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俄利斯的四季大多数的日子都是寒冷的冬天，所以当地计数春天的日期比其他地方晚，直到日历翻过了三月，家家户户门前的榆叶梅枝头缓缓地冒出了红色的小尖头，人们才说春天来了。榆叶梅是一种国外的红树，由商人从遥远的东方坐着船只飘进奥俄利斯，逐渐变成了当地最受欢迎的植物。外国人初来乍到时，看到每家每户壁画上、花瓶里装饰的榆叶梅，往往会错以为它是本国的国花哩。
比斯琪记得，小杰和奇牙，那两个少年就曾经因为这个事而吵得不可开交。奇牙说：哪里都看得到这种红红的花，它如果不是本国长的那为什么要用得这么频繁那。小杰回道：榆叶梅这种植物是长在东方的，奇牙你这个自然的白圌痴就不要和我争了。奇牙一拍桌子：喂，我告诉你我什么花花草草没见过，我尝遍百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我懒得和你吵。小杰很气愤：哈？连迎春花和连翘都分不清的人才是大笨蛋呢！
那会她正为找不到传说中的宝石——雷司令，而丧气地坐在广场的餐厅里吃着熏肉和黑面包，两个小孩吵吵闹闹不见停的声音让她的忍耐力到达了爆发的边缘。她站起来，走到他们桌边，轻声地说：“那个，餐厅的大叔说向日葵才是国花啦。”
她还记得奇牙当时的表情。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笑得得意的小杰，目不斜视，就像压根没听见比斯琪的话一样。然后气鼓鼓地站起来跑出餐厅，一路飞快，小杰迅速丢了几张戒尼币在桌上，也跑出去可怜巴巴地跟在后面，好几次想开口叫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直到跑到了小镇上的电影院门口，奇牙才停下来，笑嘻嘻地说：坑了你一顿饭钱，扯平了。
他们相伴走进了电影院，比斯琪也跟了进去。奇牙买了很多零食，堆得两手都拿不住，小杰在旁边扬着电影票冲他喊：奇牙快点快点，要赶不上啦！
那个电影叫什么她有些记不得了，在这种深夜时段播放的大概都是些没人看的晦涩难懂的文艺片。可他们那时候清亮的童音，还有两个人蹦蹦跳跳走进播放厅的情景却深深地打动着她，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能忘记。
只因当时太年少。
第一章
小杰第一次觉得生活开始改变的时候是凯特到来的那一刻。他跟他玩游戏，陪他钓鱼，告诉他鲸鱼岛每一种花的名字，还有爸爸活着而且是个猎人的事实。在鲸鱼岛没有和他同龄的男孩子，男人们也忙于劳作不会陪他，何况他没有爸爸。于是当凯特说要离开的时候他万分不乐意。一向很乖的他倔强地拉着凯特不松手。
“哎哎，别这样嘛小杰，你这样怎么去找金呢？”凯特被他犟得没办法，只好重新坐下来，把剑放在一边。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找啊。”
“我是大人，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可是金不是让你去找他吗？”小杰不死心地追问。
“他让我去找，我就去找啊？哎哎，我想去找未开发的大陆，所以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这么久的相处，凯特对于自己老师捉迷藏的本事一清二楚，如果把时间浪费在老师身上，那他还有什么志向可言呢？
凯特感到手腕一阵放松，转过头看到小杰垂头丧气地看着篝火。他想虽然这有点残忍，不过迟早小杰都要经历许多离别，他会坚强的。
“别板着个脸嘛，笑一个笑一个。”凯特笑着捏小杰的脸。
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开心的时候怎么都笑不出来。正当凯特酝酿着怎么再次跟小杰道别时，森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小杰抢在凯特面前跳起来，箭步冲进黑漆漆的树丛里。在凯特紧随着他跳蹿的身影停下时，他正蹲在被兽夹夹断住了腿的少年面前使劲地要掰开那个对他来说十分大的金属夹子。凯特也蹲下来，双手按在他手的旁边，用力一拉，少年紧紧地抓着大圌腿，把腿轻轻抬起脱离兽夹。然而他的腿一碰到地面就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抽气。


“你是什么人？怎么半夜到森林里来？”凯特问。
“要你管。”小孩子虚弱的声音。
“没看到这是狩猎区吗！一个小孩子过来就算被猎杀了也不会有人管的！”凯特激动地大声起来，碰到这些小孩子他果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这孩子腿脚完好，他早就像当初对小杰那样给他一拳了。
“凯特，我们先带他回家吧。”小杰蹲着看少年的腿，而后把视线移开望着凯特说：“他的腿一直在流圌血。”
凯特也觉得实在不该跟孩子计较，于是让少年站起来趴到他的背上。那孩子刚刚虽然嘴硬，这时也乖乖地听了他的话趴到他的背上把受伤的腿小心翼翼地抬好。凯特感觉的到他抓在肩膀的手冰凉凉的，贴在背上的衣服也都被汗浸透了。
果然很疼啊，他想。
“喂，你叫什么？”少年轻声轻气地问。
小杰边抬头边走：“他叫凯特，啊我吗？我叫小杰，你呢？”
“我叫奇牙，你几岁啊。”
“九岁。”
“奥……和我一样大啊。”奇牙咕咕喃喃地念着听不清楚的词，然后又说：“我身上暂时没钱，你找个医生治好我的话，我回家拿给你。”
“好啊。”
“先治好再说吧，臭小鬼。”凯特冷冷地冒出一句话，“被兽夹弄断的腿起码要恢复一个月，等你好了搞不好是半个残疾。”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怎么可能好不了？”
“奇牙不介意地话在我家休养吧，我曾经照顾过受伤的狐熊，后来他们的腿脚都很好呢。”虽然当时凯特还打了他一拳，不过他和小熊成了好朋友。
“真的吗？但是我爸妈万一来你家找我那就惨了。”奇牙扁着嘴吐了吐舌头。
“如果被骂的话，只要道歉就好了。”小杰说话间，三人的视线里逐渐出现村子高高低低的房屋，大多是黑黑静静的，只有几家还亮着灯火。
小杰的家就在其中。
把奇牙交代给米特，凯特就去找了村里的医生。所幸年轻的医生还没有睡着，在凯特的再三催促下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一路小跑的来到小杰的家里给奇牙接骨。等到止血接骨包扎完，已经是半夜一两点多了，凯特又送疲惫的医生回家。奇牙受伤过来的路上就流了许多血，接骨的时候又疼得厉害，他咬着牙硬忍，这会已经累倒在床上睡着了。因为小杰坚持说已经答应过奇牙要照顾到他腿好为止，所以一定不能离开。于是米特只好在床边的地上给小杰铺了床。
“晚安小杰。”
“晚安，米特阿姨。”


　　第二章
第二天，筋疲力尽的奇牙直睡到快正午才起来，而屋子里早已没了小杰的身影。肚子空空的他想着该怎么弄一些吃的，绑着石膏的腿没法动而且他也不能大叫着要吃的。
那样子也太不好意思了啊，他想。
正当他发愁的时候，小杰从门外进来了，端着饭菜。他走到奇牙床边，问道：“你饿了吧？”
“恩。”奇牙乖乖地回答。
小杰把饭菜递过去，奇牙小心地摆好坐姿开始吃起来。虽然都是一些他平时不爱吃的东西，尤其是红椒，可是现在饿得厉害居然吃得来也觉得味道不错。他吃饱后把碗筷放好，这时发现小杰有些闷闷不乐。
“喂你怎么了？”
“凯特走了。”小杰语气里都是不高兴。
“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说他要去找新大陆了。”
“切，好无聊。”奇牙看着垂头丧气的小杰，于是笑着捏捏他的脸说：“喂喂，别这样嘛，笑一个笑一个。”
“如果觉得不高兴的话，我可以陪你玩啊，别忘了我要在你家养一个月的伤呢。”
虽然还是不开心，但是同龄人的劝慰有一种莫名的效果，何况小孩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很快地小杰就把凯特离开的事抛之脑后和奇牙打成一片了。奇牙有伤不能到处乱跑，于是小杰每天从森林回来之后都把这一天的经历讲给奇牙听。他常常一个人去钓鱼，坐在树上一整天；他会在早上爬到最高的山崖上等太阳出来；他还喜欢在满月的晚上，骑着狐熊走到山谷里，那里会有萤火虫的晚会。
“萤火虫的晚会是什么？”奇牙问。
“每年夏天的时候，山谷的湖边会有很多很多萤火虫，如果在满月的时候过去还会有森林的舞会呢。”小杰说，那里有一下雨就会开出美丽紫色花朵的鲸鱼草，有一到夜晚就和风跳舞的垂杨柳，还有皮毛象雪一样白的狐狸。小杰比划比划着，可是那样的美景又怎么能是他一个九岁的小孩能够描述的呢？
奇牙无不遗憾地打断他：“我多想去啊，可是我的腿还没好，医生说不好好休养会瘸，哎。”
小杰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似地，对奇牙说：“呐呐，我想到了，我让大狐熊过来，你坐到他背上的话就不会有事了。”
“真的？”
“真的，它长得很高很胖，只要不惹怒它的话走路都是慢吞吞的。我们再等十几天，月亮圆了的时候就去看森林的舞会。”
“那太好了，我从来没看过森林的舞会，一定很有意思。我家在很高很高的山上，一年四季都是大风大雪的，光秃秃的特没劲。山腰虽然有花园有森林可是我都没时间去玩，我爸妈不让我玩，哎。你说好的月亮圆了就带我过去，不许反悔。”奇牙说得眉飞色舞的，仿佛今天就要到山谷里似的。
小杰笑着说：“当然啦，才不反悔。”
可是奇牙没有等到满月，在他的腿脚复原的那天也就是满月的前一天，早早起床准备和小杰开始期盼已久的冒险时，他抬头看见窗台上停着一只白色的信鸽，左爪上绑着一个灰色的小筒。于是奇牙丧气地收了脚步，对小杰说：“抱歉，我得回家了。”
“为什么呢？”
“我家里人来信了让我回去。”小杰看着奇牙把信和信筒塞在口袋里，然后他把鸽子放走，看着它振翅飞走直到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可是明天就满月了，我们说好了要去看森林的舞会呀。”
“只好下次再看了，如果我不回去的话，我大哥就要来抓我了。”提起他的哥哥，奇牙的语气有些怯怯的。
于是奇牙就这样离开了有海有森林有朋友的鲸鱼岛，离开的时候他还一直握着小杰的手，等到船的汽笛已经鸣响，他知道再怎么不舍也不得不和朋友分开。他说：“小杰，我下次还会来鲸鱼岛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玩吧。”
“恩，我们约好了。”小杰的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大拇指和他的大拇指碰了碰，“一定要遵守约定哦。”
“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下次来的时候，他就可以和小杰去开始有趣的冒险，和他钓一天的鱼，还有骑着狐熊去看森林的舞会。
一定会再见的。


　　第三章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小杰从稚嫩的小孩长成了少年。他完成了米特的条件钓到了沼泽之王，于是离开了鲸鱼岛参加了猎人考试，虽然那只是一个寻找爸爸的资格。意外的是，他见到了那个记忆里的朋友。奇牙长高了一些，还是银色的短发，穿着浅紫色的套装，握着滑板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虽然他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但是小杰一看到他就叫了出来：“奇牙！”
“额……你是……小杰？”奇牙有些迟疑地皱着眉头。
“哇，你还记得我啊，我们好久没见了。”
“恩，记得，你一点都没变啊。”
小杰抓着书包带笑嘻嘻站在奇牙面前，他很高兴，因为奇牙真的记得他，即使他都差点忘记他的长相了，尽管那时候他在他家住了一个月，他细心地照顾了他一个月。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三年已经算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了，奇牙居然还能记得他。
“呐，你怎么来考猎人？”看样子，奇牙已经完全想起来了，这时语气轻松了很多，脸上都是顽皮的笑。
“因为我爸爸是猎人，所以我也想当猎人。”自从凯特和他说爸爸还活着的时候，他便下了决心要去找他，只是那时候他还小，米特阿姨不让他走，虽然现在他也是靠钓到了沼泽之王的约定才能来参加考试。
“奇牙呢？”
“我可没你那么有志向，我就是过来玩的。哎，不说这些了，我们快点结束这场考试去玩吧。”
“唔，你不回家吗？”小杰记得，那时候奇牙提前一天回家了以至于没有去山谷，他都和他的狐熊朋友说好了呢。
奇牙不耐烦地说：“别提他们啦，好烦哦。我这次绝对不要回家，我们去其他地方玩，最好我家里人全都找不到我。”
他们的叙旧被考官的声音打断。猎人的考试由考官决定一切，今年的前三场考试都是个人的竞选赛，唯独最后一场是相互的竞技赛。最后一场只留下了包括奇牙小杰在内的十二个考生，考官出了抢号码牌的试题。意思是只要在保证自己号码牌不被抢的前提夺走别人的号码牌，就算及格。
“所以要刷掉六个人。”奇牙突然冒出一句话，“当然最终不可能有六个人那么多，诶？你还问为什么？你是笨蛋吗？规定中可没有说不能多抢号码牌，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个想法吗？还有啊，那家伙太危险了，你记得离他远点。”他看到墙角站着的魔术师嘴角已经有忍不住的笑意。奇牙记得，这个人相当地注意小杰，有一次在考生的飞艇上，他听到他叫小杰青涩的苹果。
青涩的苹果，为什么总是那么美味呢？这个魔术师的眼睛笑起来像眉月一样细长。
“奇牙。”小杰叫住正要离开的他，“我真想和你比试一下，到时候也许我会去抢你的号码牌。”
他只是笑笑的回应让小杰很不服气：“你要不要和我在赛前比试一下，喂，不要走啊！”
已经走出好几米的奇牙回过头望着他，微微地挑起眼角，漂亮的猫眼里有一丝笑意。
“切，等你抢了西索的号码牌再说吧。”
在路过的湖边不费力地解决掉一个考生后，奇牙在林间的树荫下慢悠悠地走着，斑驳的光影在他脸上身上划过。其实他可以拿到更多的号码牌，只是他不想动手。猎人考试之于他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他想起前几天小杰想要和他比试的话，他当然很自信自己的实力仅次于魔术师西索。如果他想挖出小杰的心脏，那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吧，对于这样的小孩他完全可以跟爸爸一样，不出一滴血。
可是，真的很容易吗？小杰会输得这么惨吗？
他莫名地开始怀疑起来，停下脚步站在大榕树下认认真真地开始思考。然而没有答案，因为他无法想象小杰惨败的样子。考生是分散在一个岛上，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别人在哪里，但他踩上滑板便往森林背面驰去，直觉告诉他小杰就在那里，而且现在他很想和他比试一下，看看谁更强，看看小杰惨败的样子是不是真的无法想象。


他终于见到了小杰，正躲在草丛里握紧鱼竿像一只在觅食的野兽那样警惕和敏感。于是奇牙像平时一样把自己隐藏在树的阴影里，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强。小杰一直弓着腰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地蹲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对方放松了警惕挪步到湖边弯下腰舀了一手心的水。这时小杰迅速地站起来，近身，挥杆，然后用力拉回已经勾住对方的号码牌，一瞬间隐藏在草丛里，像猎豹一样箭跑，在绿草地上划出细小的线状痕迹。的确是对方有了破绽才让小杰有机可趁，可在奇牙看来小杰的行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是他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即使靠近那个人也可以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夺走号码牌，毕竟他可是揍敌客家族的继承人啊。
这样看来的话，我比他强多了，毫无疑问是我赢了。
他这样想着，伸出变幻成利爪的手悄无声息地走进小杰附近的树荫，看准他喘息的空隙窜过去。他衣服在风中细小的摩擦声让小杰猛地回头，黑色的眼眸里满是惊愕。奇牙的速度太快，就像空中的一道银色闪电，而且他刚才在夺得号码牌的惊喜之余一点也没有发现他，因此完全没有办法躲开。奇牙的利爪带着划破的风声逼近他的耳畔，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然而当奇牙看到他睁紧的眼睛时却迟疑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小杰侧开身体从他腋下嗖地窜过跃到他的后面在他背上狠狠地击了一拳。因为及时转身所以奇牙的手挡住了部分攻击，但是他还是被这一拳推开了好几米。
“奇牙你输了。”小杰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眼里却闪着奕奕的光。
“切，明明是我偷袭你的，我比你速度快多了！还有啊，这是！我！让！你！的！”奇牙一字一顿地强调，最后还冲他摆了个鬼脸。
“我才不管你呢，明明就是输了。”
“我才没有输，你看。”奇牙扬扬手上的号码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小杰手上夺走的。
“啊，你耍赖。”
“谁耍赖了，又没规定只能拿一个号码牌，你不小心你活该。”
“你别跑，奇牙！”
考试的结果是奇牙、小杰、西索和另一个怪人四个人通过。奇牙和小杰都各自只拿了一个号码牌，所以只有可能是西索和怪人拿了其他所有人的号码牌。在考生的休息室里，仍然精力充沛的两个小孩点了免费的大餐正吃得开心。奇牙和小杰提出为什么西索不拿他们两个号码牌的疑问，小杰却觉得这没什么奇怪的。
“西索不拿那就是不想拿吧，也许是那个怪人拿的吧。”小杰说。
奇牙白了他一眼，说：“怎么可能，那家伙我一闻气味就知道他是什么人。”
“可是他确实没有拿我们的牌子啊。”
“所以我在想原因嘛。”
“我的确是不想拿哦。”
他们俩回头望去，西索正用扑克牌掩着嘴笑嘻嘻地站在他们的背后。冷不防的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人家只是觉得，青涩的果实就这么毁掉的话实在太可惜了，等你们长大一点，见识更多一点，我自然会去找你们的。”他走开几米，又转过身伸出一个手指在嘴唇前晃了晃，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眼神：“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哦。”说完他冲奇牙诡异地笑了笑便姿态优雅地离开了。
奇牙望着西索离开的背影耸耸肩，坐下来继续吃他的意大利面。这时小杰开口了：“奇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我们去看雪吧。”
“哈？看雪？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怪想法啊，看雪的话还不如带我去看森林的舞会。”
“可是离下一个满月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呢，我听萨次先生说多利岛离一个雪国很近，这里坐飞艇过去的话只要一天就够了。”小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用恳求地语气说：“好不好嘛，我从来没有看过下雪，我们就去吧。”
奇牙一副拿他没辙的样子，答应着：“好吧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能反悔哦！”
“知道啦！不反悔！”
“那，明天见。”


　　第四章
这个明天又等了三年。
小杰来到奥俄利斯时正是冬末春初的季节，白雪一样的国家逐渐染上了榆叶梅深粉的美丽颜色。餐厅老板的女儿告诉他，这个时候已经快没有雪了，顶多也只有下星期的“春诞节”的几天会有机会下雪。他想他肯定能看到的，因为和奇牙约好了要一起看雪的，所以即使过了下雪的季节，他也相信一定会有雪的。
那次的考试，奇牙在最后一天跟他哥哥走了，就是那个一起通过考试的怪人，他叫伊路米。其实只是伪装了容貌而已，奇牙却一点都没有认出来他来。小杰以为奇牙是被迫跟他走的，因为在那之前他和他说过再也不要回家了。可当他拦在伊路米的面前时，奇牙却说小杰对不起，我又要爽约，我得回家了。
他记得他的眼里明明有不高兴，而且还有一些忧伤，为什么还是走了呢？
为什么啊？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啊……小杰这么对他说。可是奇牙只是摇摇头说虽然不想回去，但是家里却有他很重要的一些东西。
所以说，奇牙是自愿回家的吗？小杰问他。
奇牙笑着说，当然啦，虽然没得玩了很不爽但是回家我也会很开心的，所以看雪什么的只能让你一个人去了。
可是小杰摇摇头说我说过和奇牙一起看雪就要一起看，在这之前我绝对不会一个人去的。
奇牙一愣，喃喃地说，可是除了鲸鱼岛很多地方都会下雪呀，多利岛也快要冬天了呢。
小杰固执地说那我就往最南方的地方走，反正我说不看就是不看。
奇牙于知道小杰就是这样的人，决定了就不会反悔，无论对错都会坚持。于是他只好说，真拿你没办法，那我们下次见吧。
说好了哦。
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再一次见面时，他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少了一些稚气，容貌却没有多大改变。奇牙干干净净地出现在餐厅的落地窗前，冬日午后的阳光在他的银发上发出柔和朦胧的光。隔着窗户奇牙向小杰招手，眼角含笑，嘴巴一闭一合。
Gon，好久不见。
他看到他那个远方的朋友也没有多少改变。依然是银色的短发漂亮的猫眼，走起路来喜欢把手插在裤兜里，站着不动时会很无聊地踢着腿。只是他没有再和他说着家里好没劲这样的抱怨，而且还学会买糖果。他喜欢买很多很多不一样的糖果，有水果糖，巧克力糖，牛奶糖……只要是甜的都会买。
男孩子的话，怎么会喜欢吃糖果呢？小杰这样想着，明明是很甜腻的东西，一点也不像杀手啊。
可是谁规定杀手一定是吃得少，睡得少，忍受着不健康的训练冷漠地生活。奇牙敲敲小杰的脑袋说，我一直都很好啊，虽然小时候最讨厌工作了。
六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稚嫩叛逆的孩子变成一个略显成熟的少年，如果再有一个六年的时间，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们在雪国奥俄利斯住了下来，奇牙告诉他这次可以玩很久因为他长大了。小杰很兴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可以看完雪回鲸鱼岛，不仅如此他还想带奇牙到南方去。这几年他去了南方的很多地方，甚至发掘了一个古代遗迹。那是沙漠里的某族，大约生活在几千年前，发现的时候已经被被风沙掩埋只剩下文明的一角。
“沙漠里有很多有意思的动物呢，有沙狐，沙鼠，还有蛇。”小杰回忆着，“还有啊，我在沙漠里抓到过会变色的蜥蜴。”
“蜥蜴？”奇牙问。
“恩，他爬到我手上就不动了，我一直带着他走遍了沙漠，好怀念哦……”
“而且沙漠是个很浪漫的地方。有形状干枯丑陋的天宝花，只要一下雨就可以盛开成艳丽的沙漠玫瑰；有各种各样的蛇，一到雨季就会狂欢跳舞；有飘渺的海市蜃楼，有流动起来像江河一样的沙丘，还有骑着骆驼的异族公主和王子当满月的夜晚在银色的沙子上行走……真美啊！”他还告诉奇牙，他一直住在沙漠边缘的一个绿洲，那里有茂盛的水草与婀娜的垂柳，泉水象最好的葡萄酒一样清澈甘甜，泉边的沙丘如同美丽的新月，每个夜晚都能听到风情万种的沙漠美女和沙子在唱歌。小杰已经学会了许多词汇，不再像九岁的孩子那样讲不出森林的美。他在那里呆了那么久，直到绿色的灌木丛逐渐变成黄色的沙子才离开。


“啊，还有森林的舞会。”奇牙笑道。
“恩……不过鲸鱼岛的山谷更美更安静，这里看不到木芙蓉。”
“那下次我让人种一点。”
“……”
“……”
“其实，我很羡慕你呢奇牙。”
“哦？”
“不是吗？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每天回家都可以吃到妻子做的饭，吃完饭可以和孩子玩。啊，我也好想结婚啊……”
“……如果你不是这么居无定所的话，会有很多女人愿意嫁给你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结婚的时候，你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好。”
“我会娶一个愿意和我一起去闯荡世界的女人，她摔倒了也不会哭。”
“噗，什么怪理想。”
“还有啊，我要生一个小孩，然后让他来找我。”
“啊？为什么啊……”他还没玩够找爸爸的游戏吗？
“因为金也是这么做的，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的孩子也会喜欢的。”
“……”这对父子，即使任性起来也那么像。
“那时候你一定要来庆祝，带着很多礼物来看望我和我的孩子。”
“好……”
最终章
奇牙收到比斯琪的电话时有些诧异。这个人是他在奥俄利斯的时候认识的，那会她看上去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孩。可后来听她自己介绍说她已经五十多岁了。现在她还活着的话岂不是有七十多岁了？而且以寻找遗失的猎人组的组长身份请求他能提供杰富力士的资料。
小杰……
比斯琪的声音有着说不清的沧桑和伤感。她是在半个月前得知他的死亡消息。虽然过了二十多年，可小杰的笑容和童音还历历在目声声入耳。午后淡金色的阳光里，她坐在协会的办公室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而同时，枯枯戳山的揍敌客家主也站在他们一起站过的树下，望着夕阳下的湖水把周围的草地染成一片深红。
她说他已经遗失了，准确地说是死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少年时的挚友，明明在几年前才刚见过……那个长着黑色刺猬头，皮肤晒得黑黑的，笑起来会让人觉得幸福的家伙，会在深夜带着礼物来看望他的家伙，怎么会死了呢？
他本来应该感觉得到，否则为什么这几年他仿佛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一般。奇牙不记得自己是否梦见过他，但是他知道就算有疑惑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找他，直到再也找不到他。
“我要去找忘川了。”小杰上次来的时候这样说。他的眼睛亮亮的，看向别人时都是坚定，会让人觉得只要跟着他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那个地方在哪里？”他问。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名，也没有在文献上看到过。
“当然是在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才要找啊。”
“……”所以说他就是一个满脑子怪想法的笨蛋。
“你的孩子长大了啊，真漂亮，可是和你一点也不像。”小杰说。
“怎么会，女孩子都像爸爸。”他说。他的大女儿已经是可以读书认字的年纪了，一头黑发，白皙的皮肤，很是可爱漂亮。
“像亚路嘉，而且那么乖，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小杰模仿着奇牙小时候臭屁的鬼脸，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就再生一个，生个儿子，这次一定像我。”奇牙笑着说。
他们向着东面的方向一直走下去，直到天际浮现出层叠交错的深红和乳白色，他们看到一湾美丽的泪眼形状的湖水浮着黎明的薄幕，象梦境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湖水旁有茂盛的深绿色水草与树木，潮湿的叶片上透明的露珠映着微弱的光芒。他听到了一刹那的水声，随着夜晚离去的脚步同黎明前的寂静一同流逝。


“这里的早晨，也很美啊……”他伸出手在空中无意义地画着，一圈圈地像是要画出什么形状来。
奇牙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小杰有一种奇妙的本事，可以发现很多事物美的地方，虽然大多时候完全是呆呆的样子。而他对于发现生活的美妙这种感觉已经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扼杀了。
“而且这里的黎明长着翅膀，飞起来的时候有风的声音。”
“是吗？只是有些冷而已。”
“哎，奇牙完全就是个笨蛋。”他说。
“你希望用什么比喻呢？”奇牙问：“仙子的薄纱？精灵的羽翼？还是爱神的气息？”
“……”他说：“算了，秋天的时候你来鲸鱼岛吧。我带你去山谷里，那时候漫山遍野都会落满木芙蓉，像红宝石那样艳丽，还有金色的雏菊，林间的云雀和鸽子互相歌唱，湖面倒影着水晶一样透明的天空，飘着深深浅浅的木芙蓉的花瓣。”
“真美……”
“那，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过来，不能再反悔了哦。”
“好。”
不知哪里的水滴落在湖面上，发出“咚”的响声。
“奇牙，你知道吗？”小杰黑宝石一样纯粹的眼睛望着他，说：“我一直觉得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以前，我总是想对你说别回家了，要不一起去冒险吧。因为我以为你一直过着家人强迫你的生活。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很恋家，很温柔的人。我放弃了自己自私的念头，因为这样生活的你应该会很幸福。所以请你答应我以后一定不要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奇牙说，“也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即使是冒险也不要让自己处于险境。”
“好，我答应你。”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他躺在水边，水草湿润的嫩叶轻轻贴着他的脸，他看到明暗不一的星星逐渐浮现在暗蓝色的天空，有的很遥远，有的却近得几乎伸手就能触到，象是黑色天鹅绒衣裙上缀着的宝石。沉睡在暗蓝色的梦里，他听到周围的水滴开始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象是童话里的夜莺歌唱永不厌倦的爱情。
该是到了秋天的季节，寂静的山谷里已经飘满了深红色的木芙蓉，那个说要带他去看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和他定下那么多约定，却只遵守过这一次，一定不要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他又和他定下那么多约定，却只失约过这一次，而这次失约没有再能挽回的机会。
——END
=============================================
后记：此文以后应该还会修改，但是目前我没改下去的感觉了……而且联文的时间就是今天，发吧~有用词不当的地方大家忽略哈！！


沙发~~~

回一下 情人节怎么发BE呀 看得真悲

写得还不错

在我结婚之前，我会去那个平行时空找你。



顶

猛然间瞧见子亥……（拍飞
还有奇嘉啊，远目~虽然节操掉了意外的不太在意……
猫猫的文好美~特别是那些地方感觉自己也好想去看一看
不过是BE啊~看到那里的时候突然有种小杰比任何人更像风，吹过不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