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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礼园女子学院郊外的某处,我坐在巴士上欣赏着沿街风景,打发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
从公交站下车后,我开始向JR线观布子站移动。扑入眼帘的是盛夏的烈日,校园里所没有的喧嚣,和夹在电线杆和翻斗车之前,如汉堡一般的陌生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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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阵剧烈的晕眩让我差点喘不上来气。
我多么希望这只是刚从空调车里出来时的反冲作用啊。
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用勺子整个掏了出来,扔进了满是苏打水的水槽。
透过凝着水滴的玻璃表面,未来和现在截然分开。没有脑的我是真我?或者苏打水里的脑才是本体?现在的我,就连自己在那边都搞不清楚了。
看到久违的“他人的未来死”,我的心脏差点停摆。
……对了,差点忘记了。宿舍生活虽然无聊,单位现也相对比较少,很难像这样看到与自己无关的不幸事件。
“————”
自己强行恢复了一度停止的呼吸。
……厌恶、道德、节度、勇气。五味杂陈,一齐涌上了喉头。
素不相识的男子扛着一个大包,渐行渐远。
“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要提醒他吗?要这样放他走吗?对方肯定会不高兴的。虽然不知道那人性格,但却顺便看到了他的职业。简而言之,就是那种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典型的强买强卖,坑蒙拐骗的黑心贩子。但不论什么人,都有自己的家庭,那人也有自己的家庭。
虽然表面慌张,但我内心却冷静的着实吓人。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我从小就见惯了。因为自己常说莫名其妙的话,大人都离我远远的。到头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自讨没趣。反正自己也不认识他,这里只要一闭眼,一转身,就什么都不用知道了。……没错,只要别去多管闲事,也就不用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每次都是自己后悔,每次我都告诫自己不要较真了。可是,怎么说呢,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那、那个,请等一下!”
若只有我自己后悔的话,虽然很难受,但总比让别人后悔要好。
“就是你,说你呢!扛着大包的那个!喂,强买强卖的大叔!”
人海中荡起了一丝波纹。
当然了,我就是那颗投向水面的小石头,感觉周围的人马上都退了下去。
然后。
“——啊?”
那人回头紧盯着我,摆出一幅世上最不耐烦的表情。
“什么?你是在叫我?”
“啊——那个,不……”
面对这股压迫感,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本来应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
但那句丑陋的、迅速膨胀起来的,让人联想到廉价面包的大叔的身体,至今仍烙印在我的眼皮上。
我把浑身的勇气都集中在喉咙里,向素昧平生的大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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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惨败。
惨败,这个结局没有改变——但却有个怪人搅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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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打扰一下。请问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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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虽然有点对不住他,但就我而言,半分感觉多了个帮手,松了一口气;半分感觉来了个愣头愣脑的老好人,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在我看来,他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胜过了一切预见,压住了所有眩晕。
因为至今为止,从没有人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向我问话。
我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怪人冷静地听大叔说明了原委。见怪人始终保持了中立的态度,火冒三丈的大叔渐渐冷静了下来,最后瞪了我两眼走掉了。
只剩下怪人和我留在了当场。
从言谈举止断定年龄较大的怪人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算说实话对方也不会信,只会招人嘲笑罢了。
“……是我的直觉。我的直觉总是很准的。总感觉就在前面正在施工的路上,那人会因为旅行包而被卷进一场事故。”
我连脸都不敢抬,随便找了个借口。
……该怎么说呢。虽然被别人嘲笑也很难受,但若要被这个人鄙视,还不如让我死在这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