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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海峡那边的英国约翰牛而言,节日的同义词便是酒精。当然,不要用这条标准来卡比埃尔•卡波利特先生。因为他是个法国人,道地的法国人。虽然他也非常乐意在礼拜六的晚上和几个同样年轻的朋友一起去喝一杯——而现在,他正走在从酒吧回到家的路上。
这是一个温柔的春夜,淅淅沥沥下着毛毛雨。卡波利特站在酒吧门口用力抽了抽鼻子,还是决定进去向老板娘借把伞。当然,前提是花了他一个小时的口水来保证坚决不把这把传说还是路易十六时代红衣首相曾经用过的雨伞弄坏。
雨伞果然有年头了,但是还是很坚固实用。没什么风,天并不凉。刚刚几杯啤酒和甜酒下肚,身上隐隐有点冒汗。他住在一个连巴黎佬都要羡慕的整洁美丽的中部小镇纳维斯市,从镇子最中心的白马酒吧一直走到最边缘的单身汉公寓只需短短二十分钟。期间要经过一条石质小桥,塞纳河的一条支流便从这里蜿蜒而过,切开荫绿如毯的西欧平原。
他打了个呵欠,用口哨吹起了当下的流行小调。这是可爱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上帝造出了无数美丽的姑娘,也同样造出了更多拎着鸡毛掸子的老保姆。放眼望去四下无人,只有细腻冰凉的雨滴在刷刷掠过伞沿。卡波利特伸了伸在吧台上趴得有些板结的腰,一手背在身后模仿着电影中男主角跳的那支《雨中曲》的踢踏舞步动作——当然,他是个道地的法兰西绅士,根本不屑于模仿肤浅的美国电影。所以只学了个马马虎虎,要是那位电影演员本人来看,保准能笑掉大牙。
脚上有点潮湿,顶多是回了家再换一双袜子的关系。他嘴里停下了口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见鬼,为什么这雨水里掺杂着丝丝缕缕的红色,看起来活像是血,而他今天连一滴威士忌都没有进嘴。
“站住。”距离他最多五码的地方传来一个不标准的法语声音,尖锐而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