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分秒不差,三十分钟后他被带到了审问室,这里的隔局与自己目前身处的牢房没什麼不同,只是一旁石墙上触目惊心的一整排的电子仪器让杨升昊不得不想见自己的下场,这一次来“会谈”的人不知道又会是谁,前两次都是不同人,相信这一次也一样。
长哔一声厚重的门被打开,光线顺著门开关的角度被拉长又缩回去隐没在门版的后方,喀哒喀哒的声响在对方每走一步距离自己更近一些。
「编号1043违反军纪弑杀案,第三次会谈开始。」
这个声音,让杨升昊一瞬间抬起头来。
『你说今天要让我离开的。』
『有吗?我有说过吗?我不记得了。』
『......』
『喂,干嘛?』
『......』
『生气了啊不要这麼小气嘛,我今天忘记明天想起来就好了,多陪我一天,我又不会关你一辈子。』
『......来不及了。』
『什麼来不及?等等,你怎麼看起来,你看起来很奇怪。』
『今天是第七天,我要做的事都还没有完成,已经第七天了,杨升昊你毁了我的一生』
『喂,你干嘛这样?喂!喂!你去哪里了?喂!出来啊!』
莫名其妙的对话在脑中播放著,杨升昊的面前明明是石牢但他彷若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形影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动也不动的躯壳—死掉的蝉。
回过神来,发现桌面上放了一叠文件,那叠纸的左上角放著一个纸镇,蝉型的纸镇。
「七月三十号下午三点半到晚上七点半,你人在哪里?」
「在家里,当天是休假日,我待在家里没有出门,我讲第三次了。」
「但是你没有拿出有效的人证或物证。你跟被害人是什麼关系?」
「我不认识他,这我也讲第三次了,我不认识那个人,真的,我不认识!」杨升昊很激动,要不是一旁的人按住他,他很有可能抓住面前的人。
「对於凶器上有你的指纹以及最后的通联纪录你也做不出合理的解释,1043你的律师已经辞去为你辩护的一职了,是否需要我们安排一位律师给你?」他抬头看了杨升昊一眼,看著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暗暗又把视线移开。
「哈哈哈哈,」杨升昊的笑声里面充满了悲愤「国家不相信我,部队不相信我,直属长官不相信我,连你...都不相信我,我要律师有什麼用?这里不适用王法,我们都知道。」
「你还有什麼要说的。」
「朴相铉,你相信我对吧?你相信我吧啊?!」
朴相铉跟他是同一批入伍的,由於该梯次只有五个人录取所以他们走的比别人近一点,没想到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对方讲了什麼他怎麼样也听不到,好多画面在眼前翻飞著,他抓了一只蝉,他把它关在小竹筒里每天开来看一次,蝉得叫声好吵所以晚上他会把竹筒丢到窗外早上再捡回来,直到有一天竹筒里没有声音了,蝉死掉了。
杨升昊想要开口,他不知道他的声音到底有没有传达出去因为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在他被带离审问室之前,终於听到朴相铉叫了他的名字。
「升昊.....哥,如果真的要处刑,我会让你好过点。」
“唧—唧——。”
「起来了~升昊哥起来了~~~~杨升昊起来起来了!!!」
「唔嗯......」好像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梦境,杨升昊迷糊之间坐了起来,转头看著隔壁桌使劲把手伸长摇著自己课桌的学弟房哲镛。
也不是学弟啦是他休学一年再回学校,同班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弟弟妹妹。
「房哲镛我会被你害死。」杨升昊抓著后脑勺没头没脑地冒出了这句话。
不过是个午休他居然能梦到这麼多东西,而且慢慢追忆起来如果在上个梦境最后真的被带去刑场的话,那也算是蝉的报仇了吧?
什麼蝉的报仇啊他小时候哪里抓过蝉了高楼大厦二十三楼最好是抓得到蝉,还是...是去乡下的那年暑假吗?
「拜托上课钟响了那麼久,这节鬼头老师的课哥我可是救你一命好不好?」房哲镛一副好心没好报的样子看著杨升昊。
还想要回些什麼,那穿越了四层梦境而来的头痛欲裂感又袭来,杨升昊再一次抓著头,把头埋在课桌椅下,小心翼翼不想让其他人发现他的异状。
「哥你没事吧?」
「来了!」
「来了?」房哲镛不知道他怎麼又突然说了这句,正觉得今天的杨升昊超奇怪的时候瞥见了班导正走进来「啊鬼头真的来了。」
礼仪做完,班导在台上说了今天有名转学生,并把他带了进来。
「哈啊~~~~~~~~不是女生。」
杨升昊从头痛中被解放,他抬起头来看著讲台上那名高瘦的男生,那一单一双的眼睛是那麼熟悉。
「大家好,我是朴相铉。」
“唧唧—唧—唧————”
远方的蝉又再鸣叫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