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才会参透所有争取和努力,都抵不过命运开的玩笑。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所有的结局,就都已经完全改变。 -----题记 20世纪80年代的爱情,是令人迷醉的。它不似封建时期的保守,也不似现代的开放,而是一种含着娇羞的热情。那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矜持,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味道。尤其是那又粗又长的麻花辫,摇曳了多少男孩子心中殷切的渴望。 强子和玲子就是那时典型的小恋人。他们并肩穿过沙枣林,越过红柳丛,嬉戏在小河边。漫山遍野,都开满了他们的爱情。无忧无虑的年纪,一切都是美好的。 玲子十八岁的时候,却告知强子她将跟父母回上海。玲子含着热泪跟强子告别的时候,强子拉着玲子的手红了眼眶。他深情道,你一定要等我。玲子郑重的点头,那清纯的模样,几乎能捏出水来。 就在强子努力打拼之际,却传来玲子嫁人的消息。怎一个痛字了得?强子恨透了玲子,恨透了自己,恨遍了所有能恨的人。他麻木的顺从了父母的安排,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过日子。更多时候,强子在睡梦中喊着玲子的名字,惊醒时看见身边这张熟悉并陌生的面孔,便有种跨越万水千山,历尽世事沧桑的错觉。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无爱的婚姻终究是支撑不下去的。十余年过去,婚姻支离瓦解,强子带着儿子一个人过得不痛不痒。 兰子就是这时候闯入强子的世界的。按照强子的话来说,兰子是一个入侵者。虽然打小就认识,但他却从没正眼看过兰子。她并不是个美人,人到三十好几还没结婚。 强子无聊的时候,一个电话,兰子就扭着腰肢来了。同床共枕的时候,强子突然想到一个词,同留合屋——同流合污。好吧,就当是两人可怜人互相取暖,慰藉彼此吧。这么想着,强子心里塌实了,至少不用背负什么责任之类的字眼。有时候兰子也会伸手问强子要钱,正为生意犯愁的强子就抽出几张钱扔到兰子面前没好气的说,你以为你是三陪?挣钱挣到我这了!兰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淡起来,却又很快恢复成平常。她淡淡的笑着说,对,我是你一个人的三陪。 强子的事业正逢低谷时期,每天都喝的烂醉。此刻最让强子欣慰的就是自己不在时,有兰子陪着儿子吃饭、学习、睡觉。有次儿子吵着要妈妈,强子好哄歹哄都不管用。强子一恼,拽过兰子对儿子吼道,这就是***!别哭了!儿子吓坏了,愣了一下哭得更厉害了。兰子打掉强子的手说,不要骗孩子。兰子给儿子擦去眼泪说,你很想妈妈对不对?儿子点点头。兰子把被子掖成一个信封的模样说,来,钻进这个信封里,今天晚上阿姨就把你寄给妈妈好吗?儿子兴高采烈的钻进被子里,安然入睡。强子打心眼里感激兰子,只不过,也只有感激而已。 有时兰子戴着围裙和朋友谈笑风声的时候,强子忽然就有了恐慌感。他觉得兰子在霸占他的朋友,他的房子,他的儿子,甚至他的人生。有次儿子拿着试卷要强子签名,兰子看了看正在刮胡须的强子,便拿起笔唰唰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兰子对儿子说,你就说是你小姨给你签的。强子斜了斜眼睛说,小姨?还大姨妈呢!兰子并不理会强子的嘲讽,和儿子玩得不亦乐乎。强子顿时就有种恼怒的感觉,他讨厌兰子的镇定自若,不管他说出的话有多伤人,她总如一个柔软的海绵,仿佛自动过滤掉伤害,接纳的只剩别人的好。 强子又一次喝醉的时候,抱着兰子乱亲乱啃,兰子捂着鼻子推搡他,他反而更来劲了。他们最后双双倒在床上的时候,强子口中喊着“玲子”。强子是有意识的,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玲子,他知道她听得到,可他就是想喊。也许是人喝醉了就什么想法都跑出来了,伤感、想念、委屈、难过,全部如翻滚的海水,倾潮而出。他想见玲子,那个霓虹万千的欲望都市,承载着他青春的梦想。那个纸醉金迷的人间天堂,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所在的地方。最痛苦的是,消失了的东西,它就永远不见了,永远都不回来了却偏还要留下一根细而尖的针,一直插在你的心头,一直拔不去,它想让你疼,你就得疼,抹不去那永久的伤痕。 那天,强子接到兰子的电话,第一次放下了手头的生意奔到医院。医院里儿子正酣睡,兰子说,别担心,幸亏发现的早。强子舒了口气,虚脱了一般。他想起刚才医生说的话,再晚来半小时就烧成肺炎了,他又欠兰子一个人情。他对兰子说,你搬到我那住吧?兰子愣了一下。他也觉得这话不妥,他本想说这样你可以帮我照顾儿子,但再解释似乎欲盖弥彰。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兰子眼神慌乱的看向别处,眼眶湿润,却终究没有答应。 晚上他拿着一束玫瑰装模做样的对兰子说,兰女士,对于您今天的行为,我深表感谢。兰子竟面带娇羞的接过玫瑰, 窘迫的如十几岁的小姑娘。儿子围着兰子跳起来要玫瑰的时候,他抽着烟想,一家三口也不错。他猛得摁灭烟头,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第二天,他看见兰子将玫瑰花瓣一片一片的撕下来摆在阳台上。他居高临下的对她说,喂,你不喜欢早说啊?你心理变态吧,你让它自然枯萎也好过让它支离破碎吧?她白了他一眼说,不要你管!早上的阳光很好,耀眼的光线透过玻璃射到他的眼睛里,他看见兰子站在大片大片的瑰丽中,兰子突然变成了花蕊,花蕊又突然变成了玲子。他摇摇脑袋,他眼花了。 强子的朋友调侃他,要不你就和兰子凑合了呗,反正都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