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爱情可以感动苍生，却怎么也感动不了水中游弋的鱼。可是我总是持怀疑的态度。特别是当爱吃鱼鳔的伊的出现，我更加怀疑这种说法。在我们这里的乡下农村，小时候流行着这样一种说法，叫作“爱吃啥就有啥”。比如女孩从小爱吃青菜叶，长大了就会有衣服穿。伊如此爱吃鱼鳔，我想自然也会跟鱼鳔有些关联，作为鱼体内唯一能感知到地震的这样一个器官，伊或许会是一个对情感非常敏感的女孩子。

　　看着伊在阳光下微笑，在灯光里沉思，我突然念及其实鱼也是会被感动的，当遭遇这世间纯洁、真挚的爱情！尽管鱼没有可以发音的嗓子和声带，这个不甘寂寞的水中精灵，就在水的荡涤中选择了用鱼鳔的收缩来说出对爱的痴狂！也正是这个鱼鳔，这个鱼娇柔的体内一个空空的气囊，通过对情感的感知、接受或排斥，从而十分精确地计算出一份突然而至的爱，到底有多深多浅、多真多纯。这是一个多么敏感的器官，看似不经意地嵌在小小的体内，却是极其敏感，爱情稍有波动或震撼，最先感受到的就是这个鱼鳔。

　　“从一定程度上讲，完美并不一定是好事”。伊总是这样认为，这一定也和鱼鳔有关。假如鲨鱼一开始就拥有鱼鳔，它就完全可能像其它鱼那样，悠闲自在地在水中或停歇、或漫步，而这种生活方式很可能使鲨鱼成为一种平庸的鱼。推及到感情也是如此，一段为世人所羡慕、所传诵的爱的传奇，怎能不历经一番触及心灵和灵魂的磨难甚至更为深隐的生离死别呢？


三　诗情无尽头

　　真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没有比一场花的凋零更能打动我的心。然而，就在这个天高气爽的季节里，我却无可避免地开始了一场没有结果的等待。那时，花的凋零已经远在了我的注意以外，在独自静静的飘零中，伊说有别一番的凄美。我说看不到，我的眼里只有伊的生动。

　　是么？伊总是会别开头，像极了一头欢快的小鹿，躲逃过我专注的眼神。让我只能沿着阳光的角度，看着伊的头发在风中飘起了无限风情，静静的姿态像在用心地阅读着一首小诗。

　　明媚的阳光下，伊会迎着风来的方向仰起头，任八面来风轻轻吹着伊明净的脸，天是那种淡淡蔚蓝，云是那样舒卷悠然，难以捕捉的温柔总隐含在伊的眉眼。不用太多的费力，在每一个侧面都能够如此清新地感受到，娇小的伊那一身缎制衣裙柔光水滑随步风动。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此时就会很自然地想起了海子的《春暖花开，面朝大海》，这唯一能够的幸福。可这是在秋天，在江南的花事已经无心争奇斗艳的时节；而且大海离我们很远，远在我们的努力之外。于是，我只有悄悄背过身，掩饰起我小小的弱弱的感动。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喜欢上了这样静静地坐着想伊。不近不远的时空，却让我很想知道每一刻伊在做什么，想知道伊有没有也偶尔会想到我一下；想知道当伊凝视远方的时候，伊的眼前是否划过我努力朝伊飞翔的身影；想知道当伊在子夜的电脑屏幕敲上“晚安”之后走进甜美的梦乡，是否看到了有我还在梦的路口等待着伊……

　　有时候的等待，是不希望有什么结果的，就像在这个秋天萌生的希望，因为往往结果在等待之前，我就已经隐约感觉得到！可是我还是会等待，因为这样开始的等待总是这么美好，即使被时间的绵延会成为一种生活状态，我也愿意是这样生活着，因为伊的幻影就在希望的那一头，因为盎然的诗情总在无尽头！

　　于是，伊就在莫名的心动中嵌入我的生活，成为我一生朴素中最为动人的节外生枝，或浓或淡的点点滴滴都被刻进我的骨子和灵魂深处。即使让我只面对着伊电话里的声音和通过网络传递着电脑屏幕上虚幻的符号，依然难以入眠，在我的内心底里总是荡漾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一份更为执著坚持的倾向！

　　也许，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随风飘散的江南初秋的花事，天愈冷，风愈大，再美的花也会凋零散尽。也许，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午夜之后的温馨甜美的梦境，对伊而言，我只是出现在伊梦中的一个极其寻常的角色，但对于我来说，伊却是我的一切，我就会用心揣摩这个角色，认真演绎这个角色，直到冷冷地谢下最后悲红的戏幕依然还没有掌声。


　　思念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距离空间。而这也是飞鸟与鱼之间可悲的距离。游鱼游弋在水里，总是仰着头无奈而凄然地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飞鸟身影，只能紧紧地追逐着，轻轻地依偎着伊在水面上投下了淡淡的影子。伊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在意这样的追逐和这样的依偎，可是我还是会坚持着我这样的坚持。背过理性的思考和宿命的安排，我向往着飞鸟的方向和那一片明媚辽阔的天空。

　　所以，我会每天用心地编织着自己的翅羽，一天、一天又一天，一片、一片又一片，我要用自己的真心真意、一点一滴地编织可以飞翔的羽翅。因为只有拥有了天使的翅膀，我才能和伊在理想的辽阔天空里比翼双飞！


五　秋阳也美丽

　　 “你来看，你来看，这茶挺好看的。”

　　精致的杯盏里是微微晃荡着的茶汤，上面漂浮着两朵好看的黄色花儿，伊说这缠在一起的一团黄真的很像秋天的太阳，不刺眼却很吸引人。底下边隐沉着一个用茶叶扎起来的小方包，绿绿的衬着黄色的花儿，有伊纤纤素手把杯，极其和谐相配。

　　伊欢跃的神情，不止是美美地享受着这一杯花茶，还因为这还是伊亲手配制的，须知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远比坐享其成快乐许多。伊觉得此时品饮的花茶要贴近秋的天气和心情，要有相宜的色和味，这份宜和如同花儿开在春风里，特别还要有桂花的清芬。说到了秋天的桂花，伊还建议茶楼老板应该具备属于四季不同的干花，用以点缀或者干脆把四季的花儿一古脑儿放在一起，冲泡出一杯五彩斑斓的“四季心情”。而今天伊自己选配的这杯花茶因为特别要了桂花，而且 “秋风送爽”和“丹桂飘香”总是被牵连到一起的，于是，伊命名这杯花茶为“秋风乍起”。

　　“你闻闻，你闻闻，这茶还很香的。”那种无法阻挡的风情，流转在伊几分天真的眉宇间。

　　无需伊那探首、耸肩、全身前倾，近乎顽皮地用鼻尖贴近甚至有点夸张地凑着茶杯深呼吸。真的，只要坐在对面看着伊的神采飞扬，伊举手投足间淡淡飘散着的清新，就已经足够了。是的，这确实是我长久以来所闻到的最好闻的花茶芬芳。暗香盈盈，简直令人陶醉。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些个桂花饱受了今年秋阳的特别眷顾，才会具有了如此出众的含情脉脉。

　　原本我只知道春花灿烂，春光烂漫。并不设防，此时的我却能这般真切地感受到了秋花的流光溢香，秋阳的娇柔明媚，而这一切都是在那一场江南初秋临水边的花事发生之后。

　　之后照耀我的秋阳就一直很美丽。美丽得让我无法拒绝，温暖得令我无所适从。

　　仿佛秋的凄清里因为有了伊的出现，伊就成为了淡淡的江南水墨画卷里那一方朱砂红印，可能与这幅画卷与这个秋季无关，但却那么恰到好处地透露着一种美好的希望，集中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和所有的情感。一杯花茶前，伊偶尔的为某个笑话所动，欠身低头像风过荷莲的不胜羞却，面颊两边的秀发就会很听话地挤拢上来时，伊的素手已经轻捂着脸，只露着一双月牙般下弯的眼睛，那是最为风情和生动的一刻，不容你有分秒的遐想，伊咯咯的低笑声却如同轻风拂过银铃，早已撩拨到了你的心弦，久久不能息宁。

　　“你看，你闻，真的很香很好看哎！”伊在端起茶杯接受冲水的时候，还会眨着一双调皮的眼睛，扑闪着挺认真的神情。

　　窗外迷离的灯光、室内如豆的烛光，还有弥散在整个空间的古筝声、茶楼刻意布置的流水声，真的无法拒绝这样的浪漫氛围和情怀。尽管我一直都明白：有些缘分是注定要失去的，有些缘分是永远不会有好结果的。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我会用无数次的真心问候，之后去慢慢换取一次与伊的重新相逢，还有我真诚守候着的一颗心。心头会始终那样温暖适宜，因为总有美丽的秋阳在悬空高照。


六 亲亲无花果

　　这个秋天，在我们江南水乡现已不多见的无花果就开在我们故事的核心边缘，静静悄悄的。 

　　小小的花，隐藏于花托之内，总不易被人察觉，这就是无花果名字的由来。原产自西亚的这外来物种，在大唐盛世很有可能是被视为奇异的珍宝进贡，辉煌的史册里称之为“阿驿”，而维吾尔语则为“安吉尔”。很吉祥的名字，更赋予了它别样的珍贵。而今，这大唐盛世早已烟消云散在过去的风雨飘摇里了，俱往矣，唯独这无花果却从宫廷散落在了民间，特别被遗落在了气候温润宜人的江南水乡，无花果就绽放在寻常人家的房前屋后，一簇簇、一丛丛的，承载着同样的阳光和雨露，少了几许高贵的气息，倒也显得十分真实、可亲。像极了伊托腮遥望窗外静静沉思的一刹那。 


　　因为，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只要是用心地等待，就会有结果，就像春天的播种历经火热的夏季，就一定在秋后有丰硕的果实收获。然而，伊总是远远的张望着，不给我任何靠近的机会；伊总是紧紧地包绕自己，从不给我任何承诺，甚至一句会在风中被吹散的话语。隔着并不远的空间却总是被虚幻缥缈的网络和冷漠无情的通讯充斥着，这多少会让我觉得我们隔得好远，可是伊的滴水不漏则更让我感觉到遥远。

　　而这一切我觉得也不完全是来自于伊的冷漠。因为在伊的飞翔中，总是向往着自己的向往！我的这种眷恋，紧紧只是一次上苍的失误，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伊的太多，需要今生来偿还，仅仅只是偿还其中的一小部分，就像在偿还一部分利息，可能还有许多的利息和本金还会到下辈子。仅仅只是一点利息的偿还，我就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对面爱喝花茶的伊，那么，来生我又该怎样偿还本金呢？我只有去叩问花的灵魂，因为来生我和伊都将可能会幻化成舞姿翩跹的蝶。

　　当一个不该爱上伊的我，偏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伊，怎么办？叩问花朵，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轻轻收拾一些曾经快乐的日子，在回味时总是觉得过得太快，我多么想营造一座情感的花园，让伊端坐在花海中间，举杯品饮花茶，心情像四季一样开放，我会在远远的地方默默守着，静静看着。

　　是的，相见的时间总是很短，可是相思的时间却又总是很长很长。

于是，我总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试图用我的整个诚心来打动伊。真的，我以为我的真心是能够换来伊的真情；我甚至以为伊定会珍惜我，会突然发现了我的存在。可是，我错了，纵使我一再努力，还是一败涂地，伊是不会改变的，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我知道，伊只会去选择自己最初的选择，即使是一种惯性，也会坚持到底，就像飞驰的列车，没有停歇的可能。那么，我也许只是沿途的一道风景，甚至连歇息片刻的小站都算不上。

　　可是，我依然真的一直在等待，等待着伊会给我一个奇迹，关于未来。但我还是有一点害怕，害怕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因为我知道，对此我已经不能渴求很多，我只希望我能够一直这样静静地想着伊，在很多很多的时候，就只能这样静静地想着伊一个人，其实这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期冀。

　　因为想起了伊，这个初冬的夜晚就变得异常美丽而忧郁。窗外，月光如水，而在我孤独的小屋里，一灯如豆，重重心事早已累牍堆积。品一口香茗，就让淡淡的小夜曲如流苏般弥漫；再品一口香茗，是让幽幽的清香在晚风里拂散。轻轻放飞心绪，羽化成片片彩蝶，就在今夜，带着我绵绵无尽的相思……


后记：

　　有些缘分是注定要失去的，有些缘分是永远不会有好的结果。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但拥有一个人就一定要好好去爱伊。尽管我知道这是一场有关飞鸟和游鱼的爱恋，但我还是会坚持，也许游鱼穷尽一生的所能，都永远无法去完成一次与飞鸟的齐翼双飞，但是我依然会努力，会日复一日地编织自己的翅羽，去完成属于自己的一次飞翔，一次追求挚爱的飞翔。


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