但丁开始挣扎。不过维吉尔并不觉得辛苦,尤其在但丁不准备跟他打架之前,维吉尔只会把弟弟的反击当成猫咪不伸爪子的挠。或者猫舌那种满是倒刺的舔?因为只尝试过一次这么被猫对待的滋味,维吉尔不太肯定。但是大体意思都一样——
完全无用的反抗。
“在你血消失前,我只能非常遗憾的拒绝这个请求。”
将但丁不安分的爪子用力拍开,接着维吉尔在但丁感觉双手发麻的时候,迅速靠近他,双手扣住弟弟的头,同时前倾身子,让两人的鼻尖相贴在一起。然后在但丁反应前,维吉尔伸出舌头舔了他。
很轻。也很迅速。
“什、什么……维吉尔!!”
“这样伊娃就看不出来了。”
维吉尔放开手,后退一步,再次确认弟弟脸上没有血迹后,才转身离去。
“维吉尔!!”
不理会身后的呼喊。维吉尔更加快速的朝前走去,以此躲开弟弟试图抓住他袖子的手。
唇齿间的舌头动了动,腥味在味蕾蔓延。
他会记住这个味道。
连同但丁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