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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在历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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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之外
可能很少人特意关注08年12月15日登载在北京《法制时报》那不起眼的角落上的一则新闻《大学生在公寓中割腕自杀——高校心理教育问题缺乏关注》,一方面是因为如今这样的事件并不足以为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篇消息内容上轻描淡写,并不能够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
不过,作为这个事件的关系人之一,我在这里要原原本本的将这个事件记录下来,尽管这些内容或许是我的同学以死也要捍卫的、又或许就是他们死的原因,但是……为了我的理智,为了证明我还是有着理智的、为了证明我还没有发疯,我要将他们记录下来……就像我的同学临死前做的那样。
好了,在我还没有,没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之前。我要写下去。
我不想提自己,因为在14号推开那扇门之前,我还没有卷进任何恐怖的事件之中。
报道中死去的大学生是我的舍友,我们一同租住学校旁边的学生公寓。他的名字叫做张帆,这不是化名,他很瘦,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贴在身上而不是穿在身上,形容不当的话,会让人想到卡通里面的邪恶科学家。他可能是我见过的所有的人里面最为冷静的一个,就算是在一些气氛热烈的场合中他也不容易被气氛感染,他在情绪高涨时候的语气语调和平时的语气语调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没有感情,而是他的感情不容易在脸上显露出来。
张帆是生物系的,他们的考试在10号这天结束,这一周是最后的一周考试周,所以大家除了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之外就是想在学期的最后再在一起玩几天。我只知道张帆在11、12、13号这几天与几个理科的同学一起去京郊地区玩了,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所有导致张帆“自杀”的事都是在这几天中发生的。
张帆回来的时候是13号晚上或者14号凌晨了,那晚我在电脑前面待到很晚,所以记不清除具体的时间了。我只记得当时房门响了一下,因为听见了钥匙的声音所以我没有去看是谁回来了。直到我的房门被拉开了我才回过头看见张帆站在门口,一只手抓着半敞着门,他看了看我,脸上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然后就关上门回自己的屋去了。
第二天,12月14号,由于通宵的原因我直到中午才起,由于之后的事情,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起来后看表上的时间是1点12~13之间。
简单的洗漱完毕之后我准备打电话叫外卖,于是我很自然的去看看张帆醒没醒。但是却发现他那屋门关着,推了推便知道锁着呢。车马劳顿加上夜归,看来张帆还没有起。
下午的时候,张帆的屋子里面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动,像是拖动东西的声音,但是又好像有某种细微的,令人不安的不同。尽管如此,我也只是认为他只是在收拾回家的东西。
更晚些时候,对面房间发出的那种挪动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水沸的声音。可能是他起来后正在用电热锅做吃的,像电热锅这种高功率的电器在宿舍里面被控制的很严,我也不记得他有,不过如果在别的宿舍借,还是能借到。这个时候时间不到下午三点半。
直到4点15,对面房间水沸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来,这让我感觉有些奇怪了。
走过去推了推门,发现还是锁着的,随即敲了敲门:“张帆?张帆?”——没有回应。我加大了敲门力度:“张帆!张帆!”更大声的叫道。而然没有回应,然而那种水沸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干嘛呢?回个话!”我冲里面喊道,水沸声停止了,但是轻微的拖动东西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我记得那天天气非常晴朗,下午暖冬的太阳光射进屋中,营造出一种慵懒舒服的气氛。然而此刻,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屋子中,一种无名的寒意拂过我的全身。
我决定进去看看。
如果当初没这么决定该多好啊。
“张帆我进来了!”我喊道,随即,猛地撞开门。
我实在不该回忆那天的景象。如果警方没有隐瞒的话,如果记者详尽的报道的话,那将是非常恐怖、非常猎奇的景象。
张帆死了。



IP属地:北京1楼2012-04-24 18:26回复

    12月8日之后,我查阅了一些所谓“太岁”的资料,大体上知道这是一种形似肉块的菌类,自古以来就有发现,被古人传为“太岁”,而且有自我生长以及再生的特性,尽管某些权威报道将其分类为黏菌复合体,但是在搜索资料的过程中,在某些非官方的小道消息中,一些参与研究的科学工作者则对黏菌复合体的分类表示出了质疑,中科院微生物所形态学专家卯晓岚就曾经声明,在对“太岁”进行的蛋白质试验中表明,这种生物并不具有黏菌必须具有的蛋白质和核酸,故不应将其归类为黏菌复合体。
    要知道,蛋白质在人体中有着诸多重要的作用,其中之一就是构成人体必需的催化功能和调节功能的各种酶,对于蛋白质的缺失,让我想起了一宗发生于1928年鹌鹑乡的谋杀案,其中,对被害人尸体上的不明蓝色粘液样本的分析报告指出,那种粘液是一种活的原生质,但是没有酶。“酶是单细胞生物的阴向成分,而单细胞是所有生命的基础。生物学家坚决否认存在没有酶的活物质。”而那些蓝色的粘液确确实实是活的,而且没有这些“必不可少的”成分。
    尽管并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设想下,如果“太岁”细胞中缺乏酶的话,那么意思就是这种“太岁”是永生的,因为酶催化活细胞内的化学反应,而当细胞死亡时,它们会通过水解作用分解细胞。这似乎是可能的,因为每个报道中都提到了“太岁”惊人的愈合能力和不断生长的能力。我对它越来越感兴趣了……
    12月11日这一天,我依照约定和他们出发一同前往这个偏僻的小村落。如果你们在我死之后没有发现张延山、李莉、黄朝和韩鸿志的尸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俱已遇难,如果他们没有死,那么事情会更糟糕。
    经过4个小时后,汽车只将我们放在盘山公路山脚下,天空是一片银灰色,现在想起来,那里的空气并没有显得多么清爽,我们被周围的群山环绕,想象不到这片山林在冬季竟然也显得这么富有生机,树木未经规划的长满了整片山,而除了一条延伸进入山里的小路之外毫无人烟。看来剩下的路程全得靠自己。
    一路上看到的是普普通通的冬季山脉景象,与别处并无大异,都是一片裸露的土黄,灰蒙蒙的远空。
    又过了将近1个小时的绕山而行之后,太阳缓缓从云端露了出来,正好出现在山的背后,慢慢地,我们看见了这个小村子的轮廓,看来这条小路是从外界到小村子唯一的一条通路。
    任谁也可以猜测到那是一个多么古朴的小村庄,但古怪的是,这个村子并没有建立在一个朝阳的山坡上,而是建在了山的阴面。可能是和风水有关?我并不在行。
    站在村口望去,整个村子也呈现出和山体相一致的土黄色——这大概是因为采用了山上现成的石材所致,除此之外,从房屋的风化痕迹来看村子可能有上百年的历史。韩鸿志则推测这个村庄很可能是奚族人鼎盛时期所建,那么其历史就可能追溯到唐宋一代。
    村子里的建筑多数是砖瓦式的平常农家院落,不过看上去已经有不少被废弃了:长满了杂草,大敞的门窗露出黑洞洞的厅堂。走入村子几步,能够看到老款式的摩托车与木质的电线杆,看来这个村子与外界的交流能力有限。
    而村民,则用过时的粗布料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虽然是冬闲时节且是晌午但是却并没有在村子中遇到多少人,简直如同已经废弃一般。少数有村民匆匆从我们面前经过时总会从脏兮兮的帽子和围巾之后露出多疑且排外的眼神,当我们再要抓住问话时他们已经消失在错综的街巷之后了。
    好在有张延山作为临时向导,我们穿过小巷,经过那些散发着诡异气氛的灰土墙壁——就好像这个村子所有的秘密都埋藏于其中似的,终于来到了一个门几乎要脱离门框的农家门前。
    张延山敲了敲门,从门中传来了清脆的回话——这让一路被诡异气氛笼罩的我们得到了一时喘息——也传来了咳嗽声。
    门还没有被打开我就已经从缝隙之中看到了一个壮实的身影,我稍稍放下了心,认为整个村子不都是那种让人难受的村民,然而,在门被打开后我却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IP属地:北京3楼2012-04-2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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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在门缝中看到的人是一个驼子——这就是他看上去很壮的原因——而他的脸上则带有一种畸形的、让人厌恶的笑容,这里的畸形是指生理上的而非他的笑容所隐藏的任何深意。李莉则更为直接的发出了一声不满的鼻音。
      张延山大概在之前与他认识,他们说了些话,然后张延山询问我们是否要在这里吃午饭,或者直接去山上看“太岁”。
      虽然我们对目前的“接待”很不满意,但是长达5个小时的车马劳顿还是让我们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息。
      那个驼子,不是一般的驼背而是像背上长了什么东西一样肿着的家伙,从井里打来水,然后进里屋忙活了。
      意外的,这里的水非常的甜,简直不像缺水的北方所应该有的水质。我之前没有喝过山泉水,当我喝过这里的水之后我才真正明白,好的山泉水确实有去除疲劳的作用。
      我们简单吃了些用野菜之类做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也很可口,当然不是免费的,张延山给驼子了一些钱,并且制止了我们给他钱的举动。
      然后我们歇息了片刻,里屋又传来了病人的咳嗽声,大家看起来兴致很高,都想看看张延山所说的“太岁”。
      张延山卖卖关子,最终还是告诉我们太岁是驼子在山中的一个山洞中发现的,驼子这时候则露出一副令人厌恶的骄傲神情,我简直不想多看他一眼。
      随后,经由他的带领下我们上山,沿着一条通往山顶的折路上山,等来到他所说的洞口前面时,回头望去,整个村子已经笼罩在这座山的阴影中了,而村子中的那些建筑物——灰色的瓦、土色的墙和错综的小巷,此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邪恶。
      再回过头看看他所说的这个洞口:被一片枯死的杂草和碎石所遮蔽,门口还有一棵体积不小的树,看上去确实很难被发现。
      驼子把门后的树向一旁推开,示意我们走进去。尽管没有任何动机,但是我在进去的时候还是害怕他会在外面把洞口堵上。
      在我们都进去之后驼子最后一个进到里面。
      这个山洞几乎比我宿舍的这个屋子大不了多少,几个人挤进来已经可以说已经很拥挤了,我们左右看了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石头山洞,也根本没有“太岁”。
      张延山有些生气了,而就在他要冲驼子发火的时候驼子指了指上方。
      我们抬头看去,见到洞穴的顶端垂下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毫无疑问,就是“太岁”。只是看上去有些令人恶心:它呈现出棕黄色,似乎在皮层之上还有一些红绿色的脉络,形状为椭圆形,一端似乎与洞穴的顶端相粘连。
      这时候黄朝开始绕着跳着够那个“太岁”,驼子看到立即想上前阻止他,但可惜洞穴并不太高,也多亏他有足够的运动神经,没跳几下就把那个东西碰了下来,而他自己也撞到了正对洞口的墙壁上。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把后面的墙壁撞塌了,露出了后面的一条隧道,而那个“太岁”也落进了墙壁之后出现的隧道中。驼子二话没说直接钻进了隧道中,张延山讽刺说他发家致富的宝贝没了他就心疼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洞穴真的开始激起了我们的兴趣了。韩鸿志仔细看了看洞口,告诉我们这个洞口应该不是偶然形成的,他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石,认为这个洞口极有可能是后人故意封死的。
      相信当时不止是我,其他人也想到了墓穴、宝藏这样的可能。在盗墓类小说盛行的这几年,这样想固然理所应当,但是我们也只是将其作为了一种玩笑般的可能而已罢了。
      好奇害死猫,一点不假,我的死以及他们的死,都是好奇在作怪。如果我们晚些进去,在听到了那声音再进去……
      不过一切都不可挽回,在洞后那缺乏实感的地方,我已经将前面的所有经历模糊化了。我去过那个村子么?当然,我看过那些东西么?我不确定,但是只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们的世界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阳光明媚,就像“飞来横祸”这个词所指的一样,如果你知道自己将要被车撞死,每天还能不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吗?所以说,不管我是否因为发生了变化,仅仅是因为我看见了那些东西,并且有十足的证据证明那一切都是真的时我就已经决定了我的后路。那些与我同行的人不是也已经死了吗?
      


      IP属地:北京4楼2012-04-2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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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个个伏身走进了那个洞后面的隧道,也一个个被丢入了时间与我们开的玩笑以及宇宙中那些最黑暗的秘密为我们编织的罗网之中——不带有任何慈悲的。
        那是一条令难忘的隧道,并不仅仅是因为那条隧道隔绝着一个黑暗秘密一个真实的秘密。那条隧道让人很难受:它的高度必须要人低着头才可以通过,他的宽度却伸开手也无法同时摸到左右的石壁,而且里面非常的黑,我们不得不借助手电才可以前行,这样我们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就更低了。
        很快我们发现了岔路:另一条通道出现在右手,并且一直向下延伸而去。经过商量,我们决定继续向前走,黑暗让时间变得有些模糊,但是我还是可以知道我们在里面走了很长时间,为了不让任何人掉队,我们经常停下来进行检查,就在我们既想要放弃的时候,最前面的黄朝发现了光。
        有光自然就是有出口,我们加快了步伐,很快一个个都从洞口中爬了出来。
        隧道的这一端连着另一个洞穴,这个洞穴看上去宽敞的多,长宽几乎各有20米,一个2~3米的洞口正对着隧道的出口。洞口外面金色的阳光洒满周围的群山,将我们穿越隧道时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难以想象我们竟然穿过了整座山?
        我们分别在这个洞穴中乱转,李莉的发现很快吸引了大家,我们被她叫过去看墙上的壁画,那是用木碳之类的东西画在石壁上的,大概是在描述原始人狩猎的图像吧,因为年代久远所以猎物和一部分原始人显得很模糊了。尽管这样的东西在电视书刊上看过了不知多少遍,真实的见到还是第一次,所以就连我也有些兴奋了。这么看来,这个洞穴是原始人居住的洞穴了?
        正当我们对这个壁画评头论足的时候,一声尖叫从身后传来。
        “啊——!是谁、什么!!!啊————啊!!!!啊!!!!啊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是那个驼子的声音,从清晰到呜咽直至消失成为一种宛如水沸的咕噜声,这声音显然应该是从隧道之中传来的回音,看来他走了那条岔路——我们回过头去——
        隧道不见了!
        并不是被掩埋、没有任何碎石或者石块的痕迹,完全找不到洞口就如同根本没有洞口一样,隧道消失在了那面石壁之后,如同恶作剧一般,石壁完整无比,甚至连一条能成做裂口的缝隙都没有。
        不约而同的,某种感觉掠过我们心头,一种冲动让我们选择了相同的举动——奔向洞穴唯一的出口。
        我不想描写我们怎样推推搡搡的想第一个出去,但是我只知道,推开所有人的张延山一头撞在了“墙”上。
        是的,那个洞口,就好像在洞口前有堵无形的墙一般,我们一个个撞了上去,但是就是出不去。我们跌坐在地上,一起颤抖着,面面相觑。
        我和黄朝走上去,检查着这面看不见的“墙”,它用手摸上去似乎和周围的岩石没什么两样,敲上去,也完全是实心的。我又顺着墙壁向右摸去,仔仔细细的、上上下下的,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绕了一个圈,没有隧道,没有出口,就好像整个洞口是投影在一面墙上的电影银屏一样。
        恐怖从我们每一个人的喘息中流出,从我们每一个人的眼神中流出,我们每个都是心智健全的大学在校生,但是我们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了,这究竟是如何发生的。驼子没走这边,他被什么东西怎么样了,而我们走了这边,我们也被莫名的关了起来。这个洞穴有问题,但是我们没有工夫去考虑。
        韩鸿志冷静了冷静,我可以看出来他不发抖了,他开始闭着眼睛摸索——但是一无所获;李莉开始哭,对,很烦,但是我们没有向她的男朋友那样骂她;黄朝给了张延山一巴掌,太糟糕了,我们被孤立了,就像所有文学作品与真实案例记载的那样,我们开始行为失常。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
        幸运的是,我们停止了无意义的动作,开始检查我们的水、食物、手电和生活工具,当然还有通讯工具,在这种情况下你能指望手机管用吗?任何一个三流的恐怖小说作者都会告诉你:不。
        是的,我们还有水、还有饼干和压缩饼干,但是又有谁能说清楚我们会被困在这里多久?
        


        IP属地:北京5楼2012-04-2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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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相互打气,说着一切能够出去的可能,但是我们谁心里都清楚,这些可能很可能就是不可能。
          我们集中在一起,坐在靠近洞口的这一边,因为显而易见的危险似乎集中在驼子进入的那个岔洞中,而如果,仅仅是如果,这边的洞口能让我们离开的话,我们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出去。
          透过那虚幻的洞口,我看到太阳慢慢西沉,金色的阳光也转变成为橘色,如果是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西方天空中的火烧云以及暮霭沉沉的山林,这番景色确实令人神往。
          我们坐在所谓的“洞口”,全都默默无语的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变化。
          就在太阳慢慢要完全隐于山峦,就在大地将要变得一片漆黑时,突然,却又慢慢地,太阳又升了起来。这可能很难理解,可能很匪夷所思,但是太阳就是那么升了起来,从西方,它本该落下的地方。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太阳的运行轨迹开始变快,就像那虚幻的屏幕被人按了快退键一样,太阳迅速的、倒着划过天际,然后从东方落下,月亮升起来了,漫天群星点点,但是又很快的如飞般落下,然后速度更加快速,洞穴内忽明忽暗,就像地铁列车经过隧道中的广告牌,我们注意到洞外的山林开始变得有生机,树叶“长”出来了,从黄变绿,完全是倒退着生长。接下来变化的速度继续加快,星辰、月亮,乃至太阳,所有的天体全在我们透过洞口外所看到的天空中飞速的掠过,只在我们面前留下了一道或者一道道弧形的轨迹,整个天空都变得混沌不堪。
          在一片光谱的变换中,韩鸿志大喊着让我们捂住眼睛,我照做了,大概所有人都照做了。但是洞内一闪一闪的明暗转换仍然刺激着我们薄弱的视觉器官,同时也在告诉我们这种变化有没有停止。
          混乱再一次击倒了我们,我们不知所措的在洞中乱撞,喊叫、发问,但是毫无用处,直到那种变化逐渐停止下来。
          我睁开眼睛,外面的太阳看上去仍然是我们进洞时的样子,根本没有入夜。再看看别人的情况,韩鸿志捂着眼睛跪在墙边,他的眼睛红肿,泪流满面,他的眼药水也在混乱中掉到地上被踩碎了,而现在他的眼睛则痛得要死,他看不见东西了。
          再来看看我们现在的情况——与刚开始毫无区别,只是韩鸿志的眼睛瞎了。这简直是太棒了。不过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再出现这种事时该怎么做了。这代价可太大了。
          我们不住的安慰着韩鸿志——好在他很冷静——但是这没什么用,洞口之外的景象,几乎和我们刚进洞时毫无二致。
          就算是当时,我也不认为这就是结束。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对我们一般认知上的又一颠覆,不过并非无据可循。过去和现在有很多人曾经提出了对时间的连续性的假设,并且试图用这些假设来实现时间的穿越,但是都因为理论上的不足而难以得到实践;同时霍金等另一部分科学家则达成共识:宇宙有一种尚未被人知的法则在制止一切时间旅行的可能。但是想想看,既然我们的命运早就被宇宙安排好了,那么是否有一种情况可能发生——就是在宇宙的安排之下进行时间旅行。既然宇宙阻碍着人为的时间旅行,那么是不是一种巧合的、非人为的偶然时间之旅就可以实现呢?又或者,真有一天人类可以进行时间旅行的时候,那也是宇宙事先安排好的呢?
          这听起来很像宿命论的论调,但是我们确实开始了这样的一种尝试,而且看起来冰冷的宇宙意志并不准备把这种巧合送给所有的人。
          再者说,我们在洞穴内的经历本身就如真如幻,根本不能作为真实的体验,我们又怎么能够证明这次时间之旅是真实的呢?
          在韩鸿志的眼睛不能看见东西之后不久,洞口外面传来人声。大概是两个人徒步上山的声音,这当然使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但是当我们看到那两个来的人时,我们又都纷纷犹豫不前。
          因为那两个人的打扮古怪,更确切的说,两个人穿着毫无疑问的古代服饰,看上去像是一主一仆,前面岁数大些的蓄须老者穿着一件兽皮的袄子,里面大概是一件对襟长衫,头戴着一顶方筒形帽子。后面跟着的衣着则比较朴素,就像古装电视里面的下人一样,穿着一间白色圆领的长袍,衣服塞在腰带上。
          


          IP属地:北京6楼2012-04-2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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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两个似乎看见了我们,止步不前,这时的我们也处于不知所措之中。李莉在我身后扥了扥我的衣角,轻声问道:“咱们不会真的穿越了吧?”我无法回答她,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诊么尴尬了。
            我们双方就这么对望着,终于洞外的二人转身离开。
            黄朝想冲出去拦住他们,但是再次被洞口那无形的墙壁堵住了。他想叫他们回来,我拦住了他,摇摇头。如果我们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么外面那不知朝代的世界并不一定就比洞内要安全,更何况我们还出不去呢。我甚至隐约感觉到,我们无法离开这个洞穴是有某种必要的。
            我转过身检查每一个人,韩鸿志靠墙坐着,两只眼睛红肿着;黄朝仍然精神充沛;李莉看起来很害怕;张延山……张延山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墙壁,注意到我的目光,他的眼神与我交汇,充满了惊恐,他抬起一只胳膊指向对面,示意我们去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了之前的那幅壁画,我们似乎有答案了:刚才看上去风化严重的壁画现在看上去已经恢复了许多,这就证实了我们的那种假设。
            但是,我们还是很难确定我们究竟到了哪个朝代,而且,如果外面的人能够看见里面的我们,就代表洞穴内外一定有某种可以交流的方式。
            我走过去查看韩鸿志的情况,并且将目前我们的状况和他进行了阐述,根据服装的特点,他认为我们很可能处于唐宋时期。但是就算是知道了朝代,这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多帮助。
            我们再度坐下,直到太阳再次落到西山的顶端。
            太阳又再度开始倒转,这一次我们紧紧地挨在一起,闭上眼睛。
            混乱的光谱变化,天旋地转的环境,以及一片黑暗,这使得对时间的猜测变得异常困难,洞内的气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冷了,山区很冷,这不假,但是现在洞内的气温显然已经超过了我所能接受的山区的气温极限。我又感觉到他们在乱走,真太棒了,第一次之后就会有第二次么!
            打破一切的是张延山的叫声。
            我们睁开眼睛,我本来已经做好对一切情况的心理准备,但是突如其来的景象还是让我震惊不已:我们的山洞变得异常寒冷以及……冰冷,用任何新时代所知的有关“冷”的形容词加在一起的都不足以形容洞穴糟糕的气温状况。但这还不是张延山惊叫的原因,不知何时,我们已经不是这个洞穴里面唯一的生物。
            洞穴中央的篝火劈啪作响,但我们没有任何人升起它。我们一排人的对面站着另外的一排人,大概有5-6个,一个个都有着人类和猿猴相结合的外貌。我知道,那是我们的老祖宗。
            北京地区从来都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地区,我们周围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猿人遗迹不是吗?想想看,在时间的倒转中,在一个猿人洞中见到猿人也是毫不稀奇的。
            这些猿人几乎和我们这些外来客一样紧张,他们缩成一团,嘀嘀咕咕的冲我们发出原始又粗野的威胁,他们拿着一些粗糙的武器——绑在长棍上的石头,或者绑在短棍上的石斧——用那些武器冲我们比划着,一探一探想要吓走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我真不知道现在应该感谢他们学会了使用简单工具还是应该咒骂他们。
            我抓住身边的两个人——黄朝和张延山,怕他们一个冲动的上去送死一个冲动的干其他蠢事。但是我仍然对目前的状况毫无概念。如果是动物,那么还有行动逻辑可言,可是对于我们自己的祖先……
            就在我犹豫的片刻,我感觉洞穴中强光一闪,一个身影挡在了我们前面。我反射性的抓紧了手边的两个人,然后微微睁开眼,看到一个纤细瘦弱的身躯。
            李莉?是的,从身材上一眼就可以分辨是她。她正拿着自己的数码相机冲着那些猿人不停的拍照,闪关灯一闪再闪。
            这有用!那些猿人用手遮挡自己的眼睛,但是这怎么能挡得住,然后他们纷纷扔下自己的武器,在李莉穷追不舍的拍照下他们纷纷往洞外逃去。
            透过结着冰凌的洞口向外望去,天空一片阴云密布,漆黑无比,飞雪连绵不绝,外面的山岭也被冰霜所覆盖。一片天寒地冻,想也知道,这是冰河世纪。追踪着原始人,就连他们的脚印也早已消失在了狂风风扬起的雪雾之中。
            


            IP属地:北京7楼2012-04-2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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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身,还不错,他们至少给我们留下了一堆篝火,不至于让我们冻死。
              抬起头,与李莉眼神交汇,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真没想到她居然能有这样的勇气,应该说是狗急跳墙还是人不可貌相呢。
              我不会在这里叙述多余的内容,后来张延山告诉我们,他在时间倒转的时候睁了那么一下眼睛,却发现墙上的壁画在动。他说画中的人活动了起来,在跳舞、在狩猎,在与那个画上的猛犸象搏斗。他就那么一直看着,直到猿人出现了。韩鸿志说托冰河时代的福,外面的世界那么黑暗,他的眼睛才没有被光线交替晃瞎。
              我们又再次观察那个壁画,除去更加清晰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诡异了。尽管看上去没有问题,但是我们还是认为那个壁画想要向我们透露什么。不过如果时间再度倒转的话,如果倒转进入一个没有人类的时代的话,这个壁画不复存在之时,它又怎么能给我们传递信息呢。
              我们又花了数个小时的时间检查壁画,推测现在的情况,甚至吃东西,我们都认可必要的进食能够让我们更好的应对对接下来的情况。更何况,如果我们经过了两个中午-黄昏,那么等于经过了12个小时,早该吃完饭了。
              感谢这个洞穴,让我们的所有计时工具停止了工作,只能臆测时间的流逝,我糊涂了,臆测,我们的?还是世界的?我不该谈论时间。
              时间又开始倒流了,从洞口望去,漫山大雪化作片片雪花倒着飞还给天空。我们趁着天空还被阴云笼罩之时,继续盯着看那个壁画的变化。
              但是壁画却一直没有任何变化。然后不久,阳光又从洞**了进来,我们马上捂住了眼睛。
              反复之前的过程,不同的是我们这次蹲在了壁画这一边……除了韩鸿志,他看不见壁画。你也许能感到我的后悔,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了。
              捂着眼睛的缺陷很快就体现出来了,在我们闻到血腥味、听到韩鸿志的惨叫之后,那之后……
              好吧,我不是在写讣告,我只是想尽可能完整、详细的告诉你们一个事实,所以,让我尽可能的简单描述这时发生的事情。
              一只剑齿虎跳进了洞穴。并且选择距离洞口最近的韩鸿志——他一直呆在那个认为最方便的地方——作为自己的食物。
              一个瞎眼的人类怎么可能是史前野兽的对手?毫不迟疑的,那只剑齿虎一口咬死了韩鸿志。然后盯着我们——那真是虎视眈眈。
              惊呆之后,你能想象刚刚熟识不就的朋友突然死于非命的心情么?愤怒、仇恨现在大过了我们的恐惧,李莉疯狂的用闪光灯闪着老虎,黄朝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甚至张延山也随他一起。
              老虎畏惧了,逃跑了,复仇的怒火却被无形的墙再次挡住。他们垂着墙,哭泣,呐喊,质问,但是仍然,无能为力。
              我们用报纸草草盖上韩鸿志的尸体——那之前还是一个满腹经纶不时给予我们理论支持的活生生的人啊——然后为他默哀着,默哀着……
              再向外看去,洞外已是一片丛林,充满了各种植物,夹杂着蕨类以及向树叶演化的过度类植物。看来我们之前经过的,其实是历史上处于后期的冰河时期,改变了这边的地貌。
              没有了韩鸿志我们的心情都处于一种阴霾之中,当真正的危机笼罩我们的时候,我们还能怎样?我们决定用报纸和其他杂物堵在洞口,既然洞口能够挡住人,当然也能挡住报纸。这样,第一可以挡住闪烁的光谱,第二可以在有东西进来时及时告诉我们。
              但是很快我们知道我们错了。
              众所周知,哺乳动物是由爬行动物进化而来的,而在历史上,哺乳动物之前出现的爬行动物就只有——恐龙。
              恐龙灭绝了,对于他们的灭绝有种种猜测,但是认可范围广的几个论点中避免不了陨石、火山……这些都离不开火焰,我们却自以为聪明的将报纸扑在了洞口?
              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洞穴内已经充满了烟味,我喊叫着,让他们一起将报纸撤回来,感谢火山爆发,让天空一片黑暗,我们可以不用捂住眼睛,我们扑灭了火,但是却浪费了我们的水,情况也来越糟糕,火山灰和其他易燃的化学物质跑了进来,我们躲避着但还是不免烧伤——时间的倒退让它们闯入的速度更快了,更危险了。
              


              IP属地:北京8楼2012-04-2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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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难持续了一段时间,可能很短,就像地震总让人感觉很长一样。也可能很长……我又在谈论时间了,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然后我们看到一些画面:被硕大的爬虫主宰的蕨类森林,万幸我们没有落入一个恐龙的巢穴;接着是一片汪洋,那时候两栖动物还没有登录陆地,天空中浓烟滚滚充满了有毒物质——看来这没有影响到山洞,潮水有时候漫入洞穴;后来这些水也散发出剧毒的气体,我们攀着洞穴的侧壁才得以逃难,但是泡在水中的韩鸿志的尸体发出了可怕的“滋滋”声,然后完全消失在这险恶的海水之中了。
                我们位于海边的石窟,大海已经是一片硫酸之洋,天空也通红的恐怖,那些有害物质在天空中翻腾,我知道,这是数十亿年前,地球开始的阶段,那时候还没有任何生命——或许,除了我们之外?又或许……不仅仅是这样,我被自己疯狂的想法吓坏了,我的同学……他们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们捂着鼻子,但还是被呛得够呛,氧气……那个时候不该有氧气,可能是洞内仅存的氧气吧……缺氧让我有些头晕眼花……然后时光又开始倒流了,他们惊恐的看着我,看着我的身后,我身后有什么……我回过头,那个壁画!
                那个壁画!那个壁画!!
                在没有任何生命的地球上,那个壁画还安然存在着,但是它在变化,那些邪恶的小人在跳舞在狩猎,线条扭曲到一起又条条分开,他们在狩猎,围着一头猛犸象,那是新生代;他们在狩猎,围着一只恐龙,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我已经麻木了,那是中生代;他们在狩猎,围着一只巨大的昆虫,也许是古生代;他们在狩猎,围着一条大鱼,海洋,泥盆纪的海洋;他们在狩猎,围着一只史前节肢动物,寒武纪,神秘的大爆炸,物种的起源,寒武纪;他们在狩猎,在寒武纪之前还有什么?那是一片荒芜的世界,所有物种都不曾进化,46亿年,甚至连细菌都不该存在,我已经不对那个壁画的逻辑产生疑问了,可能是其他经历过这种时光之旅的人画的,我只想知道那画中存在的象征意义,我想知道,在没有任何生物,甚至连细菌都不复存在的世界中会有什么?
                画面中心代表猎物的线条由扭在了一起,这时候它变成了一个符号,象形文字,那是什么?看上去像一朵花,某种植物的花冠?某种植物的花蕾?人类,那些代表人类的线条开始攻击它,然后纷纷跪倒在它面前,然后……那些线条也开始扭曲,纷纷变成了相同的符号。
                而当我揉揉眼睛以确认这不是幻觉时,这个充满象征意义的图案就消失了——就如同他本该不存在一般。
                恐惧,是的,我现在才开始恐惧,之前的一切只是对未来的某种隐约的不安,现在看到的壁画则变成了一种确确实实的、实实在在的恐惧。就好像,你有的时候会对隐约的不安感置之不顾,但是当灾难发生的时候,当你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你才会真正的恐惧……
                不,这不一样。那只不过是对死亡的恐惧罢了,但是如果有一种东西超越了死亡超越了我们理智的范畴呢?人类无时无刻不对未知产生恐惧,黑夜中我们会恐惧看不见的阴影之中隐藏着的东西,然而手电的发明则让我们看清楚那里有什么,但同时也让手电未照到的地方更加黑暗,也更加令我们恐惧。手电之于我们就如科学之于人类,当我们的科学把我们周围照的更加清晰的时候,那些科学未照到的地方就更加黑暗,也更加危险,那些潜伏于黑暗中的东西会看到这道光芒,它们会慢慢想这道光束靠拢,而当这道光束照到他们的时候……
                就是现在。
                想象过吗?人类一直在探索我们之外的生命,好证明我们并不孤独。是的,我想是的,我们从来不是唯一的生命,在那些科学的光束照不到的地方,那些黑暗的角落,天哪,哪些地方是如此之多,那些黑暗中有多少其他的生命,那是超越了我们理智理解之外的生命,是的,而且,有可能还更糟……
                我的脑子在那一刻无比的清醒,当然任何外界的变化都可能对大脑产生影响,这些清晰的思维也有肯能伴随着一种幻想,我重新开始考虑我们的处境,在所有生命开始之前的地球上还能有什么等着我们。壁画的暗示让我们隐约感到了一种不安……就好像我知道了什么……
                


                IP属地:北京9楼2012-04-2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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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 牧师果然不写则已 一动笔就是佳作啊 赞一个!


                  IP属地:河南11楼2012-04-24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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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光交流的征服时间的植物?好想法啊


                    IP属地:湖北13楼2012-04-24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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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咱对于能写的人就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2-04-24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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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牧师酱,GJ!


                        IP属地:辽宁15楼2012-04-24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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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墙角画圈(65%),咬手帕(78%),斜眼瞪人(92%)…………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2-04-25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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