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和这里的缘分很深。记得来看看这里的芦苇。]
回到盘丝洞,我躺在我的床上。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有陪伴我的小狼。我在屋顶开了一个小窗,平时用蛛丝封住,夜里就打开,看看有没有星星。
今天的月亮很亮,却没有星星。不禁回忆起我的过往,我接近空白的记忆。时常怀疑我是不是吃错了哪味药,经常在恍惚里面记起什么,可终不清晰。
只知道,没爹没妈,是纸鸢的家人收养了我,我也就这样在八岁的时候和纸鸢,一个去了女儿村,一个去了盘丝岭。我当初执拗地要留在女儿村,可是无奈规定在那里,最后还是孙婆婆和蔼地告诉我:[盘丝洞,是魔族里的女儿村。不是婆婆不喜欢你,只是不能乱了规矩,婆婆答应你,只要你想纸鸢了,就来村子里看她好了。]婆婆的笑容,是无法抗拒的温柔和坚定。
我吸吸鼻子,诚惶诚恐地盯着婆婆,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婆婆从不食言。]孙婆婆的言语里,有着不可抗拒的真诚。
[蒹葭蒹葭,你去吧,我们不可能分开的!]纸鸢也使劲抱了抱我,同时擦干了她的眼泪。
[孩子,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连纸鸢的爹娘也很用力地安慰我,摸摸我的头发。
婆婆在我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告诉我:[蒹葭,你和这里的缘分很深。记得来看看这里的芦苇。]她依然是笑,眼睛里面还有我读不懂的什么。
然后我就遇到了师傅,白晶晶。她很美丽,据说已经几千岁,却依然不见一丝华发,一丝殆容。不温和,但是给我了安全感。她很严格,我也很吃苦,我想要努力成长,保护自己,保护纸鸢和家人。可是我也仅仅修行了八年,哪里比得上师姐和师傅呢?比如首席弟子微恙,她已经呆在这里近百载。魔族的女子,可以凭借极高的修为活上千百载。
可是,我清楚,纸鸢不会那么长寿。我曾经问过她,她回答:[师傅说,凡有缘人,自会得道成仙。所以我要做神仙,那样就可以比你活得长啦。]她总是不忘记损我两句。
既然纸鸢要成了仙,我便和她一共吧,于是我们相互过招,相互进步。纸鸢速度比我快,却破不了我的盘丝阵法,我们总是不相上下。练功到汗如雨下之后,我们都相视而笑。
师傅最近老是给我安排很多任务,我也经常在巡逻的时候收拾那些蜘蛛精和一些魔化的生灵,只是一直没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召唤兽。我想趁着明天去帮师傅做任务的路上,顺便收服一只蛟龙或者凤凰。想着想着,我就沉沉睡去,不再有思维。
梦里,我看见了芦苇翩翩,繁花似锦。只是,伊人何处?
次日,师傅郑重其事地把包裹交给我,宣布我可以去长安城了。她眉头皱了皱:[最远你也只去过女儿村,这次给你安排了两段红尘试炼。你去帮助龙宫里的龙女,和大唐官府的丫鬟,完成他们所托。如果幸运的话,会得到召唤兽。]师傅第一次这么多话这么啰嗦呢。
[是,徒儿明白]我拿着藤编单膝跪下向师傅辞行。
[你没见过生人,不明白世事险恶,此行能让你明白世上不仅有真善美,还有如污垢般令人作呕的人和事。蒹葭,我从不让你和其他怪物贼人接触,不知对你是福是祸。这次战斗可不比蜘蛛精花妖那样低级,你的实力在精锐之上,勇武之下,免不了受伤。这里有些药,必要的时候便服下吧。]白晶晶的脸上有丝无奈在微微荡漾,也有丝焦虑不安,我从没见过她说这样多的话。
[多谢师傅夸赞与操劳,徒儿明白,定谨慎自律,不负师傅厚爱。]我开始明白了这次任务的非凡意义,变得郑重。
[去吧,蒹葭,但愿你归来时亦然如旧。]白晶晶转身不再看我,生线似有一点颤抖。
我骑在我的小狼上,回味着师傅的话,何谓亦然如旧?偏偏头,没有思绪。我轻轻挥了挥我的鞭子,解决了几个不懂事的蜘蛛精。我要先去女儿村,去找纸鸢,告诉她我要去完成伟大的任务。
殊不知。
[师傅,蒹葭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啊。]蓝发精灵叹息到。
[蒹葭命苦,逃不了此劫。为师教会她武功,却终教不了她情为何物。]白衣女子拭去眼角几乎溢出的眼泪。
[微恙明白。师傅与我,再不能将她藏在盘丝岭了,情劫,只能让她独自去渡过了。]蓝发精灵的翅膀颤动了丝毫。
[首席弟子,扶我回屋吧。为师看看能不能最后再帮帮蒹葭...不负芦苇所托,也不负她这个有情有义的刚烈女子。]
微恙搀着白晶晶离开了。此时的蒹葭,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仿佛有什么,轻轻撕扯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