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留了一封信就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走了.信是留给父母的,没说自己会去哪里,但是两个月之内会回来.我想我该放松一下心情,离开这座繁华的都市——深圳.改革开放而来,深圳的经济飞速发展,由一个小镇发展成今天一个国际大都市.但是,我需要的是一个清静的地方,只有在清静的环境之下,我才可以静下心来工作.我可以说是靠撰稿为生的,刚大学毕业不久,还没有一份固定的工作.父母也喜欢唠叨我,说我靠写作没出息,让我好好地找份工作,等工作稳定了,就找对象,成家立室.
但是,我不希望我的一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走过了,怎么也要有点成就吧.我只是想成为一个小说家,并不是很难对吧?只要心里坚信这一点.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了清远市的一个小县阳山,与繁华大都市深圳相比,阳山是个比较落后的地方,没有深圳那么多高楼大厦,倒是周围被高山围住.我喜欢这样的地方,山清水秀,环境优美.我来到了山里一个小村子,左右两边都是一片青青的田地,辛勤的农民在烈日之下耕种,我不得不感叹"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正当我愁着没地方住的时候,看见不远处一座不大不小的村屋墙外贴着一张告示,我走过一瞧,竟是招租的,我想,就在这里住一个月也不错吧?而且带来的钱,在这里花也不至于会破产.于是,我马上拿着那张告示,轻轻地敲了敲门,门没有锁,但我不敢贸贸然地走进去,这样很不礼貌.良久,一位老人打开门,向我迎来一个慈祥的笑容.我问了下老人租房的价钱,但是他却说不用,只想找个人陪陪.我感到很奇怪,难道他不怕我是坏人?村屋有三层楼,我走进去环视了一下,挺宽敞的,中间摆放着祖先的灵位,还有一张黑白的照片,是个老奶奶.但我没有细看她的样貌.
老人姓周,名叫周助,一个人住在这个村屋里,他的儿子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所以根本不愁没钱花,但是我看得出老人需要的不是钱.夜晚时,老人炒了几道家常菜,虽是普通,但吃起来却可口.老人问我味道如何.我马上回应了一句很好.然后老人的眼睛似是发光了一样,马上呵呵地笑起来,还不时用手轻轻地拍拍瘦削的大腿,叹了口气道:"我那儿子也这么认为,可却说比不上母亲的手艺.现在好了,长大了,娶了老婆天天有老婆做饭,那管我这老头子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老人,现在他一定非常希望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吃上一顿饭,但是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基本上一个人度过,没有人陪伴,那种寂寞,我想我是体会不到的.老人说,他的儿子大概一个月会回来一次,带着老婆孩子.但是每次晚饭过后,想要挽留儿子时,他儿子却总因为工作忙等理由拒绝.
晚饭过后,我和他老人一起在院子里聊天,看星星.阳山的夜空和深圳的夜空很不一样.起码在阳山还可以找到几颗星星,但是在深圳抬起头,除了看到霓虹灯,还是霓虹灯.漆黑的夜空中想找到一颗星星真是难上加难,几年前,或许可以找到,但是现在却一颗也没有了.我想不到有什么话题,忽然想起今天不经意间看到的一张照片,恐怕是他已经过世的老伴吧. "阿保走了之后,一整天憋在家里,又没有人陪我聊天."
未等我发话,老人已经张开嘴巴了,看来真是有不少事憋在心里呢,我想我只能作为一个听众静静地聆听.
"其实,我贴那张告示无非就想找个人陪陪,什么人都好,坏人也罢,我也老骨头也没什么好抢的,看见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很开心,因为我相信你愿意听我唠叨."说着,老人又笑了,他的笑容总能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于是我仔细地打量了下老人的脸,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头发也白了一半,头顶是秃的,油光可鉴.
老人从一个柜子里找出一本厚厚的相簿,他用手翻开相簿,里面的照片只有前面几张是彩色的,后面的都是黑白的了,一家三口全家福,看起来婷美满的一个家庭.那时候他还年轻,眉宇间透着温柔,从五官看来,老人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只可惜人是敌不过岁月的,人老了,脸上就布满皱纹,再美的脸也会消失不见.老人的妻子也是一位美人,微卷的短发,表情有点冷淡,好像不太爱笑的样子,但是那双好看的眼睛分明在告诉我,她很幸福.眼是人的心灵窗户,任何一喜一悲都会有意或无意地在你眼里暴露,细心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