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导盲犬不过是引路而已,其实根本就不是那样的。我只要和它在一起,心情就会特别好。它真的就是我的朋友。"
那时候,只要一到休息时间,人们就能看到这样一副情景:
可鲁将前脚放在渡边先生的膝盖上,为了更加贴近渡边先生,它努力地把后背挺得直直的,然后不断地舔着渡边先生的脸。渡边先生则脸上带着微笑,一边抚摸着可鲁的头,一边开心地说着"good、good"。
人口大约9.5万的龟冈市,不但是游览保津川的出发点,还是因离京都坐车不到一小时而闻名的市郊住宅区,因此是一个人口在逐年增加的好地方。
渡边先生的家就在龟冈市的南部,而他的工作地点——残疾人福利中心则在市中心。渡边先生几乎每天都坐公共汽车上班。两个月前,他还是一个人拄着白色导盲杖上下班,而如今却可以从早到晚和可鲁一起同进同出了。公共汽车的门一打开,可鲁就会把渡边先生带到车门口,然后回头引领着渡边先生坐到位子上。即使在车厢内引来其他乘客的注视的目光,可鲁依然紧跟着渡边先生,并不时抬头看看他。因为在大小便上可鲁能自我控制,所以通常都会在出门前就解决好。如果在外边不方便小便,它也会忍到回家之后。每一个目睹了如此乖巧、聪明的可鲁的乘客,都会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如果和可鲁在一起,渡边先生哪儿都可以去。之前不太敢走的羊肠小道,只要和可鲁一块儿,就可以走得安心许多。每当走在这样的路上时,还会勾起他对失明前的点点滴滴的回忆。这些都要归功于可鲁的存在。同时,在和渡边先生一起散步的过程中,可鲁还慢慢学会了虽然在训练中心里学过、但还不曾完全掌握的引领技巧,进一步提升了自己的专业能力。
多和田先生有时会在街上默默注视着这对心灵相通的搭档。
"他们虽然在彼此配合上还不是很灵活,但渡边先生还是会称赞‘可',‘可'也会一副好开心的样子。"
回到家里摘掉导盲鞍时,渡边先生会习惯性地抚摸着可鲁,有时可鲁也会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撒撒娇。当渡边先生向客人夸它是一条多么聪明的狗时,它还会稍稍抬高下巴,显出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可以,一旦戴上导盲鞍,可鲁就会摇身一变为专业的导盲犬,绝对不会做出撒娇之类与它身份不符的行为。
"小可真的是一只很聪明的狗!"
渡边太太的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与怀念。
"小可总是带着一副‘你在干什么'的神情望着我先生,我到现在还忘不了它的侧脸和它的表情。"
渡边先生和可鲁这对最好的搭档,有时还会一起去爬山。总之,不管去哪儿、不管做什么,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我从来没想到导盲犬会是这么棒的一个伙伴。"
这句话是渡边先生真正发自内心的一种感触。
可鲁与渡边夫妻俩在一起的生活转眼就过去了两年。谁都没有预料到这般安稳、平静的日子也会有结束的一天。在渡边先生参加了一次导盲犬使用者俱乐部举办的登山活动、高高兴兴返回的当天,突然有点儿不舒服,感觉恶心、想吐。
经过精密的检查,结果发现渡边先生患上了非常严重的肾衰竭。渡边先生的肾脏,已经衰弱到几乎丧失了净化血液的功能,必须按时接受血液透析的治疗。随着治疗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渡边先生最后住进了医院。每当可鲁和渡边太太一同前往医院探望时,渡边太太都会央求医生允许可鲁靠近躺在病床上的渡边先生的身边,守护着他。
因为渡边先生住进了医院,可鲁只好再度回到导盲犬训练中心。为了等渡边先生一出院就可以以导盲犬的身份继续开始工作,可鲁只好一直在训练中心里待命。这种等待一等便是三年之久。
然而,渡边先生的身体状况依然没有恢复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差。有一天,渡边先生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渡边太太要求说:
"我想去训练中心。"
被带出狗笼的可鲁,一看见渡边先生的身影,便慢慢走近他。可能因为对导盲犬的训练,不允许它有一下子扑到渡边先生身上的冲动,也可能它明确知道渡边先生的身体状况,可鲁只是十分平静地在渡边先生身边一边踱着步,一边不断摇着尾巴。
"小可,我们在一起去散散步吧。"
渡边先生凝视着可鲁的眼睛说完,然后帮它戴上导盲鞍。可鲁紧紧地贴在渡边先生的身边,做好了准备引领的姿势,依然像以前一样。渡边先生不在身边的这三年,它一直一心一意地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他们慢慢跨出第一步。两个久违了的身影慢慢向远处延伸。但这长长三年的对于再次搭档的盼望,只走了短短的30米就结束了。
"好了,这样就够了!"
渡边先生满足地说着,然后亲手摘掉了可鲁身上的导盲鞍。这一情景发生在渡边先生去世前的一个星期。
从可鲁和渡边先生相遇的那一天算起,转眼便是5年。尽管他们只是真正相处了两年时间,但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快乐。
"虽然只有短短两年,但和渡边先生共度的这段时间,让可鲁充分展现了它真正的自己。"
多和田先生在谈及渡边先生和可鲁在一起的那两年时,这样评价说。
"我看见带拉布拉多猎犬散步的人,就会想起陪丈夫一起散步的小可。"
渡边太太如此感伤地诉说着对可鲁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