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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小说——生命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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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守望者
一棵树生长在村头的土坡上,土坡这头裸露着,那头则长满了野草。这棵树是槐树,关于它的年龄就连村里年龄最长的九姥也不知道。
每逢春季,这棵槐树都会开满槐花,要在以前那可是孩子们的好零食,在花期它的枝头总会爬着一两个顽童采摘槐花吃,九姥的瘸腿就是孩提时摘槐花从树上摔下致残的。
春天又来了,土坡那头的野草丛中居然有了成片的喇叭花。天气转暖了,开始有野小子们到树下打探槐花,他们还是槐花忠诚的守望者,虽然比起果冻、锅巴等食品的滋味来那些成串的、白色的花朵不算好吃,但在不用花钱就能解谗的诱惑下,那种平淡的滋味还是有不少魅力的。终于,花开了,芬香扑鼻。树下聚集了不少村童,但九姥也在其中。从去年冬天到现在,九姥很少在村里出现,79岁的她有足够的资格等待村民去和她攀谈。可这几天,她总要一个人在这棵槐树下坐坐。
九姥身体很好,甭说别的,半碗黑豆一下午就能被她那两颗仅剩的牙齿消灭干劲。九姥平时健谈,而且很开朗,人们似乎没有见过她生气,或者流泪。在槐树下,有孩子会主动把槐花送到九姥嘴里,但今年九姥却连一串也没有吃。她只是轻声地说:“莲莲走了,她吃不上了!”说完后她会扭头向村外看去,眼睛里充满忧郁。
莲莲是九姥的孙女,前不久去世了。九姥很支持孙女的的爱情,那个邻村的穷小子是个技校生,在村里的煤窑当技术员。孙女在矿上开绞车,技术员上坑后总会在绞车房坐一会,这一坐就把孙女的魂坐住了。九姥的小儿子是村长,一言九鼎,村民没有不怕他的。在村里,村头的槐树最显眼,但村长的小二楼绝对比这棵槐树高。
孙女回家后总爱和九姥谈谈技术员,说他很憨厚、有本事。每天总会有一两个关于技术员的故事传到九姥耳朵里。听着孙女的讲述,九姥总是喜形于色,有时还情不自禁地讲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恋爱史来。
九姥的父母是地主,在这个村里,九姥家的生活最为富裕。九姥的父亲不是恶人,村里私塾的先生就是九姥的父亲雇佣的。那个先生上过洋学堂,同九姥家相比,先生的条件不算好。那时九姥负责为先生送早、中、晚的饭。有时候,九姥去的早了,学堂还没有放学。九姥就站在门口听先生讲学。先生姓陈,陈思多。对于那些之乎者也的古训,九姥是从来不感兴趣的。但是陈先生在每次讲课后总会谈谈山村外面的情况。什么民族啦、民主啦,男女平等了……九姥每每听来总是那样陶醉。久而久之,陈先生的形象在九姥高大起来,以至于九姥一看到先生就脸红。“陈先生那年28,我18,陈先生对我说,以后有机会带我出山,看看外面。谁能想,那年,他就那样走了,再也没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槐花落过了一茬。九姥感觉孙女的爱情就要结果了,偷偷地戴起老花镜开始为未来的孙女婿绣鞋垫。但是九姥很奇怪,孙女每天都会和自己说说技术员的事情,但是技术员却从来没有登过门,到底长个啥样还不知道哩。槐花落尽那天,九姥看出了孙女眼神中的忧郁和沮丧。九姥不停的追问:“俺孩,咱啦!”孙女不做声,一个人关上房门,不再讲那些甜蜜的事情了。
九姥向来不关心孩子们的事。那天晚饭时分,九姥开口了,对着小儿子说:“三闺女咱啦,你又骂她啦?”小儿子叫九姥不要管,只是说给丫头说上了县煤管局局长的儿子,这门亲攀定了。九姥临睡时,儿媳照例近来伺候,从儿媳口里知道,煤管局要给村里的煤矿投资扩产,家里在矿上有4成的股份,这下就“升值了!”儿媳笑咧咧地出去了,临走时关上了灯。
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九姥琢磨出点味道。闭上眼,陈先生就闪现在了眼前。槐花开放了,春风吹过,槐树下还飘散着白色的花朵。陈先生终于握紧了九姥的手,轻声地说:“凤,以后让我教你写字,行吗!”九姥羞红了脸。“俺的腿不灵便,你不嫌!”陈思多也不做声,撮撮手竟然爬上了树,一会儿摘下几串洁白的槐花,轻轻戴在九姥的头上:“这最洁白的花只配在你头上戴!”



1楼2006-12-10 00:06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