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hing and Nothing]Three 与轮回背道而驰的是死亡
为贝尔菲戈尔重新包扎好他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后,斯库瓦罗站起了身,然后很深很深的叹了口气。
他忽然间很想从贝尔菲戈尔身边逃开,他不想再照顾这个神经兮兮并且已经完全堕落消极掉的疯子了。
可是内心却又有一种潜藏着的力量把他的这种懦弱的念头狠狠的推开了,并且捏得粉碎。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若是要让他搬到自家来住的话或许会轻松一点,至少不用隔三差五的就发现他又把自己摧残得不像样。
只是假若强迫他从曾经与吉尔一起住的小屋里搬出来,或许让他直接死去会更好些,虽说就算不让他搬出来,他也会把自己活生生的折磨死。不管走哪条道,命运都是一样的。
“贝尔菲戈尔,你给我听着。”
贝尔菲戈尔闻声依然没有说话,似乎他的声带除了会发出笑声以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功能。但是他微微的动了动脖子,像是要点头又像是什么意义都没有。
“无论你怎么自残我都不管,但是不准死。”斯库瓦罗忽然觉得这句话说着有点别扭,又犹豫着加了一句,“代替你哥哥好好的给我活着。”
但是似乎更加别扭了。
于是贝尔菲戈尔讽刺的笑了。
“我会的。”
斯库瓦罗忽然想起这是贝尔菲戈尔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我会的。]
我会的。
你真的会么?斯库瓦罗很想这样问。
可是他看着贝尔菲戈尔那个看起来像是坏掉并且僵硬的笑容,最后还是忍住了。
要死不活的把食物愣是塞进贝尔菲戈尔口里然后看着他一点一点吃掉以后,斯库瓦罗才算放心的离开了。实际上他是巴不得快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满屋子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让他的神经就快崩溃了。
他无法想像贝尔菲戈尔是怎样在那里度过这么多天的,也许贝尔菲戈尔的精神已经完全被侵蚀从而变得麻木了,所以才会对那样恶劣的环境当作视而不见。
而且留在那里他只觉得心慌,当他走出那间屋子的时候他竟很明显的感受到心在惶恐不安的狂跳着,尽管在屋子里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但是——
但是——总觉得很不对劲。看着贝尔菲戈尔那个怪异的笑容他只觉得内心闷得慌,像是被魔鬼缠住了再也逃不掉一样。
斯库瓦罗不知道贝尔菲戈尔心里在盘算着些什么,虽然算是多年的朋友,但是那家伙却总是做出让他理解不能的事情。例如把自己的哥哥杀掉,又例如杀掉哥哥以后却要扯下哥哥的手臂收藏起来。因此斯库瓦罗从认识他那一刻开始就没把他当人看。
只不过是个恰巧拥有人的构造的鬼罢了。斯库瓦罗曾经这样一度认为着。然而现在他开始改变这种想法,他开始觉得若是把鬼改成傀儡的话会更合适些。
就像是那种被透明的钢琴线扯着动的傀儡,除了拥有高扬嘴角的权利以外还有一颗腐烂掉的心脏。
回到家以后斯库瓦罗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着电视机就是一阵粗鲁的乱按。他看着电视机上的色彩不断的变换到最后只剩下黑白相间像是下雪一样哗哗的景象。然后他挥起被剑代替的左手狠狠的往电视机挥过去。但是在离电视机还有那么两三厘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开始发觉自己也被贝尔菲戈尔骨子里的那股疯劲传染了,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的撕咬着身体的内部结构,像毒蛇一样一圈一圈缠绕在心脏上下一秒似乎就要把心脏勒烂。
于是一股跟贝尔菲戈尔房子里的腐臭味一模一样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他狠狠的皱起了眉随即把遥控器摔在地上踹门而出。
被踢出一个大口子的门嘎吱嘎吱的响着,最后顺着地心引力遵规守矩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轰响。
斯库瓦罗不知自己兜兜转转走了多久,但是他顺着月光投在他身上落下的黑色影子看见自己的长靴在黑漆漆的教堂前停了下来。
尖尖的教堂房顶直冲冲的刺向云间仿佛是要把天也戳破,高高耸起的松树歪歪扭扭的倚在教堂旁边投下又长又黑的影子,枯黄色的大门半敞开着,隐隐约约看见月光零碎的撒在教堂里,用深黑色的线勾勒出里面桌椅的形状,大门周围的墙壁被刷成白森森的颜色就像死人褪去皮肉的骸骨。斯库瓦罗再次抬起他的长靴朝教堂大门走去,脚跟把地上的落叶踩的嘎吱响,那是它们粉身碎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