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华阴兵器试验中心靶场的地图上有一个最北的测试点,就是这个坐落在靶场最前沿,偏僻、孤单、最不起眼的测试点号,三期士官张武和他的妻子杨晓红、儿子杨鑫锐三口人却驻出了不同的“风味”。司机小杜得知我要采访“夫妻点号”张武一家,显得特别兴奋,一路上不停地给我介绍点号的情况。这个测试点号始建于上世纪90年代。后来考虑到这个点号位于荒郊野外、生活不便的特殊环境,为了确保测试设备的安全和驻点人员的稳定,2002年中心批准将其改为“夫妻点号”,允许有意驻点的士官爱人及孩子长期居住。六年间,这里先后有六、七对夫妻申请驻过。驻守时间最长的有两年,最短的不到一个月。原因很简单,“寂寞、空虚、无聊”是让每个驻点者最难忍受的!现在愿意驻点的就越来越少了,一方面是受不了那份“清苦”,另一方面是士官家属大多都有工作,谁也不愿把时间白白耗在这里!其实呀,在张武驻点前,已经一年多没有夫妻踏进了。这一年多来都是由连队战士来驻守的,“夫妻点号”早已是空有虚名了。在小杜的娓娓道来中,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这对夫妻。车大约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在拐过几个弯后,一幢坐落在路旁被院墙围起来的平房便远远地映入眼帘。司机小杜兴奋地抬手一指:“看,就是这个点!”车刚开近大门,随着几声“喇叭”响,便见一个一米七五个头、国字脸、戴有一副眼镜的三期士官出现在我眼前。小杜说,他就是张武。张武见状,快步走近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接着,他迎上来打开车门,满脸微笑地说:“这里每天都有大量车子路过,只要有声音都要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哦!”张武当兵十多年,四川口音已改变了不少,但依然还是可以听得出来。下了车,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略胖、面目清秀的妇女,而身后还躲着一个小男孩。不猜也知道,他们便是张武的妻子杨晓红和儿子杨鑫锐。张武还是一一给我们作了介绍。小鑫锐在她妈妈的“指导”下,害羞地喊了句“叔叔好”后,便又躲到了妈妈身后,不作声了。“娃儿怕生,跟人呆熟了,就话多了。”杨晓红温柔地抚摸着小鑫锐的头说。我寒暄了几句后,便道明了来意。听说要采访他们一家,张武憨厚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真的很一般!”小杜却满脸不高兴地说:“说啥子嘛,你可是咱四川兵的骄傲哩!”“骄傲啥子嘛!”张武红着脸,算是默许了。“那先让我带你们到处看一下嘛!”随着张武的指向,我便见平房顶上建有一个两米来高的白色天文包。他满怀深情地说:“我们看的就是这个‘宝贝疙瘩’。这是台光学测试设备,你么看不起它,可值数百万哩!”跟随张武进了房子,我看到这个约200平方的屋内面积,被划分为了一个住宿间、两个设备间和一个大厅。大厅北侧建有一个楼梯,可以通到房顶。靠近门口左侧的住宿间就是张武一家三口的住所,只有不到15个平方,也是最小的一间。房间内除了卧室外,还被分出一个小厨房,更显得空间局促。卧室内,一张拼起来的“双人床”就占据大半空间,加上一张书桌、一个电视柜和衣柜就摆得满满当当。“屋里太小了,还是坐在院子里吧!”张武显得有些尴尬,话没说完已和小杜往外搬桌椅了。驻点应该很辛苦吧?坐下后,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张武的妻子给每个人倒了茶水后,便坐在一旁教小孩看起书来。张武淡然一笑:“说老实话,驻点其实不辛苦!”这里吃喝不用愁。喝的水是院子里的井水,吃的自己做,想吃什么做什么。菜、米、面、油是每周连队送过来的,想改善生活自己也可到十公里外的市场上去买。厨房虽然小,但摆设是一应俱全,电磁炉、微波炉、电冰箱等,比老家还要好。“驻点呀,最重要的是责任!”突然,他话题一转。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点号安全,时时刻刻是不能离开人的。每次如若想出去购物或买菜,张武只能留下来守点。其实大多数这个时候,他们也是为了陪孩子出去玩玩。“虽然这些数吨重的‘铁疙瘩’不怕被贼娃子偷,就是怕有人搞破坏!”张武招呼大家喝水后,接着说:“我们是今年2月25号来驻点地。因为靠着路边,我和我媳妇刚来时每天晚上都是两班倒,紧张的睡不着,一听见有啥声音就要出去看一下。到后头,通过和路过的老百姓接触,我才知道更重要的是提高他们的法律意识。于是,我和我媳妇每天就和路过的老百姓摆调时,就给他们宣传一些‘搞坏军事设施是犯法的’等法律常识。慢慢地老百姓就懂得一些法律了,现在还有不少老百姓自觉帮我们维护点号来!”“驻点时间长了,最难打发的就是时间了!”张武勉强的又是一笑:“虽然驻了将近四个月,但我和我媳妇说的话比以往加起来的总和都多。其实两口子最怕的是时间长了都没得话说,哪怕吵架也好!”驻点是枯燥乏味的,考验的是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最可怕是把人呆傻了。说起那些长期坚守点号的战友来,张武不由得肃然起敬,“啧啧”地说:“以前觉得没得啥子,现在打心底里佩服他们。”说起缘何让媳妇和儿子千里迢迢地赶过来驻点,张武显得有些激动。“话还要从去昨年地震说起。当时晓得汶川地震后,我就和家里头联系不到。家人和一些亲戚每个电话都是‘对方无法接通’。经过一整天漫长、焦虑的等待,第二天中午手机突然响了。‘喂’,喊出这一声时,我心跳得‘嗵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