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之时
Part A
——If 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读及此句,正要翻页的手也顿了下。
他抬起头,望向玻璃窗外。天空一碧如洗,没有一丝浮云。冬季难得见到这样好的天气。阳光明亮地照射着地面,看了就让人心生暖意。话虽如此,却也只是“看起来”罢了。天气预报上说今天的最高气温只有4℃,若不是图书馆中的暖气隔绝了外界的寒冷,自己恐怕也会冻得簌簌发抖吧。
相比日本的其他地方,北海道总是更冷些,终年为银白色所覆盖的地方颇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但待得久了,竟不免有些怀念起东京那喧嚷拥挤的街头了。
他紧接着又想起了现在不知处于世界哪个角落的父亲,一年前他“顺路”到札幌来看望自己。明明是去大阪执行任务,又怎能叫“顺路”?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去揭穿父亲那拙劣的谎言。两年前他高中毕业本应直接加入Magnus Pica,但在父亲的极力争取下,他总算是得到了四年平静的大学生活。
当然,还有慧的。
正巧此时有一架客机从空中飞过,留下一道长长的尾云。
半年前的时候,慧也是乘着这样一架白色客机去了美国。虽然自己平时也有很努力地学习,但还是没有够到交换生的标准。相比之下,慧常常会上课打瞌睡,成绩却优异得惊人,这点还真是让人感到有点不甘心呢。
慧曾经想过要放弃交换生的资格,但被他劝住了,纵然带着满心的不舍,他还是微笑着目送对方登上了客机。
正陷入沉思之中,身后却传来一个怯弱的声音:“……学长……”
他回头看过去,声音的主人是同个社团的学妹,平时安安静静的,话不太多,脸长得还算可爱但没什么自信。她偶尔会向他请教一些不太懂的地方,今天也是如此吧。想到这里,他温和地开口:“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在她犹豫的时候他看到对方正在紧张地揉搓着衣角,又经过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对方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大声说道:“学长,我喜欢你,拜托你和我交往吧!”
诶?
没想到是这种对话。
他以前还没有被女孩子告白过,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场面。慧好像都是冷漠地瞪过去,不过十秒对方就退缩了,可是瞪女孩子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吧。(作者:不,小叶这不是重点|||)
他只好很诚实地给对方答复:“虽然很感激你的心意,但很抱歉我不能和你交往。”
一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因为对方的眼睛因为这句话顿时充满了泪水。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和大多数男性一样,最怕见到的事物就是女人的泪水。
“可是,学长没有交往的对象。难道说,学长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一问及此,他的脸有点发红。
“呃……嗯。”
“那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了吗?”
“啊……他现在在美国。”
“没有关系,我会努力变成那样的人来代替他待在学长身边的。”
“不,你不用那么做。再说你是你,他是他,这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呃……好吧。我喜欢他是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的长相或者性情。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可是学长……”
“没有可是。虽然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我真的不能回应你。”
她的双肩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对不起。”
“请不要对我道歉,并不是学长的错。”她有点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出人意料的是,这样安静羞涩的女孩也有这样刚硬的一面。
“那么……学长你要加油喔,我也会加油的。浪费了您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转身的时候,是在哭吧。
他突然觉得有点良心不安。让女孩子哭是很差劲的行为,如果他能拒绝的再委婉一点就好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已经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再消除的。
她应该能找到更珍惜她的人吧。但至少可以肯定,那个人不会是他。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揉了揉因看书时间过长而酸疼的双眼,然后走出了图书馆。明亮却不温暖的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在他身上,室外寒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寒颤。冬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些冷,他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走向不远处的宿舍。
抬头望向天空,白色的尾云只残存下几缕。大洋彼岸的美国是怎样的光景呢?慧也和他一样在仰望这同一片青空吗?
等到来年的春天,等到那冰雪融化,樱花盛放的时节,慧也会回来了吧。当他见到自己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呢?
明日叶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忍不住微笑起来。
——假如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Part A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