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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吧文~】冬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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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荻有,问梅有,还有一点点私心加的穿越来的擎海潮&击珊瑚……
喜欢这几对BG,于是是架空的了。


1楼2011-11-04 22:39回复
    我们这个镇子,一到冬天便格外冷。我从青布帘子垂下的缝里向外看,清冷冷堆着将融未融雪的石板街,那条秀水河弯弯曲曲地镶着边流淌。对街的二婶边急急忙忙地走,边回头数落玩雪湿了棉袄的小儿子。
    跺脚向手心呵热气。梅姊端着枣红的木盆,一欠身撩起帘子进到里来。我瞥见她指甲盖周遭一圈薄薄儿发着红的皮,不由埋怨,“我的好姊姊,大冷天河水冻手疼,你这是何苦来——横竖他呀,今儿看样子不得来取。”
    梅姊脸一红,“你就爱存心打趣人。”我瞧她满面都像飞起一树绛霞那样,嚅嚅地动着嘴唇要辩白,“是我的不是,失手翻了酒,才玷脏问先生的袍子——”
    轻巧巧旋出柜台,我将盆里那灰色的物事揭一角翻翻,伸手指,“哎呀呀,那这领口呢?我怎么记得原先是有好些磨损……”故意睇向她道,“怕是有人好洗补啰——”
    “呀,你……”梅姊把下唇一咬,颇有些怪责地盯我一眼。我识趣不再玩笑她,踱回柜台前拿开书上冻着墨的笔,继续翻那半黄不新的册子。天气冷,店里的人客自然少;几张方桌来来回回擦数遍,一指头揩上去早就半点灰星也无,条凳老老实实挤在白粉墙根底下,倒显得这不大宽敞的地方空旷起来。脑袋抵着手掌,半歪在柜台上,看梅姊一旋身往后屋走去。临过去前她问我困不困乏不乏,不然便去歇着她来顾就好。我笑说不用,劝她快去烘烘手,免得指头跟那冰碴子似的又冷又硬。她连盆带那衣服仔细地抱将进去。
    略略侧眼,看着寥落的前门外几只麻雀不餍足地跳高枝儿。忽然豁啦一阵响,倒像硬邦邦的鞋跺在地面上。一只手挤开门帘,外头白茫茫的气息跟着灌进来;那人却犹豫,我险些蹦将起来,在心里叫,“你行行好要进来不进来好歹放下帘子!”
    那人终于决定,前后脚都迈了进来。我缩着脖颈气呼呼望过去,原来是个白布蓝边衣裳的青年人,一双眉眼又黑又亮,眉头却堆得像小山,不知在愁眉苦脸什么,看着就叫人好气又好笑。他进来后也只挨着门边不动,两下里偷把眼打量;我瞧着不爽快,便没好声气地向他招呼,“喂——您倒是要打尖儿还是要住店呢?”
    口气反正不善,听得他一愣一愣。我想起梅姊拿细细凉凉的指点着我额头,说你这个脾气呵——怎么净像个小子似的,那么冲!我干巴巴笑几声,蹭过去撒娇说好姊姊我可羡慕你呢,老婶婶们都说呀,谁讨了你做媳妇儿可有福气!梅姊把我一推,笑嗔道,去!敢情明里暗里打趣我哩。我忙说不曾。事实上我真是羡慕过梅姊,心灵手也巧,绣出来的花样都紧俏。梅姊安安娴娴坐在那里,专注地偏着头在竹绷子上走线的时候,白净净的脸和手,不一会儿帕子上就变戏法般凑出了三秋桂子、并蒂莲荷。我还没铰了头发扮假小子的时候,也装模作样要学,岂料一个下午憋坐在那儿腰酸腿疼,最后连出个丑八怪四不像,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扯烂了,到现在都压在箱底,真白白糟蹋一方好的大红帕子。
    那斯文模样的青年人挪过一步,颇有些疑虑地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意思?”
    我一听他开口可算明白了——这小洋鬼子!中国话说得磕磕绊绊还不大利索,我刚才说的又急又快,还一顺口溜出“打尖儿”这话,他如堕五里雾中也不稀奇。好奇地把他瞧一番,模样长得倒跟咱们差不多,不是书上形容那些传教士的“金发碧眼大鼻子”,我便猜他是东洋——还是南洋——人?他小心翼翼杵在那一小圈地方不敢动弹,我看他仿佛人生地不熟的模样,难得发发恻隐心,便耐着性子问他:“你进来是有事?”
    “我?”他迷惑地指指自己,“有什么事?”我点点头。他恍然大悟似地把脑勺一怕,匆忙地说,“我来找——找一个地方,不对,找一个人——”
    我想他大概是要找某个人,但他只知道那人在哪儿却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说过他,便让他直接报地方。他苦着脸想了一会,说,“慧空禅院……神鹤佐木。”
    慧空禅院我知道,是镇上香火挺盛的寺庙;但他说的那人名好生奇怪,我是头一次听闻。我说你先坐下歇歇罢,我去问问梅姊——看另外一个人知不知道。他认真地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
    到后边把情况跟梅姊说了说,果然梅姊也说不晓得有这样一个人。不过梅姊到底心细些,拉着我说不然你带他去慧空禅院转转找找吧,店她来守。
    我不欢喜多事跑一遭,但转念想起那人孤身一人在这个异国异地的模样好像也怪可怜,便勉强应下,跟着梅姊穿过天井回到前头。那人乖乖拢着手脚坐在边上,耷着头不知想些什么,黑黑的头发在耳朵边一绺顺下来,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光景。这倒让我想起问先生,只问先生是灰白的发,坐着也总昂首挺胸很磊落的样子,说话掷地有声,威严铿锵。
    梅姊上去也将他问问,他都一一慢慢地找着字句答了。梅姊问他,你从哪里来的呀?他说东瀛——梅姊忽然“啊”了一声,我问怎么了,梅姊说问先生好像会东瀛话,似乎是说慧空禅院的普生大师便是东瀛人。
    他在一边努力地听我跟梅姊讲话,好像听明白“普生大师”几个字,很是兴奋地点点头,说对的家师出家后的法号就是这个。我瞧他笑得直露出几颗白牙齿,不大服气地嘀咕想,“绕一个大圈子,早说不就结了么。”
    梅姊掩着口呵呵笑起来,说天色渐晚了,你不如住下,明天再让小荻带你去吧,那路不近。他又露出些迟豫之色,连连鞠躬道谢;我说这有什么好谢的,把手一伸,也不客气地说,“住房的钱——要算的!”
    


    2楼2011-11-0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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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姊这院子两进,前头做了酒家,后头自己清清静静地住着。偶尔空闲屋子也租给停留的行人,只不多罢了。梅姊是爱素净的人,屋子收拾得也是。自打我帮她来店里做事打发日余,好像后头也只住进一对男女,是很优雅的人,女子讲话悄柔,同来的先生有些清高不好攀谈,却吹得好箫,箫声里有雪浪鲸涛的气派。
      从梅姊口中得知那东瀛人的名字,也是奇怪的四个字;冲田鹰司,忒拗口。我撇撇嘴,惯常一声“喂——”打发,他也不予计较。我说你这么大个人出门都不带行李,是看他两手空空就跟到后头来。摆手不等他解释,听他慢吞吞憋字太急人;我遵从梅姊的嘱咐给他找齐手巾和盆,嘴一努,“井在院子里,热水厨房有;晚上你点菜在房里吃也行,出来跟我们一块在堂屋吃也行。”
      他张张嘴又是“谢谢”的口型。我开始纳闷,是不是东洋的家伙都这么客气——不琢磨没发现,普生大师说话也温温和和的,比寺院里其他禅师还要有礼谦逊。
      我说那你收拾好就过来吧,梅姊在烧晚饭了。带上门退出来,我到东厢去敲敲窗,提醒那两位老早住下的客人快晚饭了。翠荷色衣裙的珊瑚小姐款款迎出来,歉意地笑笑说海潮今天仿佛着了凉不大舒服,他们便打算在房里吃。我说好,那我待会送过来;她摆手说小荻你不用多跑一趟,我自己带过来就行。珊瑚总是和颜悦色叫人喜欢的,我便也笑笑不与她推辞,而是建议可以去街口慕郎中那里,抓几帖祛风寒的药,见效很好。
      同珊瑚小姐在窗边谈了有些时候,一抬眼,望见那家伙埋头从房间里走出来。珊瑚小姐也瞧见了,好奇问道:“可是新住下了客人?”我原原本本讲给她听,珊瑚小姐听了,略略感叹说一个人在异乡确实不容易,同我讲起她少年读书在外地求学的光景,家中银钱又乏,果然很是辛苦。踮脚看那家伙穿去中堂了,我也告辞,顺着一排芍药根走过去。院里那株梅树旋旋地扑出些香,清冷冷的很是缥缈。
      我想如果没有梅姊,我怕也不知漂泊在哪一处、又是怎样孤零零一个人呢。
      甩甩头把胡乱的思索赶开,我兴冲冲撩起门帘闪身进入。梅姊正拿白水烫碗筷,见是我笑盈盈地把一碟切厚薄得当的酱肉推推,“来了正好,端菜。”我笑嘻嘻伸长鼻尖凑过去,一闻,由衷漾起笑来:“香极了!”
      “哟,你这馋猫儿!”梅姊笑得直不起身来,一双眉眼弯弯地泛起褶子,是教人看不厌又极安心的慈爱。我想我是何其幸运的,到底是有这样一个关切的好姊姊,便不是我的亲姐妹,也胜似。
      


      3楼2011-11-04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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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依旧像无事人,揉着眼被梅姊拍门叫醒。洗漱早点,梅姊一概准备停当了,我在等东瀛人的时候她递了个松松儿绾的青布包裹来,我捏了捏,几枚芝麻烧饼,滚烫。梅姊说慧空禅院路不近,你们路上饿了填肚子。我揣上了,真不知她几更天就起来忙活。
        东瀛人出来了,依旧是蓝边褂子的打扮。我瞧他时他的目光有几分闪躲,连带着我也突然不自在起来。
        告别了梅姊,我们沿镇上大路走。慧空禅院在镇子周边的冷泉山下头,这时候不是年节,往那里去的方向不是很热闹。“过节就不同了,这路上挤满人。”我说给他听,“大姑娘、媳妇儿、六七岁的小孩子,全都跑到庙里求神明!”
        兴许见我说话全无异状,他也渐渐放松下来,点头说,“东瀛也是。大家,”他用手比划着,“在菩提树上挂签子,写祝愿。”
        我想象了一下。慧空禅院外亦有一棵大银杏,如果枝枝叶叶绑上彩色的纸签,写上小小的字,迎风招展,这样一想果然很有意思。我问,“那你呢,你写些什么?”
        “希望家君家慈身健体康,还有,早日找到师尊。”他忆着,认真地道。
        “咦,竟然不为自己求。”我哑然失笑,故意道,“比方说,求前程,求……姻缘?”
        他听懂了,脸皮微微透点红,“我、我我,没有……”
        “诶,说来也是,看你不小,父母在家乡都没帮你挑过?”我说的是真。看他样子估摸二十好几了,模样又堂堂的,在我们这里一定门槛都被有姑娘的人家抢着踏破。不过他们挑亲事都怪讲究的,样貌不能坏,人品得好,最好有一门本事,姑娘嫁过去才不会跟着吃苦。我在心里过一遍,要么只能是他在家乡出不了头,才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来了?
        他怪不好意思地应道:“有……是有过的。”
        “不中意?”我猜测。
        他想了想,点过头又摇头,或许有些意思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追问了,开导他说,“有时候人嘛,见一面是很难生感情的;我听梅姊讲,好夫妻都得处出来。看缘分是没错,也别太挑,什么时候错过了真心人不容易知道……”
        我停了一停,见他默不作声,便捅捅他胳膊说,“我们梅姊——她跟问先生彼此感情都好,他们俩就从来没开口对对方说过,但大家都知道,呀,你说这可不可叫人羡慕的?”
        他点头,“梅……恩,梅姊人十分得好。”
        “喂。”我嗤地笑出来,跳到他面前把他肩膀重重一拍拉下脸道,“梅姊可是我叫的!听懂没有,你不能这样叫——”
        他紧张起来,“啊,对不起,我……?”
        “你可以叫她白小姐,白姑娘,哈哈哈……”我忽然想起一事,笑得揉开眼泪上气不接下气,遂跟他说,“将来么,也可以直接叫问嫂!”吐了吐舌头,我果然又忍不住拿我好心眼的梅姊打趣了,不过她不在也就不知道,我暗暗捂嘴笑想。
        他眨了眨眼,仿佛理明白了。我解开包裹递一枚芝麻烧饼给他,“趁热吃吧,正好!”
        TBC。。。


        5楼2011-11-04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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