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走过江南巷陌深深，抬眸，昔日繁华鼎盛的忘归轩仙府，如今已是人去楼空，望着空荡荡的大厅，忽地心痛莫名。拾级而上，穿过长廊，来在后厅，轻轻询问道】公子可在？
柳菱墨
【仍是从前那一袭金色广袖长裙，站在尽头的台阶上，无悲无喜地望向阶下那人，淡漠开口】你找他？
子夜
公子……【虽然已经知道了她与公子无欢是同一人的事实，一时间却仍无法将他们的样子重合。暗道师父啊师父，这七年来你当真骗得我好惨……】师，师父……
柳菱墨
【唇角微微上扬，三分淡漠七分孤傲】萧姑娘，如今你已非忘归轩之人，不必再叫我师父。【稍稍顿了顿】叫我本名或是叫公子都随你。
子夜
好吧，菱姑娘……【深深闭眼，浓重的悲哀漫过心上】子夜此番回来，是想求一愿。
柳菱墨
哦……？
子夜
子夜想，变成男子。
柳菱墨
又是为了柳尘么？【挑眉，一点一点敛起神色】你还真是够荒谬。你也曾是忘归轩的人，我这里等价交换的规矩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那么时至今日，你武功尽失，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本，来跟我谈交换的条件？是本无大用的诗词歌赋，我教你的琴棋书画，还是七年前我为你绘出的倾国之貌？
子夜
什么都好，除了不准爱柳尘之外，子夜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柳菱墨
【轻笑】我还没那么无聊，提那么变态的条件。【一步步走下台阶，与她擦肩而过。半步之外停住脚步，语气忽地柔和】子夜……帮我照顾好小白。
子夜
什么？【惊异地转身】师父……你是说……？
柳菱墨
没错，这便是我的条件，应么？
子夜
我答应，【忙不迭点头】但是……我不明白，既然师父放心不下小白，当初却又为什么非要赶他走？
柳菱墨
我只是不想，让当年的悲剧重演罢了。【无声一叹】我根本护不住我身边的人，这是命数。
子夜
怎么会，师父你明明这么厉害……
柳菱墨
厉害？【自嘲般笑笑】是啊，当年我不就是仗着自己“厉害”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可是结果呢，八年前……我亲眼看着小凉死在我面前，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子夜
当年，你们不是被陷害的么？
柳菱墨
那又能如何呢？群轻折轴，积毁销骨。当年在东海，我们被逼到无路可退，有没有半个人敢站出来帮我们说句公道话……我不是教过你，永远不要跟规则争，尤其是潜规则。否则即便是最终赢了，你也未必付得起那代价。那么，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子夜
师父，这些话，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小白讲呢？
柳菱墨
其实小白他全都明白的，不然他也不会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赶也赶不走。【心下黯然】你知道么，最痛苦的事，不是无法预知的未来，而是你明明知道结局，却什么也无法改变……小白再呆在我身边，迟早也会出事，我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他骨子里是那么骄傲的人，我这般折辱于他，小白会恨我吧。答应我，今天这些话，不要让他知道。
子夜
师父，你这又何苦呢。【明明重情，偏要装作薄情，明明悲天悯人，却总说自己心狠手辣……难道天下除了那人之外，真就再无人能感你多一回顾？】
柳菱墨
【敛睫，凝神道】闭上眼睛。
子夜
【愣了一下，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柳菱墨
一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睁开。【指尖光华大盛，星星点点的荧光散出，两指轻轻点上子夜的眉心】
子夜
【眼前一片金芒，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先是眼睛，鼻子，五官，接下来是身上。才忽然反应过来，是绘灵术！惊诧万分，却始终没敢睁开眼睛】
柳菱墨
【良久，收了手，笼回袖中，转身，掩去满眼疲惫】好了，睁眼吧。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从此后，我便当忘归轩的柳子夜已经死了。那么，夜公子请便。【不再多言，拂袖离去，背影消失在长阶尽头】
子夜
【缓缓睁眼，转头，镀金雕龙的玉柱上，映出一双美到极致的菱花眼。波光流转，竟是七八分神似公子无欢。或是说，神似当年的小凉……低头看去，一身紫色衣袍简约得体，指节修长而有力。原来，自己已经如愿变成了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