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米粉的可口尽人皆知,可在我的记忆里,最味美的是我平生吃的第一碗米粉,它承载着我一生的思念和感激。虽然距今四十余年,印在脑海的记忆仍清晰可陈。
我是外婆一手带大的。我本来有一个哥哥,但出生后不幸夭折,所以我出世后,外婆如获至宝,对我悉心呵护。听母亲说,我是个夜猫子,昼睡夜醒,外婆就夜夜背着我玩。外婆背驼,背久了累了腰痛了,只能顶着墙壁歇息片刻,但她从来没有因此烦我。农村有一种说法,把小孩倒着睡(即把脚对着枕头方向睡)可以扭转睡眠习惯,想不到这一招还挺灵,慢慢地,我的睡眠习惯竟然改过来了。
当我有了记忆,追忆外婆的最早印象是与米粉连在一起的。外婆身体不好,有心脏病,家里太穷无钱医治,我大一点后外婆身体不适时就到县城的养女家住上一段时间。因为思念外婆,不记得那一年自己多少岁,也不记得跟谁去的,我背着父母偷偷去了县城。外婆一见到我十分惊喜,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久久没有松手。在没有解决温饱的那个时代,农村孩子到了街上最想吃的就是米粉。那时米粉一角四分一碗,外婆没钱就向邻居家借,直到第四家才凑够一碗粉的钱。吃到那碗香喷喷的米粉,我把一路走来的辛苦都抛开了。外婆在一旁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痛地叫我慢慢吃。在我的记忆中那是我吃的第一碗米粉,也是最好吃的一碗米粉。下午我独自回家,二十几里路外婆很不放心,牵着我的手一直把我送到湘江边,看着我走过渡桥,她才慢慢往回走。
外婆故去三十多年了。河对岸驼背的外婆,身影矮小而模糊,永远定格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岁月流逝从没让我淡忘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外婆的形象反而变得清晰。每天早餐只要一吃米粉,我都会想起慈祥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