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作者，随时有撤文权利O(∩_∩)O~

入夜，新任谋划官的办公室却依然没有熄灯。那是维新后流入本土的西式雕花玻璃灯罩，在天花板上投射下了涟漪般层层的光晕。
　　亮轻轻的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他来了，他果然又来了——
　　其实，从亮到达空军基地后第一天的夜里，他便发觉了。
　　这几天来，每晚那个人都会来，时间虽然不绝对固定，却也没有太大落差。他总是轻轻地站在大门外，什么都不做，只是轻轻地站着，似乎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因为他每次都只是停留一下，便离开了。而且，他似乎特别小心，避免自己察觉。
亮阖目，感到那个模糊的人形渐渐的靠近，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你……”
　　轻扶着扉梗，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冲动冲出了口，在已经开始降温的空气中逐渐成形。
　　“真的不需要进来吗？”
　　“啊！”
　　很显然门外的人是被吓到了，亮可以感觉到他体温小小的起伏。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
　　他翼翼地问着，已经是变声后有些沙哑的男声。
　　“不，那么晚了，也并没有什么公事了。”
　　亮依旧闭着眼睛，细细的感觉着门外那个人略微的局促，低头，再抬头。显然，自己打破了他的规律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只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有那么年轻的事官，想来景仰一下而已。”
　　亮看见身影挠了挠头发，引起了一阵衣服相互摩擦的细琐声。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并不适合撒谎。”
　　“哈～真厉害。”
　　唇角轻轻的浮起了一个弧度，亮看见他又抓了抓头发，声音却已经不再那么拘谨。
　　“不愧是国家器重的优等生，是不是每个配上肩章的人都必须像你那么聪明呢？”
　　“不，只能说你太笨，特别不适合撒谎而已。”
　　亮笑了，他可以感觉到，他也笑了。
× × × ×
　　“你……生活得怎么样？”
　　踯躅了那么久，进藤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其实从第一天起，他最希望了解的就是这件事。从完全出乎意料的自门扉的另一边听见亮的声音时起，他就一直想问，却每次到了嘴边再硬生生的压下。犹豫了数天，才终于小心翼翼的提起，还必须尽量不令他感觉过于唐突而产生怀疑。
　　“没有关系，即使会受到排挤，但因为他很照顾我，也并没有过于为难我。”
　　亮学着门外的身影席地而坐，靠着梨木制的门脊轻掩着双眼——数日来，每夜定时的相会令他更熟悉了对方，也基本放松了对他的戒备——
　　只是，在他开口之前，自己还是不会冒冒失的打开身后倚靠着自己的大门。
“他？”
　　“嗯，少将他……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竟然从亮的语气中体会到了一丝崇拜，进藤不禁有些黯然，淡淡的勾出了一个苦笑，他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双臂间。
　　“是吗，那就好。”
　　亮听见一个沉闷的声音自另一面的梨木扉中传来。


“进藤，再不回去就会被发现了。”
　　夕阳西下，趁机溜出来摸鱼的少年却丝毫不见倦意。
　　“和谷，再有一点，绕过了这片树林，我们去提坝看看。”
　　空军军营是依着拦水坝临时搭建的，中间隔着一片不算太盛的树林。进藤嬉笑着拉开了挡在眼前的树枝，刚一回头，却立刻愣住了。
　　“长……长官！”
　　和谷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一头撞上了前面那个僵硬的身体。
　　长……长官？
　　他一个激灵，吓得连究竟是谁都不敢看，闪身躲进身后的树荫中。感觉面前的情况似乎是没有发现到自己，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还好还好，进藤的个子比自己高，遮挡住自己是绰绰有余的。”心里多少还有些侥幸，不过终究还是担忧占据了多数。
　　“蠢蛋光，早就提醒他该回去了，现在可好，腹背受敌了。”和谷只觉得一股凉意窜过脊梁骨。
　　说实话，在这样毫无预料的情景下偶遇多少还是令进藤有些尴尬，他极不自然的行了个军礼，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在背后试探着，却什么都没抓到。
　　“臭小子，肯定又自己先跑路了。”进藤在心里愤愤地问候了和谷家祖宗十八代。“有难各自飞！！”
　　亮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又兀自沉入了自己的遐思。
　　“对不起，打扰您的休息了。”
　　进藤探身上前，试探着加了一句，行礼的右手却还是不敢落下。
　　依然是没有任何回应。
　　面前的少年抱膝颔首少憩着，纤长的眼睫阖下，盖住了那双漂亮的墨瞳，因为身体的呼吸而轻微颤动。幽深的秀发顺着脸颊落下，露出了雪白修长的脖颈，垂荡在唇畔的发丝随着轻悠的吐息微微悸动着。
　　进藤感到自己的脸烫了一下。
　　“长……长官！”
　　他分明感到了体内异样的躁动，慌乱的想要摆脱这种令人手足无措的静滞。
　　“听……听说，您是因为受伤才退下战线，来到这里的？”
　　进藤忐忑的祈祷着少年不要发现这个蹩脚的谎言，只怕自己紧张的神经会因为他下一个反应而无堪碎裂。
　　“哦？”
　　本以为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借口，却未曾想，始终不语的少年却抬起头。
　　“怎么，原来你们听到的谣言是这样的？”
　　谣言？进藤觉得心头一紧。
　　“我也不知道，”他明显的感觉到，亮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一直在迁移，不过理由却很暧昧。所以，如果这次他们的理由是负伤，那么……”亮按着前额无奈的笑了。
　　“就算是吧。”
“亮，你是不是……”
　　“？！”
　　进藤猛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匆忙闭了口，逃避似的埋进了双臂间。
　　“其实，我也是……不因为自己的意愿而存在，不因为自己的意愿而生活，然后，来到这里……”
　　“是吗？”
　　一句问语引领他陷入了沉思，进藤仰起头，倒在了柔软的草埔中。
　　“我……没有，不，应该说是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他摇了摇头。
　　“在这之前，我是在一艘美国远洋舰上长大的。”
　　“美国？”亮小小意外了一下。
　　“嗯，这在军中是大忌吧，也没办法，如今的局势决定了这种既定的情况。”进藤也无奈的笑了。
　　“我是被冠上了叛国的罪名而遣送回来服役的，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国家正时紧缺用人，可能我也活不到今天吧。”
　　他定定地望着蔚蓝的天空，仿佛再远一点，就能够找到自己思念的事物。
　　“船长先生说，我是在襁褓中时就被他拾到，我也是水手们共同抚养长大的，虽然我们明显有着不同，他们却一直把我当成同伴。我原以为，这种生活会持续到永远……”
　　进藤的声音有些嘶哑，他不得不闭上了已经完全被浸湿的双眼。黑暗中，他似乎又重历了那一生难忘的一天——
　　船靠入码头的瞬间，涌出了了大批事先埋伏的宪兵，船长倒下了，身边的人也一个个倒下了，零乱的枪声夹杂着自己熟悉的语言交织成的呼救，原本嬉笑打闹的伙伴也变得冷冰冰毫无生气，甲板上躺满了淋满鲜血惊惧的脸庞，而浸透了同伴鲜血的自己却被拉下船，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家”，映在一片火光中……


　　一滴泪珠顺着耳廓滚入草地。
不对，不是的，我的本意并非想令你想起这些！
　　亮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毫不在意的信口而问，却勾出了如此令人痛苦的往事，他内疚的看着被自己挑起了回忆的进藤，却不知道该如何平抚他的心事。
　　对不起，这些并不是我所希望听见的……
“对不起……”
　　进特疑惑的抬起头，面前的少年紧锁着双眉，下唇已被他自己咬出了淡淡的血痕。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战争，都是因为战争……对不起……”
　　进藤愣了一下，一个男孩的身影却随着面前的景象浮现在眼帘。那个从小便凡事喜欢勉强自己的孩子，齐耳的黑发淡淡散落着。
　　脑海中的男孩重叠下面前的身影，一阵绞痛刺透了他的心脏。
　　“你……”
　　他冲动的抬起颤抖的手，抚过少年的发丝，顺着脸颊轻触而下。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他一把把亮揽进怀中，再也抑制不住轻泣的声音。
　　“笨蛋，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不是，这不是你的错，不是！！……
遥远的声音飘来，空旷的仿佛要抽干人的灵魂。
　　“唔！！！”亮痛苦的按紧了额头。
　　“你怎么了？我弄痛你了？”进藤手忙脚乱的扶起心上人。
　　“不，不是，不是你……”
　　少年扶着身边的人微微急喘，侧过脸，他虚弱的笑了笑。
　　“抱歉，只是刚才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孩子正抱着另一个孩子哭……对不起，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你！！？”
　　进藤的手怔在半空中，他惊恐的抬起头。
　　“你想起了什么？”
　　“想起？”亮疑惑的皱了皱眉。
　　“我只是在刚才……那个孩子的哭声似乎和你重叠了，令我一瞬间反而觉得自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算了，这么说你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剩下的言语仿似化成了沉重的负累卡在喉间，无法成型。一种被别人揽过肩膀的感觉，在墨发少年惊厥的眼神中印下了吻在自己额前的身影。
　　“你……”
　　亮刚想推开他，却发现身体不可抗拒的溶化在这种感觉中，就好像深远记忆残留的遗存正暗暗躁动不安。
　　他懵然得闭上嘴，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竟然无法坐视面前这个陌生人的悲伤。亮顺着身体的意愿靠在他的肩上，却迟疑着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一种负罪感令他厌恶起自己的自私，亮猛地站了以来。
　　“对不起。”
“不，我、我才应该说……”
　　看见深埋着脸颊沉默不语的亮，进藤也被自己的冲动吓得手足无措。
　　“早……早点回去吧。”
　　亮为方才的自己深深不安，只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里，令自己冷静下来。
　　“已经很晚了。”


我可以坐下吗？”进藤几乎有些激动地小跑上前，抑制不住欣喜地问道。
　　少年回过头，神色中闪过一丝意外。旋即，又默默的垂下了目光。
　　“啊，……嗯。”
“知道吗，前几天我每天都有来，只不过你却一直没有出现。我担心，你会因为上次的事情刻意回避我……”进藤有些夸张的喋喋不休着。
　　“要知道，在军营中，我们平时见面的机会几乎不可能，因此，我真的很着急，还以为……”
……还以为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
进藤自顾自兴奋的说着，突然，他猛地刹住声音，回过头，看着身边安静的少年。
　　“对不起，我……会吵到你吗？我只是……”
　　“不，不是的。”亮依然埋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那张漂亮的脸蛋埋得更深了，他拨弄着脚边的杂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我是真的不了解……如何与人相处的方式，不懂得如何与人交谈，不明白正常人的情感起伏，因为我……没有这方面的资料……。所以我……一直很害怕和别人接触，即使只是普通的交谈……”
　　“那天，应该道歉的是我，我想……”
　　少年突然仰起脸，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采。却只是一瞬间，又立刻黯淡消殒。
　　“那应该只是普通人索求安慰的一种方式吧，可是，我却完全无法帮助你……我……”
　　“够了。”
　　“对不起……”
　　“够了，别说了！”无可宣泄，一只拳头砸在了草地上。
　　亮诧异的抬头，却看见面前的少年深锁着双眉。凌乱的风擦过他抿紧的嘴唇，顷刻，亮似乎觉得，他隐隐能够了解，这种感觉叫做愤怒。
　　遥远的地平线处，染深的浮云透过明明灭灭的硝烟，在绯红色的天空下连绵不绝。
“来跳舞吧。”弥漫着清淡兰花香味的微风中，进藤突然回过头。
　　“跳舞？”
　　“嗯，Waltz，华尔兹，是社交舞的一种。”
　　进藤拉着亮，也不管他是否了解Ballroom Dance的含义，在原地转了个圈。
　　“很简单的，基本舞步就是左转和右转，节拍是3/4拍。”
　　亮别扭的被进藤拽到东再拽到西，双脚错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站。
　　“算了，我根本就不会。”亮一甩手，颇有些恼火的转身就要离开。
　　“有什么关系，没有谁天生就是天才。”进藤仰身，顺势又拉回了甩开自己的双手。
　　“来，跟着我跳。……前—横移—并脚，对，这里，第一个旋回，然后，这里，第二个旋回。Very Good！！”
　　在进藤的坚持下，亮只能跟着听不懂的语言手脚并用的移动着。
　　“非常好，后退，再转……”
　　未曾想，第二次夸奖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只听见一声骇人的惨叫。
　　“对……对不起，我踩到你了。”亮微微有些脸红，甩开了紧握自己的手。
　　“我还是不跳了。”
　　他慌乱的想要逃开这个尴尬的境况。
　　“没……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进藤疼得只想龇牙咧嘴，却还是硬挤出一个苦笑。
　　“没有谁初学时不踩导师几脚的，来！”
　　他躬下身，非常优雅的行了个绅士礼。
　　“我们继续吧。”
那天傍晚，在空军实战部军营侧南方，隐匿在小树林后面的、曾经作为人们与社会封建势力抗争的象征，经由几代舞者反复推敲而果的华尔兹，由稀疏到密集、由杂乱到有序，逐渐形成在绿茵的草坪上……
× × × ×
　　起风了。进藤小心的脱下外套，轻轻地盖住那个酣睡的人影。他想起亮跌倒在草埔中时，依然洋溢着一丝隐约的意犹未尽。
　　看着自己完全被踩肿的双脚，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家伙。”
　　进藤轻捋过自己钟爱的黑发，小声抱怨着。
　　凌乱的风不停翻动少年微敞的领口，柔软的墨发随意散落。进藤静静的凝视着，在精致的五官中，依稀分辨着曾经的记忆。
　　“你一定很累了吧。”
　　他捻起了掉在秀发上的落叶，安静的躺下，让自己和那张自己钟爱的容颜保持了一个平行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的全部。
　　四野无声，少年只是默默的看着，在眼中镌刻下了这宁静的一刻。
　　“抱歉，”他轻轻握住了亮的手，笑的无奈。
　　“抱歉，每次都是，只有我在食言。”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进藤被吓了一跳。
　　“你没有睡着？”
　　“你叫什么名字？”
　　亮注视着那双深灰色的眼瞳，一字一顿。
　　“进藤，进藤光。”
　　掌心中，温热的体温慢慢渗透。


“司令现在说的话，绝对不能传出去，还有，以后也禁止和同伴讨论，知道吗？……”
　　“外面是在集训吗？”亮有些疑惑的放下窗帘。看阵势，似乎没有那么普通。
　　“你没有看吗？”男子从文件堆中抽出一个黄色信封。
　　“这次下达的新任务，形式上，你还是需要过目一下的。”
　　少年接过，顺手搁置在办公桌上，却忍不住又拉开窗帘看了一眼。
　　他有些不解，总觉得那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阴霾。
　　“对了，亮。”男人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束起的紫发优雅的垂落在肩头。
　　“最近你遇到了什么事么？，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是吗？”亮一惊，有些心虚的背过身。
　　“没有，您多虑了。”
　　“各位也知道，现在的战况对我国相当不利！美军下次进攻的目标可能是冲绳，或者就是日本本土！”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可以应战的航空母舰，战斗机也相当缺乏！”
　　“要突破这个这个难局，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由你们驾驶飞机去击沉军舰——！”
　　“就是，组成用身体攻击的神风特攻队！”
　　“本基地接到第五航空舰队发布组成特别攻击队的命令，各位被组编入队，两天后出击！！”
　　进藤安静的听着，斜挂的工作帽遮住了他的脸。
司令官的办公桌上，平静的躺着一份十七号公文。
× × × × × × × ×
　　这天的夜晚，静寂的令人窒息。参谋办公间前的走廊里始终沉默着，两个少年背靠背暗自思忖着彼此的心事，谁都未发一言。
　　良久，进藤终于站起了身。
　　“抱歉，我该走了。”
　　他低下头，轻触着门板，尽力压抑下自己有些颤抖的声线。
　　“抱歉，可能今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为什么？”
　　亮疑惑的抬头，却正瞥见那份被自己顺手搁置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莫非你……”
　　“告辞了。”
　　门外响起了第一下脚步声，却重重的踩在了少年的心里。瞬间，亮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不顾一切地拉开了大门。
　　“等一下！”
　　刹那间，无数张容颜涌进了他的脑海——抱着自己恸哭，亲吻自己，草坪中的悲伤，小心翼翼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被自己踩得龇牙咧嘴的脸……
　　“你、你是……”
　　愕然地看见站在门口的进藤，亮有些眩晕。
“进藤，进藤光。”
　　进藤轻俯下身，标准的绅士礼。
　　“你为什么……”
　　亮迎上前，却忽然看见夜色中进藤泫然的眼神。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制止了欲语的疑惑。
　　“能陪我再跳支舞吗？”他只是轻轻道。
　　手指迟疑的相触，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首无声的旋律。亮可以感觉到紧紧包围着自己的气息，仿佛又置身在那片阳光下的草地中。
　　翠绿色的树荫下，依然带着丝缕的凉意、属于早春的独特的清风，默无声息的穿过了两个少年波动的羁绊，四散分离。
进藤逐渐放慢了脚步，轻轻的枕在了亮的肩上。
　　遂长的过廊中，寂寥的几乎丧失了真实感，剩下的，只是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亮此刻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拂过颈畔湿润的吐息，温热了自己的双颊。
　　许久许久，耳边低沉的声音，琢入了思维。
　　“对不起，令你为难了。”
进藤淡淡的微笑，向后稍退了寸许，缓缓抬起手，定格在反射着夜色的金黄色刘海前。
　　“进藤光……要出阵了。”
　　“你……”
　　亮诧异的面对少年的敬礼。继而，无奈的轻叹，一脸完全被打败的浅笑。
　　“嗯，一路顺风。”
　　扬手，漂亮的回礼。
　　…… 你 …… 一定要回来 ……
…… 放心吧 ……


清晨，是被一种急促的叩门声打破了和谐，却无论秘书如何提高声线，紧闭的办公室内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她终于忍不住，掏出了备用钥匙。
　　“失礼了。”
　　女人毫无防备的打开门，抬头，却差点被吓个半死。昏暗的室内，被密织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在办公桌的阴影中，安静的坐着一个人影。
　　“对……对不起，我还以为里面没人。”她惶张的行礼。
　　“出去。”
　　亮沉埋着脸，冰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可……可是，长官……”
　　少年依然没有抬头，女人却感觉到，更加沉重的压迫感几乎令她窒息。
　　“我叫你出去！”
　　“是，是……”
　　女人几乎跳着逃离了办公室，却迎面撞上了闻讯而至的少将。看着自己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下属，少将无奈的叹气。
窗外，载满炸弹的白菊练习机陆续起飞，留下了震耳的轰鸣声。
那天
　　美国舰队受损情况没有记录
　　五个月后，昭和二十年（公元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
　　日本无条件向盟军投降。
—— 半年后 ——
　　“知道吗？那个孩子每天都会来。”
　　“好可惜，那么漂亮的孩子。”
　　“听说是恋人在战争中战死，受到的刺激太深。”
……我才没有神志不清……
　　黄昏的秋千架下，锈迹斑驳的铁索重复着生涩的摇曳。少年颔首，看着自己被拉长的身影。
　　……我只是在等他而已，因为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 × × ×
黑夜，无声弥漫。在办公室的梨木大门前透洒着桌灯昏黄的颜色。灯光中，相互凝视的少年，窗外烽火浸透的绯红色天空映照在他们脸上，他们看见了彼此坚定的眼神。
　　静静相牵的手中，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只是这一瞬间，托付了所有。
　　………… 一定要回来 …………
　　………… 嗯 …………
·End·

继续沙发~~~~楼主大强大哎，好多存货

又是伤心的战争文。。。前些天看了《1949大江大海》，诶。。。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