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宝羲
一
房屋外头下着倾盆大雨,当雨点一次次打在右边那片玻璃窗上时响得很大声。
淡灰色调的房间令人感觉温度似乎更湿冷了些,房内却仍有一角急速流淌着炽热的甜软情欲。
即使室内存在着一种十分吊诡地幽暗,但是透过床头微弱的昏黄光线仍然能在洁净的窗上隐约看见双人床上激烈喘息的两人,然后再映上对面墙上的镜子,两片玻璃的夹照之下,反射出那些,他们总是藏得太深,彼此却似乎仍能清楚明了的情感以及千千万万个交叠的身影。
Klose和Ballack。
那种视觉的情境就和他们心中的感受一样,复杂却虚幻。
Ballack垂眼,突然将手放在Klose无名指上的婚戒。
原先阖眼养神的Klose皱眉瞪了他一眼后甩开他的手,又闭上眼。
“我明天要去London了。”他轻轻叹息。
“我知道,”Klose没有睁开眼。“你说过了。”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他凭藉着直觉勾下Ballack后主动将唇横堵上去。
Ballack立即加重深吻的力道,却同时意识到了Klose反常情绪化的焦躁,于是在唇离开的瞬间顺势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呆怔片刻,这是Ballack拙劣的安慰方式。Klose有些不满地张口咬在他的下巴上。“我不是小孩子了。”
Ballack闻言不禁卷起嘴角牵出丝缕温柔弧度,俯身在Klose细致地锁骨上落下一串湿润的吻,就连自己也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颤栗。
Klose眨眨眼睛,灿亮的眸子闪动了一下。
他讨厌黑夜。
黑夜里总是令人太过清晰地看见那些平素所不易察觉,甚至被忽略了的温柔情感,就像看星星时突然没了光害,却往往也直接得令人手足无措。
××××
Ballack走时刻意将脚步放得很轻,甚至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
Klose靠在床头的一角,几乎将自己塞进了那个柔软的角落。
明明自己都说一点都不在意了,可是此时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Ballack的温热目光时只想闭上眼逃避。
就连Ballack都以为他是睡着了,眼神却仍深刻得阖上眼都感觉的到。
想起身开门时Klose恍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前一向是他比Ballack早醒来的,怎么连他都忘了?
他不禁温柔地苦笑起来。
××××
“Micha。”Klose一手支在楼梯旁的墙上调匀呼吸。
声音很低,也许Klose自己也不希望Ballack会回头。
Ballack循着声音往上看,白衬衫衣角率显慌扬地飘入眼帘,之后是Klose有些凌乱的茶金色头发,温和澄澈的浅绿色眼眸,Ballack蓦然想起几年前Klose孩子气的笑靥,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不是吗。
Klose的嘴角浅浅上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Ballack三两步上前扶住看起来真的很虚弱的人,Klose慵懒地眯了眯眼,顺势抬高双臂攀缠住Ballack的颈项阖上眼,旋即离开。
Klose身上的温柔气息。Ballack在那一刻竟不想离开德国。
他睁眼垂下手,退了几步,对Ballack笑笑:“我们对瑞典时再见吧。”
其实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然而为什么在他往后退时Ballack却有一种从前的记忆正被抽离抹杀的惶恐?
“Miro,”他挽回什么似的启口,当Klose转身望着他时却又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Klose抬首看着他急切地试图承诺些什么地脸庞,只感觉到不知从何而来的疲惫。
“我的伞借给你好了。”他看了一眼窗户,从Ballack身旁走过。
××××
London is famous for its fog.
积了太久的水分弥漫开来,一点点渗进街道里。
Ballack开车漫无目的驶过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的街灯,颇感恶心地将英语广播的音量扭转到最小。
他微微眯起眼望着挡风玻璃上的雾气一次次被雨刷带走,却又很快地扑上来,来来回回之间迤逦出好几条水痕。
Ballack怀念起德国了。
可笑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在London,右手却仍然不自觉地往右边探去。
什么都没有。
原来连那一点残存的温柔气息都在离开德国时消逝了。悻悻然收回手,不知道该气自己的没出息还是该惆怅,索性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